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往上掘进三百丈后,孟开感应到水流波动,估计是地下河。于是朝波动方向掘进,挖到百丈开外,挖通了地下河。
逆流而上十几里后,进入一处溶洞。孟开的心跳,忽地提速好几倍。
溶洞口已被水淹没,并且这水还散发着恶臭味。孟开不禁眉头紧蹙,他感应到浓郁的死气,莫非他并未脱离失落界?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孟开以灵力罩护住全身,一头扎入臭水中。
潜行百多丈,且一路扒拉石块之下,孟开钻出了洞口,进入一条大河之中。
河水流速很慢,要不是他感觉非常敏锐,肯定认为置身于深湖之中。河水也很脏,能见度非常低。
孟开半刻也不想停留,当即快速径直上浮,同时将灵力罩撑开,以防遭人黑手。
河很深,上浮超过千丈后,这才冲出水面。放眼一看,置身所在,竟是深达三千丈的大峡谷中。
孟开被深深震撼了,莫非到了仙界?如此气势磅礴的大峡谷,在人间界莫说见过,简直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他顾不上多想,当即催动法力急速上升。很快飞到大峡谷上方,并踏足于西岸之上,身子滴溜溜一转,观察起四面环境来。
大峡谷的西岸,要比东岸高出三百丈以上。而从谷底水流来判断,走向则是由北往南。
三年前的一幕,如潮水般涌上孟开心头。不过在他的意识里,却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三年前,在行刑当日,黑甲不是将他押送西菜市,而是送到一座秘密大院。
由茅姓法王主持,三名高级丹火教士,对他进行骨纹研究。在狂虐之下,他的先天道纹也被激活,并且恰好在这时,竟发生了大地震。
慌乱之际,孟开狠狠一脚,将苟大法师踹下大裂缝。紧接着,孟开又用铁链缠住应大法师,硬拽着他一并坠落深渊。
换来的代价就是,孟开心脏被姓应的一剑贯穿。
想到这里,孟开下意识地手抚左胸。那块菱形伤疤,已在界洞钟声的震荡中消解,但留在他心里的伤疤,却是永恒的。
此刻,若让他再作一次选择,毫无疑问,他依然会选择之前的做法。
孟开忽地浑身一抖,想起了大地震,也就想起了娘亲。在这场大天灾中,她是否能躲过一劫?
一跺脚,孟开拔身而起,向东方飞掠而去。一路所见,竟是一片荒凉。
此时虽是深夜,孟开视线仍可达千丈之外。而且,他闭上双目的话,用灵眼甚至能看得更清楚。
只要他乐意,视线甚至可穿透泥土,看到藏身于洞穴的小动物。
小半个时辰后,孟开终于看得一个村庄。村里所有房屋都已倒塌,除了老鼠和蟑螂,连人影也不见一个。
突然,他看到一团白影,在五十丈外飘过。这肯定不是人影,但也不像传说中的鬼魂,更像是一团雾气。
忽然间,孟开竟感到饥肠辘辘。他记不清已多少天没进食,自从吸收元髓后,他一直感觉不到饥饿,直到看到这团残魂,却突然就饿了。
孟开向残魂飞掠过去,直到面前,残魂依然毫无反应。他一手抄住这团残魂,竟有种将其吞噬的冲动。
最终,他克制住这股冲动,凝神观察这团残魂。只见氤氲雾团中央,有蚂蚁般大小的亮点,并且这亮点也有反应,正在一个劲地颤抖。
这就是人的灵魂么?
孟开的灵魂告诉他,这就是人类的灵魂,而且它很想吞噬这个灵魂。
偏偏他决不能吞噬!他若吞噬他人灵魂,那就像书上所讲,他将成为一个魔鬼。
孟开轻轻一扬手,将这团残魂送出五丈之外,然后看着它飘走了。
接下来,他又连续看到几团残魂,在村子附近飘来飘去。这些残魂的出现,竟引得他更加饥肠辘辘。
葫芦公的玉牌上有记载,说凡人魂魄一旦离体,马上就会魂飞魄散。即使是修士的灵元,未生成灵体也即育出灵婴前,也无法长时间离开主体。
失落界之所以出现尸妖,就是因为那里的人死后,魂魄依然可以常驻尸体。但是,若魂魄离开尸体的话,照样会灰飞烟灭。
刚刚孟开所见,显然与此违逆。难道人间界的环境,比失落界更适合魂魄生存?
孟开摇摇头,继续往前飞掠。他没心情去探究这个问题,现在他最想知道的,就是娘亲的安危。
又飞掠二十里后,来到第二个村庄前,同样是一片断垣残壁,人迹全无。孟开心猛地一沉,他已依稀认出,此处已是御龙县城的西郊。
猛地一跺脚,孟开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冲向御龙县城。一刻钟后,他冲进一大片废墟之中。
这座县城虽然不大,却是方圆三百里最繁华之地,可此时除了断垣残壁,就是遍地比人还高的杂草。并且有大半个废墟,还半淹没于水中。
孟开发疯般穿过废墟,直达城南边缘的翠竹岗。岗顶上,昔日屹立不倒的那座老屋,早已变成一堆碎砖烂瓦。
多年前,翠竹岗已名不副实,翠竹林早已建起大片房屋,但岗顶上的一座小院,依然坚守其中。这座小院,就是孟开的家。
三年前,他的父亲和爷爷,用生命作代价,保住了这个家。可仅仅一年后,一场大地震,还是将这个家摧毁。
“娘!”
孟开猛地一抖身,化形暴龙体,跟着一头扑进瓦砾堆中,发疯一般掀开断梁残壁。
很快,瓦砾堆中就露出一具残骸。虽然肉身已完全腐烂,但依据骨骼来判断,正是孟开娘亲无疑。
“娘......”孟开跪倒在骸骨之前,嚎啕大哭。
孟开也不知哭了多久,反正是哭干了眼泪后,这才强抑着悲痛爬起身。他首先要做的,当然是好好安葬娘亲。
要好好安葬,一副棺木是必不可少的,于是马上想到了棺材铺。
孟开翻出一个较完好的木柜,居然还有几件未腐烂衣衫。顾不得严重发霉的味道,他当即扯掉遮体的芭蕉叶,将衣衫穿上。
他原先所穿的衣衫,在界洞钟声的震荡中,全部化为齑粉。离开大峡谷之后,他割了几块芭蕉叶,裹在身上当衣衫。
这几件衣服都是父亲遗物,孟开穿到身上,难免又忆起父亲的惨死。
“我回来了,你们统统都得死!”
孟开像发羊癫疯一般,剧烈抖动身躯。片刻之后,已将身高收缩到不足七尺。
寻常汉子身高,多在五尺至六尺之间,六尺以上已少见,更莫说七尺以上。他暂时不想过于引人注目,因此必须大幅缩小块头。
调整完毕,孟开大踏步向北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