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要走出花厅,路云景突然道:“对了钱掌柜,你叫人去把花灯组装起来,等见完了他们,我们还要看一看的。”
钱哲点了下头,叫了人过来,吩咐他们尽快去办。
几人走到了袁徳所住的客房门外,瞧见屋里还亮着灯。钱哲上前敲了下房门,高声道:“袁德少侠,你休息了吗?”
“没呢没呢。”屋内传出一个清脆响亮的少年声音。
很快地,房门打开,出现一个外表十四、五岁的俊朗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湖蓝色、绣着山水和水波纹的锦绣华服,一条盘珠玉带缠在腰间,右边系着一个葫芦形的鹅黄色丝绣香囊,淡淡的芝兰香气清新素雅;少年人束发盘髻,一支水润的白玉发簪横插在发髻上,犹如星夜银河一般。
他相貌英俊,身姿挺拔。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气。他嘴角带着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开朗笑容,目光温润明亮,一双眼睛闪烁着孩童般的好奇心,十分地灵动活泼,让人初见之下就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感。五官之间还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余韵,介于青年和孩童之间,又叫人忍不住产生怜惜之意。
漂亮女人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交好,同样的道理在男人身上一样适用,路云景一见到这个少年,心中暗自赞叹:好一个器宇不凡的少年英郎,日后只凭这副皮囊都能迷倒万千女子了。
袁徳打开门以后充满好奇地快速打量了一下路云景主仆三人,然后对钱哲道:“钱掌柜找我有什么事吗?”
钱哲一侧身,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灵秀堂的东家,灵秀谷的路云景公子。公子今日夜游灯市,偶然间到了我们分号,听说袁少侠在此疗伤,便想过来探望一下,顺便帮忙查看一下少侠的伤势。”
“啊!真的吗?是小神医路云景吗!”袁徳非常地激动和惊喜,雀跃着想要说什么,却又突然醒悟了似的,急忙拱手施礼,庄重地道:“儒门袁徳,这厢有礼了。想不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路公子,真是三生有幸。”
路云景还了一礼:“袁少侠不必客气,灵秀堂照顾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哪里的话。”袁徳直起腰,十分热情地道,“路公子快请进。”
四人鱼贯而入。
“幸好我今日没有早睡,否则就要与路公子失之交臂了。我早就听说路公子仁心仁术,有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大能,公子和尊师合编的《悬壶》《济世》两部医书更是福泽万民的鸿篇巨著,仙界中人无不翘首以待呢。
“在下这次游历到此,本来就想要去灵秀谷拜会一下的,没想到机缘巧合,提前在这儿就见到了路公子。哎呀,如果能有幸得见剑圣前辈的话,那就更好了,回去以后我可以对同族兄弟们吹嘘好久了……”
袁徳非常激动,一边滔滔不绝地说话,一边熟络地给路云景看座倒茶,丝毫没有初见生人的拘束感和疏离感。
屋内有一个方桌,路云景坐在桌旁,素纤和绿萝随侍左右,钱哲站在一旁。
袁徳正欲在路云景对面坐下时,突然觉得有些别扭,看了看钱哲和素纤、绿萝,手指挠了挠脸,一幅犹豫不决的样子。
路云景心中了然,对钱哲三人道:“你们也坐吧。”
三人应是,钱哲坐到了方桌旁,素纤和绿萝坐到了后面靠墙的椅子上。
绿萝一直全神贯注地留意着袁徳的一举一动,没有发现丝毫的异样,于是放松了下来。她对这个少年十分地喜欢,对素纤低声耳语道:“这位袁少侠好漂亮啊,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呢!”
素纤呆呆地没有回应,绿萝看了看她。素纤的表现有些奇怪,两颊微红,目光若有若无地在袁徳身上流连,眼皮悄悄抬起又悄悄落下,小嘴儿轻抿着,显得有些局促紧张。
绿萝碰了一下素纤的胳膊,素纤一惊,急忙看向绿萝:“怎么了?”
绿萝反问道:“素纤姐姐你怎么了?”
素纤只觉脸热心慌,心儿扑通扑通地急跳,暗骂了自己一声:“真是没出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而已,慌什么。”
路云景看到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籍,笑着赞赏道:“袁少侠不愧是出身名门的少年英才,在外游历还如此刻苦,身上有伤还秉烛夜读,真是叫人佩服。介意让我看一下吗?”
袁徳羞涩地笑了笑,把书籍合上递了过来。
路云景一看封面:《封文鉴》,疑惑地道:“这本书我倒是没听说过。”他掀开书页,看到作者的名字:儒门,袁清。
袁徳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得意:“这是老祖两个月前刚刚成书的,还没有大规模刊印传播,所以路公子不知道。我离家之前求来了一本,闲来无事才拿出来看一会儿,只是打发时间罢了,不是路公子说得那样的。”
路云景一边浏览着文字,一边随口问道:“袁少侠怎么一个人在外游历?身边也没有个同伴或者护卫什么的?”
袁徳摆了摆手,浑不在意地道:“路公子知道的,我们儒门规矩大,礼数多,整日里束手束脚的。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一个人才逍遥自在呢!嘿嘿,不瞒路公子说,其实出门的时候家里派了人暗中保护我的,第二天我就把他们甩了。”
路云景莞尔一笑,放下书本道:“袁少侠,让我给你把一下脉。”
袁徳把手伸过来,路云景凝神静气,闭目搭脉。
半晌,路云景睁开眼道:“袁少侠的伤有些难缠,你体内有一股奇特的热气凝聚不散,药石的效力都被其破坏了大半。”
袁徳愤恨地哼了一声,气道:“也不知道那些妖人用的是什么邪门法术,让我一直难受到现在。等我伤好了,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们,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路云景考虑了一下,道:“宜城分号的刘大夫虽然医术高超,但是对这些邪仙魔修的手段也没什么办法。不如,请袁少侠到灵秀谷去医治,你意下如何?”
“真的?”袁徳激动地站起,脸上带着十足地兴奋和雀跃,“我真的可以去灵秀谷吗?我,我能见到剑圣前辈吗?”
路云景笑道:“袁少侠快坐下吧,这只是举手之劳。说起来,我和贵派还有极深的渊源,理当早些请袁少侠入谷的。钱掌柜,这我要责怪你了,应该把袁少侠的事情报告上来的。”
钱哲低头道:“属下知错。”
袁徳坐下,急切地道:“我,我需要准备什么吗?你们那里有什么讲究和忌讳吗?路公子你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出门前爹娘再三叮嘱我,让我不要冒冒失失的,给家里丢人。”
路云景忍俊不禁,道:“少侠多虑了,我们那里不像儒门,没有那么多的礼仪规矩。说好了,明天我派人来接少侠入谷。”
“好啊好啊。”袁徳急忙答应。
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儿,袁徳十分健谈,好奇心又重,向路云景问这问那的,对明天去往灵秀谷的事情十分期待。
又过了一会儿,路云景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少侠早点休息,我们先告退了。”
“哎?”袁徳大急,“蹭”的一下站起来,“路公子多坐一会儿吧,我还很精神呢,一点儿也不困的!”
路云景道:“少侠莫怪。我听钱掌柜说,还有一对仙友夫妇在这里疗伤,我要过去探望一下。在你这里耽搁久了,怕是那对仙友夫妇就睡下了。”
“哦。也对也对。那路公子慢走,明天一定要派人来接我啊,我可等着呢,你千万不能骗我啊。”袁徳不放心地道。
路云景暗自好笑:真是少年心性。
几个人离开了袁徳的房间,往孙典夫妇的住处走去。
几个人在路上走着,路云景道:“素纤,你对这位袁徳少侠怎么看?”
素纤低着头走路,好像没听到一样。路云景好奇,停下脚步转身,被素纤直接撞了出去。
“公子。”素纤手忙脚乱地去扶路云景,“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路云景、绿萝、钱哲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素纤,素纤紧张不已地道:“怎么了?”
绿萝叫道:“素纤姐姐,你好奇怪啊,生病了吗?不对啊,刚才还没事呢,哪能这么快就病了。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啊?什么怎么回事?”素纤依旧茫茫然地不明所以。
路云景饶有兴趣地盯着素纤。
素纤局促地看着自己周身上下,期期艾艾地道:“公子,我有哪里不对吗?”
“素纤,你对这位袁徳少侠怎么看?”路云景又问了一次。
素纤两脸发热,微羞着低下头,声若蚊蝇地道:“很好,很……”她突然有些词穷,“很好的一个人。”
路云景以手拍额,表情好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其他三人十分紧张,纷纷关心起路云景的情况。
路云景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一向慧黠精明的素纤也有犯花痴的时候,而且对方还只是一个少年。看来真是不能在一个地方闷得太久,否则人容易变傻。
路云景也不说破,转身走了,素纤忐忑不安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