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守相寺顶楼的钟声绵延连续,直传到宋妍的耳朵里。
她正在厢房书案桌前抄写佛经,细长白净的手握着支毛笔,对比着旁边的经文书册,一字一字地进行抄写,第一次心如止水般平静。
“九哥,这佛经乏味无趣,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抄的。”
赵祈坐在宋妍身旁不满地抱怨道。
“还是有益处的,修身养性。”
宋妍的眸光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颇为满意地端详着自己写的字体。
她模仿原主的字体已经有九分相似,除了笔锋凌厉之外还多了几分洒脱飘逸,若是有人怀疑起来,她也不必有所担忧顾虑。
“我瞧这几日,九哥与那丞相府的千金来往甚密,外面多了闲言碎语。”
赵祈漫不经心地说道,修长如玉的手指解开了缠紧手腕的白布。
“总有小人出来跳脚,理他们做什么?”
宋妍看到他手腕上日渐深黑的伤口,恐怕要留疤了,她微蹙了下眉,表情严肃地伸手抬起他的手腕,“我给你的药呢?”
“药,我弄丢了。”
“若真是这样,你非要作践自己,我也没办法。”
宋妍简直要气笑了,他分明是不信任她,所以才没有抹药,放任伤势恶化。
“九哥原来还有空关心我,不是与那丞相府的千金暗生了情愫,无暇顾及旁人?”
赵祈冷淡疏离地收回手,紧抿着殷红的薄唇,摆明了要跟她闹别扭。
“手伸过来。”
宋妍没有解释,只示意他伸出受伤的手腕。
她从系腰间的青锦色香囊里掏出一小瓶药,不等赵祈应允,便直接拉过他的手,将药往他手腕伤口上细心涂抹着。
“九哥这般无视我的问话,难道真心悦于那个丞相府上的千金林婉儿?”
赵祈眼眸轻颤,蝉翼般的漆黑羽扇长睫落寞垂下,眸子里散不开的浓墨阴郁。
“怎么?你心悦于她?那就向我的父皇求一道赐婚圣旨,我从未喜欢过她,你可以不必在意。”
宋妍随意地说道,替他抹完药之后,便收好药瓶放在腰间锦囊中。
“我只是不喜九哥与她亲近。”
赵祈与宋妍挨得极近,从背影看几乎是手将她整个人圈锢在怀里,炙热的呼吸划过她白皙纤细的脖颈,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些。
九哥就算真的喜欢那丞相府的林婉儿也没关系,大不了暗中除掉她就好。
入夜,寺庙里的烛火早已熄灭,各处院落厢房变得漆黑一片,映衬着冬夜里皎洁明亮的月光。
此时,唯有赵祈房中的松油台灯尚未熄灭。
他的厢房中来了一位稀客,与他月下酌饮清酒。
“最近,晋王殿下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沈慕修长如玉的手拿着木夹子,往水煮的火炉子底下扔炭,语气悠然自在。
“太傅何出此言?”
赵祈伸手放在火炉子上取暖,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慕,从心底不希望他多管闲事。
“赵子钰是燕国的太子,而晋王殿下不属于这里。”
“太傅是想提醒我,身为楚国的细作,不该妄想背叛么?”
赵祈嘴角勾起一抹轻蔑嘲讽,饮下一杯清酒,面容渐渐阴沉。
他放下酒杯在檀木茶几上,懒散倦怠地手支着下巴,如墨倾泻的青丝滑落在白色衣襟,俊美乖戾的眉眼透着一丝不耐。
“细作?晋王殿下是这样看待自己的身份?”
沈慕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笑意,面容表情耐人寻味。
“本王流放到这里,已经十余年了,你却说我不属于这里。”
“殿下是楚国尊贵的皇子,迟早要回去继承皇位,何必纠结于眼下身份。”
“本王不过是枚棋子罢了。”
赵祈径自走到窗边,推开那扇离他近的窗户吹冷风。
窗户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白雪皑皑带来的冷风寒气扑面涌入了厢房。
赵祈离开楚国时,依稀是这样的寒冷雪夜,他坐在一辆朴素的灰布帘马车里,母妃在他的马车后面一路踏雪追赶着,身上的披肩斗篷早已不知所踪,面容通红乌发凌乱,她仍是不放弃企图让马车停下来。
“浔儿!”
“娘!”
母妃的身影渐渐模糊,泪眼婆娑的柔弱娇艳面容也随之看不清,终是赶不上他的马车,阻碍前行。
从前,赵祈还想记住母妃的容貌,现在就算留存着她的画像,他也记不住她陌生又熟悉的样子。
大抵,时间年月久了,一切都会发生改变,如今,他情愿依偎的母亲只有晋王府里的那位王妃。
在母妃眼里,这是个既难过又可悲的事情。
所以才急着想要将他掌控在手里,不然,怎么会派沈慕过来?
“殿下,燕国太子毕竟是敌,交往甚密始终不妥。”
“太傅还是安心吧,本王自有分寸。
厢房门缓缓关上,沈慕走了,他的劝诫对赵祈而言毫无作用。
黑衣蒙面的影卫悄声无息地出现在赵祈房内,恭敬行礼道:“主子,属下已按照吩咐,对太子暗中下了迷药,醒来至少需六个时辰。”
“嗯,太子的房中情况如何?”
赵祈坐于上首,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着茶几桌面。
“属下已派人暗中盯着,尚未有人发现太子不见踪影。”
“嗯,你先退下。”
“属下遵命。”
厢房室内一片寂静,赵祈走到床边,他的床上多了一个人,是昏迷不醒的太子。
宋妍虽是被人下了迷药,由于有系统的缘故,她的意识还算清醒,只是全身无力酸软,她将计就计,干脆忍耐着躺下的姿势保持不动。
从前的位面拍戏跑龙套时,她曾试过装死不动,至少忍耐一个小时不成问题,又不用在太阳底下晒着,算不上劳累。
她正好想看看,赵祈打算对她如何?竟要如此花费心思将她绑过来?
赵祈在她身旁的呼吸越来越近,细细端详着她的眉眼,最后伸手指在她的衣襟处。
宋妍想不到他会有此动作,下意识身子僵硬一瞬,如玉细长手指微动。
赵祈察觉到她身子微妙的变化,探入衣襟的手指停顿,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划过一抹晦暗。
之后,他手上动作越发放肆加毫不掩饰,几下便将她的衣衫褪去,连带扯去白色裹布扔掉,又替她穿好里衣,然后躺在她身边睡下。
幸好,赵祈只是替她解开白色裹布,并没有其他动作想法,不然她可能难耐不住,起身呼巴掌,左右脸赏他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