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千浔将阁楼窗户推开一线,从窗缝里看出去,听雪阁院子里面的情形尽收眼底。从她的角度,自然看不到皇甫恣、皇甫意和楚璃三人那有意无意的一瞥。
她一边观察着听雪阁周围的地形,一边幸灾乐祸,墨双真会给皇甫意和楚璃安排住处,绯烟小主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两人的眼皮底下。
绯烟小主洗澡的时候,会不会故意忘了关窗?水千浔不无恶意的揣测着,目光扫过听雪阁正屋,如果正屋窗户打开的话,从她所在的角度,可以把绯烟住处看的清清楚楚。
吃喝拉撒睡都可以尽收眼底呢。
也许改天可以找个机会,问问皇甫意,绯烟蹲马桶的时候,会不会是一脸便秘的样子。水千浔嘴角勾出一抹恶劣笑意。
把听雪阁打量了一遍后,水千浔的目光转到皇甫恣身上,太子殿下一袭白衣如雪,端坐在案几后面,修长的手指握着白玉酒杯,那手和白玉杯也不知道哪个更晶莹。
食指上的那枚墨玉指环莹润生光,愈发衬的肌肤净白剔透。
太子殿下显然没怎么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慢慢啜饮杯中酒,长睫微垂,却遮不住他清冷的眸光。而他的神情,却比眸光更清冷。
他这一席并无婢女伺候,只有墨初站在一侧,不时拿起酒壶,往他杯中添酒。
案几上摆满精心烹调的菜肴,盛在上好的青瓷里,色泽诱人,可是看的出来,盘里所有的菜肴,都纹丝未动。
绯烟为他准备的酒壶酒杯,也被弃到一边。不管是装酒的玉壶,还是喝酒用的玉杯,都是皇甫恣日常所用。
显然,绯烟准备的酒水佳肴,太子殿下碰都没有碰。
客人这般高冷倨傲,无疑于是在当众打脸,打的正是要展示厨艺的绯烟的脸,而且这种打脸又是打的不动声色,打的让人血都吐不出来。
水千浔本来满肚子的不爽,此时已经烟消云散,只觉得拂过脸颊的夜风,似乎都带着甜味。
皇甫意坐在皇甫恣对面,穿了一袭黑色锦袍,腰间束着紫玉带,眸光是一贯的冷冽,五官如刻,暗红薄唇抿成一线。
他身边既没有婢女,也没有带亲卫,更没有自带酒水,只拿了案几上的酒壶和酒杯,自斟自饮,一口一杯,酒喝的极快,却没有动面前的菜。
皇甫意下首坐着楚璃,依旧是一袭天水之青色的衣衫,单手托腮,眸中波光荡漾,旁边环绕着四五个婢女,纤纤素手端了酒杯,他时不时俯首过去,就着那婢女的手,含笑啜饮杯中酒,说不尽的风流旖旎。
绯烟坐在主位上,并没有穿仙气飘飘的白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水千浔讽刺过,说她穿白衣是穿孝服的缘故。
她穿一袭淡蓝色的衣裙,发髻高挽,妆容精致,含羞带怯,言笑晏晏。
水千浔远远看去,只觉这席上虽然说不上谈笑风生,但也没有冷场,只不过怎么看,怎么觉得席上气氛颇有些波谲云诡的味道。
她隔着窗子看了一会,觉得颇为无聊,心想还不如回去睡觉算了,来日方长,总不会让绯烟逃出她的手心。
水千浔伸个懒腰,无声无息打个哈欠,转身要走,不料就在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光正瞥见听雪阁主屋的窗户,脚步不由得一顿,黑眸瞬间收缩成竖着的杏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