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约会
星期三的下午，天空中一大朵一大朵漂浮的白云，暗暗承托着一轮白色的太阳，却没有日中则昃的趋势。科远学院一年D班的教室风扇，在高速旋转。
企划教授正神采飞扬讲课，邱煊却用钢笔在小纸条上，流畅地写着什么，而后，再向旁边夏若灵的座位上扔去。
夏若灵顺着纸条扔过来的方向，瞪向邱煊。
他背靠上座椅，双手横抱在胸前，懒洋洋侧开视线，兴趣盎然看着讲课的教授，好似比任何同学都认真。
夏若灵无奈摇头，做贼似地打开纸条，却见上面写道：“我们去约会。”
她哭笑不得，再转头看向他。
他却在凝视她，深深地凝视她，好像眼中只能看到她，好像已经看了上千年，如果可以，他就这样一直一直看着她。
夏若灵心里乐开了花，她很期待，也很好奇，邱煊到底想到了什么，可以让他连课都不想上，就要去约会。但她看一眼正在上课的教授，还是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邱煊大喜，猛地站起身，伸右手到她面前。
正神采奕奕讲课的教授，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大惊失色，教室的同学也茫然看着他们。
她不知所措，只是嘴唇动了一动，好像在说：“你干什么？”
夏若灵十指紧扣，一颗心紧张地跳动。上课的时候，要去约会，当然要偷偷地溜出去啊，这么明目张胆是想干什么，这只猪，是想怎样？！
终于，教授勃然大怒：“邱煊！上课你不好好听课，到底想干什么？你再这么放肆，我将你的平时成绩计零分！”
邱煊充耳不闻，拉起她的手，说：“我们去约会！”
被他一路拉着走出教室，她狼狈。
耳膜轰轰作响，好像那是心跳声，隐隐约约，她听到了教授的厉声的恐吓辞，还有教室响起的一阵掌声，也在他们走出去时，经过一个座位，她瞥见空无一人。
第三排第三个位置，不是一直都有一个人坐在那的吗？不是一向都风雨无阻的吗？只是，今天它却是空着的，不知缘由。
“我们要去哪里？”
他拉着她一路走，经过了爱莲湖，经过了广场，走过了林荫道，他却一直不说话，夏若灵禁不住问他。
邱煊回过身，不解地看她：“不是说了，去约会？”
她无可奈何：“约会总要有地点啊，并且我们要去玩什么呢？难道你都没有想清楚，就把我拉出来了？”
他只想和她单独在一起，至于在哪里，在做什么事，都不重要，只要一个空间可以让他不被干扰地看着她，怎么样都很快乐。
他捧着她脸庞，说：“那我带你去打电动？”
“我不会。”夏若灵挣脱开他的手，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他耐心说：“我教你诀窍，很快就会了。”
“那是你们男生玩的游戏啦。我不要去学那种。”
“那我们去篮球场，我教你投篮？”
夏若灵气得真想踢他一脚，她白他一眼，起身离开。
他说道：“哎，喂！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挑剔？喂……那你说干什么啊？”
她叹气摇头，说：“看电影，好不好？”
“好！去看电影！”邱煊跑过去，牵起她的手，脸庞上徜徉着灿烂笑意，一路疾走，此时的他竟没有了他平时的倨傲，却像个被宠溺着的大男孩。
她看着他快乐的样子，不禁失笑。
在去电影院的路上，夏若灵站在道路一边，等邱煊买爆米花回来。当她看到眼前温馨的一幕时，她突然收敛了轻松欢愉。
她傻傻地站在那看着，看着裴霖轻轻拍了拍一个清秀女生的头，温柔地跟她说着什么。那个女生打一个喷嚏，他将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再搂紧她的肩，俯头看着她，好像在问她是不是感冒了之类的话。
原来，他今天没有上课，是出来约会。
原来，他有女朋友的。
邱煊抱了一堆零食回来，看着呆呆站着不动的夏若灵，他一包爆米花扔过去：“走啊！”
她轻轻应声嗯，一路跟着邱煊，默然走着。
终于，邱煊回头看她，轻声念：“夏若灵。”
她依旧低头，顾自向前。
突然，一股骤然的心痛死死攥紧心脏，片刻，一颗心支离破碎，是这般浓重的痛，好似会纠缠他一辈子，再也挥散不走了。
电影院里，荧幕上的喜剧演员诙谐搞怪的表演，让在坐的观众捧腹大笑。
他再次侧过脸来看她。
她一动不动坐着，不笑也不说话。
她满脑子浮现的都是裴霖和那个清秀女生的温馨甜蜜场景。
她真想狠狠扇自己几耳光。
一直想这样的事，想那个人，干什么呢？夏若灵，你究竟在想什么？！你男朋友是邱煊！邱煊才是你的灵魂伴侣！她猛然摇头，试图将那一幕场景摇出脑海，再三提醒自己，邱煊才是她该珍惜的真爱，有那串风铃为证的！
她伸手挽着邱煊的臂膀，头轻缓地靠在他肩膀，他身上还是一股淡淡阿玛尼香水的味道，让她觉得淡雅清新，而且有了一种很安稳的感觉，她轻轻闭上眼：“邱煊，我明天去一趟圣阳市，给你做一份礼物，好不好？”
他心头一震，环住她的肩，低缓说：“什么……礼物？”
“三天后，我带回来给你，你就知道了。”
“我陪你去，好不好？”
她仰脸看他，轻笑：“不用，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就乖乖等着我的礼物吧。”
邱煊拥紧她，却突然不想再固执自己的想法，却突然不再想对她凶了，却突然想好好爱她，如果可以，他也要变得很温柔，细细倾听她的心事，当她讲到情到深处时，他愿意轻轻为她擦拭掉眼泪，如果可以……
终于，他妥协应一声好。
他们走出电影院，天却下起了倾盆大雨。
他揉揉她的发：“在这等我，我去买伞。”
她却拉住他，轻笑着摇头。轻轻静静的微笑，像童话中森林深处的精灵，她眼中的光芒一闪一闪：“我们，去雨中漫步吧。”
他往她头上一拍而下，却拉着她的手，走进了急雨中。
他们任由雨水浇灌，一路在雨中漫步。
夏若灵没有看路，一直侧头，看着邱煊，他还是一张帅得让人窒息的脸庞，如在考场中，第一次见他一样，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么倨傲，只是，今天经过层层雨水的洗刷，她却看到了他骨质里的一抹哀伤，不知道为什么，她蓦地踮起脚尖，在他侧脸轻啄了一下，再羞涩低下头。
邱煊怔住，过了一会儿，他揉了揉她的湿发，终于，什么也说不出来，牵着她，继续陪她在雨中走。
路上的行人看着这两个人，不禁侧目。还有些在躲雨亭的人，拿出手机拍下这幅画面，一边拍一边说：“这种浪漫真够另类的！”
他们依旧不紧不慢走，到一棵树旁，夏若灵奔跑过去，抓住树枝又摇又晃，雨点全部打在邱煊身上，邱煊却没有挥手打向她的头，他只是笑着跑开，夏若灵又跟在他身后，一路上又蹦又跳，犹如天空挂着艳阳。
……
手机来电铃声响起。
裴霖按下接听键就喊：“晓曼，你在哪里？”
“晓曼是谁？裴霖，除了一个夏若灵，你还有个晓曼？”电话那端传来尹雅兰的声音。
他又急又快说：“我现在没时间解释太多，我把我妹妹弄丢了！”
裴霖刚要按下挂断键，却听见尹雅兰问他在哪里，她过来陪他一起找。
尹雅兰到裴霖告诉她的城南路街区，又穿过了几条街才找到他。
她用白色的大伞遮住全身湿透的裴霖，在喧嚣的雨水声中，她高声问：“还没有找到吗？”
裴霖无意识地摇摇头，气喘吁吁地又冲进雨中，一路奔跑，一路叫：“晓曼！晓曼……”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她丢掉雨伞，陪他一边跑，一边叫喊一个名字。
“裴霖，你先别着急，一定会找到的！你想想，她有可能会去哪里？”
“她才刚来科远市，对这里都不熟悉，我真的不知道她能去哪里！”
“打她电话了吗？”
“无人接听！”
又奔跑过了几条街，他们拼命搜寻一个女孩子，还是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忽然。
裴霖定睛看见前方的水泥地面上，躺着一个身影，全身湿透，定睛看了看，却发现是他要找的那个熟悉身影，他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抱着她摇晃：“晓曼！晓曼！醒醒！晓曼，你不要吓我！晓曼……”
一着急，裴霖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尹雅兰伸手一试她的额头，才知道她发烧严重，便要裴霖先送她去医院。
……
医院长廊。
裴霖裹着一件干毛巾坐在长椅上，他的发梢还在一滴一滴地滴雨水，身体冷得微微颤抖。
尹雅兰走到他跟前，递给他一杯热咖啡，他接过，说声谢谢，却一直不喝。
“别担心，医生正在给她做全面检查，会没事的。”尹雅兰在长椅上坐下，拿着一条干毛巾，一边帮他擦湿发，一边安慰道。
裴霖轻抽出毛巾，说：“我自己来吧，谢谢。”
尹雅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继而又充斥着笑意问：“怎么你会把你妹妹弄丢，这一点都不像你细致照顾人的作风啊。”
“她今天从学校跑来，说想见我，然后就告诉我，她不要参加高考，不要再读书，她要出去打工赚钱，说自从爸爸妈去世后，一直是我在照顾她，她要赚钱供我读书，要我去帮她实现她的梦想。我一生气，就，就凶了她……等我一转身，就没有看到她了。”
“你妹妹好懂事哦，你和你妹妹好到羡煞旁人呢。”
他说：“其实，其实我是被领养的。养父母在工地做事，结果却出了意外，临终前嘱托我要照顾好晓曼，那时我发誓就算我死掉，我也会呵护好晓曼。”
尹雅兰怔怔望着他，没有说话，继而，她搂着他的肩膀，头轻缓地靠在他的侧脸。
体检室的门一推开，裴霖急快奔到医生面前：“医生，我妹妹怎么样了？”
老医生低叹一声：“她得了膜增生性肾炎。又淋了雨，导致现在高烧不退。”
肾炎？
一个晴天霹雳，心紧紧拧了一下，拧得心脏满目苍夷，鲜血直流，裴霖不自觉后退几步，晓曼一向身体健康，怎么会得肾炎？
她早就知道她得了肾炎，所以才决定不参加高考？忽然，裴霖明白了一切缘由，他觉得这个世界肯定是疯了，不然为什么要这般捉弄他？
他深吸气，强装镇定：“可以治疗好吗？”
“膜增生性肾炎是可以治愈的，只是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有的可能需要十几年，这要视情况而定。”
尹雅兰说：“谢谢医生！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的！”
裴霖茫然地用力点头。
……
圣阳。
艺术品手工店。
推开玻璃门，夏若灵看着那位艺术大师正在雕刻着什么，她轻上前：“师傅，您还记得我吗？五年前，我来过的。”
那位师傅放下手上的雕刻品，将眼镜往鼻梁下拉，盯着她看了一会，温和慈爱地笑了：“小女孩，原来是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还记得，你当时要用身上所有的积蓄换我的一串风铃，那时候啊，你才一个小不点。”
她撅起嘴：“师傅，您没卖，我还记着呢。”
老人笑呵呵：“我这里面的东西都是非卖品啊。”
她据理力争：“师傅，你骗人！我爸爸就在您这里，买走了一串风铃！”
“哦？我卖了吗？”
“卖了！您就是卖了！”
老人依旧笑呵呵，走到一个物架旁，取下一件手工品，递给她：“小姑娘，你看看这个。”
夏若灵懵懂接过来，是一个琉璃球，中间是一张照片镶嵌在其中，竟然是夏爸爸抱着小时候的她的照片。
“他是用这个将我的那串手工风铃换走的，呵呵呵。”
夏若灵看着这张照片，爸爸抱着她，她坐在爸爸的腿上，后仰着头看着他，而爸爸眼中含笑，微低头看着她。爸爸的笑脸，眉目依旧慈祥。
突然，心一酸，她抑制不住冲动想哭，爸爸为了她的生日礼物，为了那串风铃，竟然做了这么别致的琉璃球，难道他不知道，这个琉璃球对她而言，也意味着很多很多吗。
她轻抚琉璃球：“师傅，可以将这颗琉璃球给我吗？我，我没有什么可以跟你交换的，但是希望你能送给我，这是一位父亲给女儿的爱。”
老人点燃一锅烟，慢慢抽着，说：“你已经跟我交换了，小姑娘，你用你的眼泪将这个琉璃球交换走了，呵呵呵。”
夏若灵这才破涕为笑，忽然她犹豫了一下，要师傅答应了这样的要求，对于她接下这个无礼的请求，不知道如何开口了，紧张看着老人，抿了抿嘴，最后还是说：
“师傅，您可以教我做一串风铃吗？是刻有人像的那种风铃。”
老人抽烟顿了顿，打趣道：“你也不想我开这家店了？”他看着夏若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继续说道，“我一直都在等你来呢，只不过，你可能来得有些迟了。”
她困惑不解：“等我来？为什么？我应该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收到那串刻有你模样的风铃后，你就应该有所回应，你过了这么久才来，我可不敢保证，是不是已经物是人非了哦。”
她啊的一声，懊悔又懊恼，忽然又觉得不至于吧，她和邱煊很好啊，她便深皱着眉，凝看着老人，难道他又在说什么预言之类的话？
老人哈哈笑起来：“小姑娘，跟你开玩笑呢。”
夏若灵抓狂，擦了擦额头，竟然吓出了汗。
“师傅，求你教我，好不好？”
师傅磕了磕烟，斜睨向她：“就这样？这样就想让我答应？”
要知道，当初那个小伙子来求他的时候，为他做饭种菜，翻地，收割庄稼，可是吃尽了苦头的呢。
夏若灵食指和中指垂直弯曲，摁在桌上，可怜哀求道：“师傅，给您跪下了，好不好？”
老人被这个小娃娃的可爱举动逗乐了，可是他笑了笑，只是在一口一口抽烟，不表示接受，也不说拒绝。
夏若灵到他身边，双手在他肩上，又捶又捏，接着大力地又摇又晃：“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吗？师傅……”
老人抓住桌子：“停下！快停下！丫头，快停下……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
她欣喜若狂：“啊……！师傅，你答应了？！”
“不然能怎么办？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摇散了。”
老人边抽烟边微笑，本来他就只是想刁难她一下，没想到她倒撒起泼来了。
……
夏若灵带着风铃回来，可是她没有去邱煊的别墅，而是到学校找裴霖。
可是。
同学们一个个都说，裴霖已经休学了！
夏若灵慌了，心中有什么东西顿时就飘逝了，再怎么都找不回来了，她愣了足足一分钟，才拿出手机拨打裴霖的电话。
意外的是，传出一个女生的声音：“喂？”
呆住。
是……是那天看到的那个女生吗？是……裴霖细心呵护的那个女生？
“喂？喂？你是若灵姐姐吧？哥哥去叫护士了，等一下就回来。”
哥哥？裴霖是她哥哥？她低低吁一口气，释然了，问：“你是裴霖的妹妹？怎么你身体不好吗？”
晓曼却反过来安慰她：“嗯。没什么大问题，哥哥、雅兰姐姐和医生都说会好的。”
“你在哪家医院，我过来看你。”
“……”
……
夏若灵赶到仁康医院，105号病房中，一个清秀的女孩子，靠在床头翻看着书本。她正是那天裴霖细致呵护的女孩子，夏若灵长吁一口气，敲门进来。
晓曼收起书本，浅浅微笑说：“哥哥回家帮我收拾衣服去了，可能暂时不能回来了。”
夏若灵将椅子拉近床边坐下，拉了拉被子，帮她掖了掖被角：“没关系。你怎么样了？感觉好点了吗？”
“嗯。现在好多了，只不过每天要透析，好麻烦，而且要好多钱。”说着，她撅起小嘴，满是不高兴。
夏若灵用手指亲昵地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庞，轻柔说：“只要你能好起来，花再多钱都值得，你只要乖乖的，安心养病，不要让哥哥担心，就好了，知道吗？”
她用力点头，应声知道。过了一会儿，她问：“若灵姐姐，你知道哥哥很喜欢很喜欢你吗？”
听到这句话，她只觉鼻子一酸，怎么都无法抑制想哭的冲动，而心中泛起的是一阵阵暖热，她挂上微笑，用手掌轻轻抚了抚她的面颊，说：“是你哥哥告诉你的吗？怎么，他从来都不告诉我呢？”
“哥哥说，爱是一种行动，是不需要语言修饰的，他相信你能感觉得到，若灵姐姐，你感觉到了吗？”
她低下头的瞬间，两颗泪珠自眼眶落下，都是她的错，是她没有早一点看到他的爱，是她一直让他默默付出了那么那么多，却没有给过他一丝回应，她真是天底下最笨的笨蛋！
晓曼即刻在床头撑坐起：“若灵姐姐，我说错了什么了吗？你怎么哭了？”
她拭去眼泪，笑说：“没有，我只是很感动。”
晓曼这才松口气，顿了顿，她又问：“若灵姐姐，那你喜欢哥哥吗？”
夏若灵笑看着这个清秀的女孩子，她大大的眼睛，却夹杂着一丝倦怠的光芒，脸色苍白如纸，但是她却一心为她哥哥着想，夏若灵抚了抚她的头发，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物盒，说：“你帮我把这个给他，好不好？他会明白的。”
晓曼却将礼物放回她手中：“不管什么东西，相信一定很重要，明天是哥哥生日，你亲自交给他，他一定更开心！”
“明天是谁生日？晓曼，是你吗？”尹雅兰笑意盈盈进来病房，看见夏若灵，愣了愣，继续说，“若灵，你也来了。”
“嗯，你们先聊，我还要去一个地方，晓曼，我明天再来看你。”夏若灵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晓曼重重点头。
海边别墅。
邱煊拨打夏若灵电话，一直都在通话中！
不是说今天回来吗？怎么还没到？
电话又在通话中，这个女人，又让他找不到了，又让他找不到了……
邱煊窝进沙发中，突然无助得想哭，他拿起手机，不死心地一遍一遍拨打同一个号码，哪怕只能听一听她的声音，可是连这都成了奢侈品，电话那端一直是那句请稍后再拨。
坐在沙发里，他却像身在寒潭中，身心都在瑟瑟发抖，最可恨的是暗无天日，永远失去了光明啊……
夏若灵走到一棵树下，试着避热，可是身上怎么还是一阵紧张的燥热，她紧握手机，说：“裴霖，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是……送给你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裴霖受宠若惊，她知道他的生日？他轻笑，却刻意掩饰喜悦：“可不可以现在告诉我礼物是什么？”
“不行！你生日要等午夜十二点以后，如果你想尽快知道，那去我们上次郊游的小木屋等我，好不好？”
他担忧：“那么黑的天，你一个人去吗？”
她点头应声嗯。
他声音平稳：“还是让邱煊陪你一起去吧。”
夏若灵正襟道：“只有我和你。”
电话那端沉默几秒：“那我们还是等白天吧，不然你遇到上次的情形，怎么办？”
“可是……我想尽快见你，而且白天还要照顾晓曼呢。”
电话那边又静息了一阵，而后，他只是问：“你见过晓曼了？”
夏若灵应声点头。
他依旧温和：“那好吧，那我在那里等你，你小心点，不要急。”
她轻笑：“嗯！零点见。”
夏若灵讲完电话，感觉身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