第二日,魔宫客殿床上,薄衣坐起还在揉太阳穴,睁眼看见狐妖西陵葵好端端的坐在对面,跑到窗前确定没有人,才低声道:“怎么样?七夜红莲到手了吗?”
西陵葵摇摇头。
薄衣霜打了般,躺回床上继续睡。
昨天,西陵葵断风崖无功而返,打听才知道薄衣跟着魔君去了武成王府,料定薄衣不会遇到危险,当下打坐休息。到了中夜,狐狸灵敏的嗅觉嗅到异味,连忙隐去身形。
临江环着睡熟的薄衣大步走进来,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褥。薄衣翻身,整个被子压在身下,低语几句。临江俯身,仔细听她说些什么,可惜薄衣又不说了。临江起身笑笑,薄衣又翻身道:“包子,呵呵。”
临江重新给薄衣盖好被子,起身出来。西陵葵早已经等在门口,临江拱手行礼道:“西陵公子。”
西陵葵回了一礼,笑意融融,道:“魔君何必那么客气?”
临江道:“哦?西陵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样高的灵力,这样的闲情雅致,小仙也是大胆一猜,魔君对小仙的画还是满意的?”那画自然是薄衣的画像,魔君大喜的日子,西陵葵怎么好空着手来?纪元打开画像,心中一震,茱萸在旁边看了笑道:“狐妖这回来没安什么好心,旁边领着一位姑娘,就是画中人。”
纪元怕是听错了,对茱萸道:“姑娘?画中人吗?”
茱萸点点头,道:“圆圆的脸上一对酒窝,可爱的紧。”
纪元知道薄衣来了,急不可耐想去见她,只是她跟着狐妖西陵葵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而来到底什么用意?她来是天宫的意思吗?纪元不得不考虑,不得不怀疑。他化作临江的样子,是为了试探,也是情不自禁,心不由己。
纪元不再伪装,坦然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西陵葵却装起糊涂道:“魔君问什么?小仙偶得一美人送于魔君,望魔君能赐予七夜红莲。却不知道还要知道什么?”
纪元冷眼望着这狡诈的狐狸,自然不相信他说的话,问道:“薄衣公主的那副画是你偷去的?”
西陵葵暗暗惊心,魔君果然厉害,竟然猜到是他偷的画。他本是偷七夜红莲,没想到在魔君的书桌上搜到了一幅画,也正是他日后给假薄衣看的那幅——魔君亲画的薄衣的肖像。这是因为这幅画,三分情报,三分推测,四分冒险才有这次行动。为了避嫌,狐妖的贺礼是另外画的,选的是落叶林的场景,薄衣穿了一身白色衣裙微微仰视着天空。
西陵葵不承认,露出惊奇的表情,道:“什么画?”
纪元笑道:“西陵公子做戏的本事不怎么高明啊?怎么屋里面的人也叫薄衣?难道你不知东海九公主小字薄衣?”
西陵葵暗想:“不撞在你心坎上,怎么成我的事?”嘴上笑着道:“名字都是随便取的,没想到竟然撞了九公主的名讳?该死!”
纪元看也问不出什么了,果断接受对话,道:“西陵公子盛情难却,明日送上七夜红莲,公子还是早回狐狸山去吧。”
望着纪元远去的身影,醋味渐渐远了,西陵葵才道:“醋坛子,酸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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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衣翻个身接着睡,一个声音悠然飘进耳中:“我要走了。”正是狐妖西陵葵的声音。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心里一落千丈,毕竟他是她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薄衣睁开眼睛,却没起身,道:“不是说七夜红莲还没到手吗?怎么那么着急要走?”
西陵葵怅然道:“只要离开魔界,七夜红莲就会送到。”
薄衣眼睛都红了,手掌握成拳头,不甘心问道:“其实我们算不得朋友,对不对?我只是你换取药材的筹码。”西陵葵没有回答,一双狐狸眼凝视着薄衣。
“你说话啊!”
西陵葵毫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感,道:“如何这样你可以好受些,也可以这样想。”
薄衣苦笑道:“看看,我就这样自作多情,还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
“其实,我这样做便算不得你的朋友了。现下,魔君失而复得对你看管正严,我们要出魔宫真是难如登天。等过些时日防备松懈,那时你还想离开,我带你走。”狐妖心中暗暗计较,恐怕到时你便不愿离开了。
薄衣生气道:“既然已经不是朋友,你还管我做什么?”
“薄衣,不要再发脾气了,我还有话要说。”
离别在即,薄衣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想着最好的朋友离去,想着自己前途凶险,泪珠大颗大颗地落下来。西陵葵坐在床沿上,一手握着薄衣的手,一手为她擦拭泪水,叹口气道:“早知你这样,就不该……”
薄衣抬眼,看他说下去。狐妖西陵葵话题一转道:“走到这一步后悔是晚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这鱼骨鞭需要灵力,只可惜你凡人之身,所以我在上面喂了毒,你格外小心些。”西陵葵把鱼骨鞭和解药一起塞给薄衣。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解忧曲》的。《解忧曲》非一般的曲子,可探别人梦境,但对灵力高强者或机敏者也不是无机可查,所以需要一些灵力掩饰自己,也为了防身,你可以请魔君或者你信任的人教你一些灵力。你虽然心智不全,一定要勤加练习,必有用处。”
薄衣反驳一句:“你才心智不全呢?”
西陵葵道:“魔君的性格狡诈多疑,和他相处时多想多思少言。哎,少言肯定难啊。”薄衣低头。
“魔界虽然以魔君为尊,但上有太后,下有侧妃,避而远之是为上策。”
西陵葵低头想了想道:“你的那个朋友要格外小心些!”
薄衣惊奇道:“临江?小心他做什么?”
西陵葵还想再说,茱萸敲门进来,对薄衣和西陵葵笑道:“君上回来了,请两位贵客到正殿去观礼。”
西陵葵笑着还礼道:“谢茱萸姑娘了,我们这就去。”
薄衣跳下床开始梳洗,略微涂了一些桃色胭脂,嫣红色的唇彩,右边眼角下画了一朵桃花,两侧鬓发结成小辫盘在一起,后面长发用丝带绑了,垂至腰间。西陵葵看她一身红衣,笑道:“谁给你的衣服?”
薄衣看看自己的衣裙,看看西陵葵道:“茱萸姐姐。”
“你这样一身装扮到殿上去抢新娘的风采?”西陵葵挥手一变,将红衣变成蓝色,稳重又不扎眼,最适合隐匿在人群中。
薄衣有些不舍,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西陵葵两手拍拍薄衣的肩膀,算是一种告别的仪式,自负风流飒爽的西陵公子难得的露出不舍之情,柔声道:“观礼,我就不去了。你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薄衣想了想,竟然没什么要说的,最后挤出一句:“希望你的妻子早日醒来。”
西陵葵苦笑道:“去吧,吉时到了。”
薄衣迈步出了房间,她知道再见不知是何时?泪水忍俊不禁,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