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记得那时的余微微穿着改装的校服走到她面前,一副居高临下藐视所有的态度看着她,眼神似嘲讽又似怜悯独独没有幸灾惹祸。
那样的眼神,不需要余微微开口就已经将陈曦重伤。
那时余薇薇的眼神陈曦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以前的陈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个眼神而自此高看余微微几眼,现在她才明白那双眼神里流入出的是对自己身份的自信,就如同一位身居高位,久居深宫的皇后看一个新得宠的小小秀女。
嘲讽她的自以为是,怜悯她的不自量力却独独不需要为此而觉得得意。
因为她知道秀女即便再得宠也不可能代替她这个皇后。
陈曦想如果那时的余微微的眼神里,但凡有一丝的得意和嚣张她都不会这样的记忆犹新。
她说:
“陈曦你不要等了,叶展不会再回来了。他已经回了帝都进了部队,以后就是一名军人,我也会从军,站在他的身边协助他。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叶展的的爷爷是开国大将,叶展的父亲也是将军以后他也会是。他要走的路太高太远,是不管你多聪明,无论你多努力都站不到的高度。”
是无论他多聪明,无论他多努力都站不到的高度——
陈曦哭累了,捶累了,将头抵在他的胸膛上沉默。
那时,即便余微微说的再明白透彻,陈曦依旧相信叶展只是临时有事离开等学校开学,他就又回来了,以前的暑假他不都是要消失一段时间的嘛?
陈曦等着,可是她没等来叶展却先等来了父亲的公司倒闭,等来了父亲的死讯,等来了家里的财产被法院收回,等来了走投无路时叶展舅舅的嘲讽和一张补偿支票。
在那时,她才彻底的清醒明白过来,原来她和他之间真的隔着千万重的高阁楼阙,原来他走的路真的太高太远是她努力一辈子也站不到的地方。
陈曦将头埋在叶展的胸膛,无声的流着泪,时不时的啜泣声中透着委屈和脆弱:
“叶展,你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为什么要让别人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对我来说很残忍!”
叶展轻轻的搂着陈曦,性感的薄唇亲吻在她的头顶,心疼的搂着她怜惜的吻着:
“曦儿,对不起。当时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会了。”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都失去了什么?!”陈曦双手拽着叶展的衣服嘶吼着,歇斯底里的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叶展眼睛里蕴着疼惜和自责,任由她拽着自己的衣服发泄情绪,这些东西压在她心里太久了,是该一个排泄的缺口。
“你知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陈曦哭喊着,声音破碎不堪。
想起父亲的去世,自己无家可归毫无依靠,就连他也消失,仿佛被全世界遗弃,身边连个抱抱她的人都没有,陈曦怨恨的狠狠的砸着叶展的胸膛。
“为什么在我最脆弱的时候你不在,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却偏偏要在我选择忘记你的时候出现!叶展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有多残忍!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在原地缅怀,为什么要我一个人看着我爱的人都离我远去!叶展,你混蛋,我讨厌你,不要再见到你了!”
“对不起。”叶展将陈曦紧紧的搂在怀里,他回苏县的时候去过她家找她,看到大门上的封条问了邻居才知道她家出事了。
她的父亲被人举报非分挪用公款,公司倒闭。她的父亲自杀身亡,家里的房子被查封抵债,继母离开时拿走了她家的所有积蓄。
邻居见她可怜将她收留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他也从那位邻居那里得知那时的陈曦挨家挨户的跟亲戚借款,可是都被拒绝,每天回去后嘴里还吃着饭便累的睡在了饭桌上,原本就瘦的她在那段时间更是瘦成皮包骨。
他在邻居的手机里看到了那时的陈曦,骨瘦如柴,身上的原本就是小码的校服穿在她身上依旧是空荡荡的。照片上只是一个背影,却已经让叶展的痛的无法呼吸。
他去看过陈曦在邻居家睡觉的房间,虽然依旧没有了当时陈曦住下时的痕迹,但是他能想象的到那时的陈曦肯定坐在地上抱着自己无助的哭过,她睡过的枕头肯定都是泪痕。
叶展不休不眠的几乎找遍了苏县的每个角落,直到部队里的教官发现他从丛林里逃了出去几度寻找无果后报到他父亲那里。
他的父亲震怒亲自去苏县找他,那是他第二次挨父亲的打,不觉得疼,只求他的能父亲动用关系帮他找到她。
意料之中的叶展的请求被拒绝,他被带了回去不休不眠的整整被他父亲训了三天三夜,身上鞭痕淤青无数,浑身血肉模糊。
最后还是谭队见叶展继续求,叶廷就继续打,一个不怕被打死,一个不怕打死。生怕最好父子俩关系破裂把叶展的母亲请来,叶廷才算停下。
叶廷扔了鞭子揪着他的衣领将早已没有力气的叶展从地上拽起:
“我知道你不愿意来部队,但是你没有不愿意的资格。自己没有让人高看一眼的能力凭什么去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次是女人下次就是你的命!家人的命!叶展,你是我的儿子!我曾因为你是我的儿子而感到骄傲,可是现在我觉得耻辱!我叶廷生了你这样一个没骨气的儿子出来!”
他不怪他父亲的拒绝,他父亲说的对,是他没有能力,是他没能守护好她,所以才让她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