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个大早,第一节课还是老唐的语文课,阿惜有点犯困了。她强行瞪大自己泛着水汽的眼睛,支起左手撑着下巴,望着投影屏幕。没过一会儿,她还是慢慢低下了头,小幅度地点起了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齐刘海遮住了眼眸,右手还不忘拽着根笔,用来装模作样。阿惜的位置靠窗,风吹得她惬意极了。
老唐讲课讲到激动处,不时地提高音量,要不是她迷迷糊糊间还记得自己在上课,早就一头栽到桌子上了。
隔了个过道,斜后方的阿铭听课听得无聊了,撕了草稿纸的一角团成一团,扔了过去,正中她的脑袋。阿惜清醒了些,也没急着坐直身板。
待他抬起手,想继续扔纸团的时候,老唐在黑板上板书完转过身子,刚好见到这一幕,气得他直接拿粉笔头扔了过去:“给我站到教室后边去!”班上的同学都见惯不怪了,也没扭过头张望。
阿铭依言站起身,身后的椅子擦着地板往后退了几厘米,好不刺耳。这回,阿惜是彻底清醒了。
“拿上书!”阿铭也没出声反驳,照做就是了。老唐也是拿他毫无办法,之前好几次罚他在教室后门外听课。上着上着课,就发现对方的身影不见了,他急忙走去了后门查看。谁知道阿铭背靠墙一腿抻直、一腿支起地坐着,还主动和自己say“嗨”。他要不就是吊儿郎当地倚在楼梯口对面的栏杆发呆,更离谱的时候都直接开溜了。气得老唐打电话找家长,施爸爸工作忙,每次来的都是施妈妈,阿铭也就有恃无恐地我行我素。他每次都是回家,趁着老爸不在,向母亲撒撒娇,事情就过去了。
老唐只能罚他在眼皮底下,戳心戳肺……
第二节课九点半下课后,集合的铃声响起。全部学生到教室外的走廊上,以班级为单位排好队,下楼。当值的学生会成员不包含在内,阿惜不紧不慢地戴好胸牌,恰好黄子宁也准备好了。
对方朝阿惜笑了笑:“下楼吧。”
她只能点了下头,一起下楼。阿铭手插着校服裤口袋,慢悠悠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不爽地瞪了黄同学一眼。虽然这辈子在阿惜的监督下,他们两人暂时还没发生什么冲突。阿铭还是对对方抱有很大的恶意,阿惜寻思是不是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他们俩私底下结了什么仇,还是单纯地天生磁场不合。瞧瞧对方多稳重,越发衬得自己幼稚,还说那些花痴女私下评他为二中的冷酷校草呢。酷???在哪里?
阿惜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小幅度地撇了下嘴。
阿铭步伐越放越慢,都掉队了。他突然抬起一个胳膊肘,用了点劲儿搭在阿惜的肩膀上。她身子一歪,往前倾了下,急忙往前跨了半步稳住自己。
阿铭心里有点虚,但还是顶住对方快爆发的怒火,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极快地把话说完了:“你别忘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来着!你自己也要做到!”说完后收回胳膊,他得意地看了阿惜身旁的人一眼,快速地跟上队尾。队伍是按照前高后矮的顺序排列的。阿铭一个大高个跟在后面,不是一般的显眼。经过教师办公室的时候,被老唐拍了下脑袋,他一时间也没多计较,忙用手指理了下自己的头发。骚包啊……
阿惜活动着自己的肩膀,心里想着怎么收拾熊孩子,猝不及防听到子宁同学开口说话,但没注意听。她微带疑惑地轻轻“嗯?”了声。
“没什么。”
“嗯……”不明所以·惜这次没有尝试接起话头。其实刚头黄同学意有所指地感慨他们两人的关系真让人羡慕呢,但以为对方充傻装愣,出于自己的人设考虑没往下说。这次呀,我们的黄同学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操场上。
老师自发站到学生方阵的左边。值日的同学站在方阵的后头。
阿惜下意识地双手贴着大腿外侧,挺直了腰板,看着国旗冉冉地升到杆子的顶端。礼毕后,她看到自己班后头一颗不安分的脑袋一下往左斜后方看,一下往右斜后方看。一会儿曲右腿,过会儿换左腿,来回地动个不停。阿惜下意识地轻“啧”了声。子宁挑了下眉,当没听见。
教导主任在升旗台上开始洋洋洒洒地进行每周的十分钟总结。说来说去无非就那几样。太阳长时间地晒着后背,阿惜觉得有点难受,她把露在外头的双臂交握在身前。
“忍忍吧。”子宁见状,慢慢退后两步,站到阿惜正后方,尽可能地把她笼在自己的阴影下。
阿惜被这顿骚操作惊到了,此时拒绝又显得矫情,不受白不受。再大的风浪,也不是没见过。她顺势低声地道了谢。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太阳太给力了,阿惜隐约闻到了滴露经典松木消毒液的味道,自然而然地想起家里用的是清新柠檬味。她任由自己脑子继续放空……
不知不觉台上的人已经结束发言了,学生松松散散地往教学楼走或是去小卖部方向。往反方向走的人,就显得特别突兀,更别提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怒气??!
阿惜身边另一侧的女生,不禁“呀”了声:“主席,部长……”
“没事,我们班的同学。你和其他同学快回去吧,待会要上课了。”阿惜忙笑着打发了想留下来看八卦的成员。她还没摸清这次对方又要作什么妖,但围观的人越少越好,原则上还是没错的。毕竟还要在这混一年呢,丢不起这个脸,哪怕作妖的那位并不是这么认为的。直直地看着来势汹汹的某人,阿惜的脸色慢慢地晴转阴了。
阿铭也不是傻的,看这情形估摸着自己可能惹到姑奶奶了。越走近越掩盖自己的不爽,来到阿惜身前时,他已经自然地露出了笑容了,直接忽略掉她身边的人,眼珠子一转:“阿惜,你要喝点什么。我待会去趟小卖部。”
“……”自己只喝温的白开水,明知故问。但又不好拆对方台,阿惜蹙眉想了想,含糊地回了个“农夫山泉”。
“唔……忘记带钱包了。”阿铭连口袋都没摸,“你陪我一块去吧。”
这演的又是哪出幺蛾子?阿惜自己也不会随身带钱的啊,但也懵逼地跟着过去,临走前还和主席说了声。
等着黄子宁走远了后,阿铭就爆发了:“刚才他站你身后,一直盯着你看。”
“……他帮我挡太阳呢。”阿惜回想了下,当时自己在发呆呢,没注意到。
“他借故挨近你,想占你便宜!”
“我们离得有一段距离的……”阿惜一脸看智障的表情,“不用白不用的遮阳伞。”
炸毛的小狮子瞬间被捋顺了气,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阿惜觉得自己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熊孩子笑点这么低的吗?
“你不是说去小卖部吗?快点,要上课了。”
“突然想想,还是不去了。反正你又不喜欢喝饮料。”阿铭已经步履轻快地往前走。
阿惜有点手痒了,但想到对方空手道已经升到蓝带了,腿长还跑得贼快。
她舔了舔尖尖的犬齿,计上心头。她在阿铭身后,踮起脚尖,秀气的十指猛地往斜上方伸过去,揉乱了他的一头毛发。作恶完毕后,阿惜忙像兔子一样跳开了几步,悠悠地听到一声爆喝“阿西”。
“在!”阿惜故意扭曲他的意思,看到对方顾不上整理发型,转过身来,举着双手打算以牙还牙。她忙补充了句:“我三天没洗头了!”
“啧,爷不和小女子计较!”阿铭忙收回打算报复的双手,一下又一下地拨弄自己的头发。哪想越弄越乱,他步履匆匆地去了一楼器材室旁边的男卫生间整理。
阿惜狠狠地出了口恶气。殊不知此时的她不也成为了自己口中的幼稚鬼呢,谁又有资格说得了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