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位伪装成庞山下人的男子，一个人能够委屈自己的身份，做个低三下四的下人。
这样的人，不是懦弱者，就是一代枭雄。
面前的这位显然不是懦弱者，他的手很稳，比谁的都稳，和站在庞山身后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脸上丝毫没有刚才那种极度别扭的神情，秦方自认，自己是绝对做不出，他刚才那种表情。
“你似乎比他们地位还要高？”秦方道。
伪装成庞山下人的周亮，咧嘴笑了，牙齿很白，“高那么一点点？”
秦方道，“哦！他们的大错误是什么？”
周亮还在笑，他有时候笑起来，就根本停不下来，他就是这样的人，“你不知道？”
秦方凝神思考了一下，“一块玉！”
周亮赞许的点点头，“不愧是无所不能的秦方，猜的很准确，但却不是你刚刚拿出来的那块玉。”
秦方道，“那块玉不值钱？”
周亮点头，“很值钱。”
秦方道，“看来，黑龙帮还是不缺钱的主。”
周亮眼睛发光，像是漆黑夜晚里面，那颗最亮的星星，“就算全世界都缺钱，黑龙帮也不会缺钱。”
说完，周亮再次盯着秦方，“他们的死和钱无关，和他们的大意有关。他们不该上那块玉从帮会里，流落到民间。”
秦方明白了一些，“所以那块玉，还在花金香身上。”
周亮重重的点头，“对！”
秦方道，“那你应该去问出来，在黑龙帮的询问下，就是一块木头，都能够张口说出话来！”
周亮点头，“正准备去，打算一起去吗？”
秦方同意了，“当然。”
周亮指了指头顶，“她就在上面的棺材堆里。”
……
楼上果然是个棺材堆，确切的说，说是个棺材的历史博物馆也不为过，各种样式，各种年代的棺材，各种材质的，在这里应有尽有。
石头的，玉石的，松木的，甚至紫檀木的都有，只是它们都是一堆堆的残缺的，已经没有颜色的存在。
棺材用来埋葬过去，而棺材也许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过去，却没有被人埋葬。
阳生阴楼。
人从阳间去到阴间，就是这个意思，这里的曾经也许就是个义庄，后面可能因为太过奇怪，才被人遗弃。
阳生阴，名字意外的很贴切。
上面也有灯，一盏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绿色灯，绿油油的光涂在这一层，每一个可以看的到的角落。
气味有点怪，这里除了腐朽的味道，居然还有一点点奇异的香甜的味道。
“在哪里？”
“就在这里！”
周亮走到其中一副棺材边，猛的一脚踢下去，半截松木棺材飞起两米高，在空中直接解体后，碎木块散落一地。
秦方面前，出现了一具完整的棺材。
一具完整而崭新的棺材，甚至油漆的味道都还没有散去。
“嘭……”
秦方突然双腿一软，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在地上，眼睛前一片模糊，黑白色不断重复出现在视野里面。
中毒了？
什么时候？
再次醒来，秦方见到了一张脸，一张笑容满面的脸，再次看到这张脸，秦方发现自己有点恶心，小人得志的脸，从来都不讨喜。
周亮现在的脸，就很完美的符合那种脸的形象。
周亮在笑，被绿灯照得发绿的牙齿，像是刚刚嚼过绿色的地沟泥，“你想不到吧！”
秦方苦笑，“确实想不到。”
有时候，坦然一点，也是对纠结中的自己一种解脱，秦方很坦然。
周亮此时笑起来，像极了峨眉山上那只刚刚从人类手上，抢到食物的猴子，只差没有在脸上贴上毛了，“这种毒，专门针对你们这种鼻子灵敏的人而来。”
秦方点头，“你很优秀！然后，你打算怎么做？”
周亮眯着眼睛，这让他看起来，更加像一只绿毛猴子，“看你听不听话了？”
秦方道，“如果不听话呢？”
周亮摸了一把脸，仿佛在抓脸上并不存在的毛发，同时叹了口气，“像我这样的人，能够到今天的地位，没有一点过人之处，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一点秦方同意，即使是个傻子，他也有过人之处，那就是平常人都没有的，而只有他有的优点，傻！
周亮走到秦方对面，选择一快厚实的玉质棺材板碎片坐下，长叹口气，“有兴趣，听个故事么？”
秦方道，“耳朵可不像是眼睛，能够随时闭上！”
周亮笑了，“这个确实。”
秦方也笑，“我希望故事可以长一点，现在的我很闲。”
周亮微笑，“可惜我的故事都很短。”停顿了一下后，周亮又叹了口气，“曾经有个人，借助自己的天赋，在石山市的地下赌场里呼风唤雨。”
“可是有一天，他的天赋被人识破，最后被人抓住，最后只能选择两条路来走，他的名字叫做周亮，而抓住他的那个人，叫做朱三天。”
秦方深深叹了口气，“这个故事不仅仅短，而且很老旧，两年前，我就听说过。”
小风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周亮无视秦方的话，接着说道，“当年我有两条路，一条路就是躺在棺材里，另外一条路，就是我现在的这样。”
秦方道，“看来你很喜欢现在的选择！”
周亮笑，笑的比哭还要难看，“对，很喜欢，喜欢的不得了，我亲手送走了我的女朋友，我的父母，怎么会不喜欢。”
秦方道，“你有没有和他们讲这个故事。”
周亮摇头，无奈的道，“他们不是你，理解不了的人，还不如不让他们理解，免得在阴间碰到后，更加难看。”
“现在，你可以选择了！”
秦方摇头，“我可以选你的这一条路吗？”
周亮笑，“不可以！”看了秦方一眼，又接着说道，“你这样的人，轮不到我来做主！”
秦方明白过来，“看来，我等不到朱三天了。”
周亮有些愉悦，“你这样聪明的人，进了黑龙帮就没有我的事了。”
秦方道，“我还是有缺点的。”
周亮道，“你抽烟，喝酒，烫头？”
秦方苦笑，“那我早就死在葬花手下了。”
葬花不仅垄断烫头这个行业，同时还附带这葬送他不喜欢的人。
周亮很认同这句话，同时也默默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好在自己是寸头，自己给自己解决，完全没有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