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里的人一边看着身披铠甲的龙军生,又瞅瞅一边穿着布衣的君墨。
这两个人,长得实在太像了。
在众人的眼里,简直就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嘛。
这时候老李头走向君墨。“你跟龙将军走吧,别呆在苗家庄了。老苗夫妇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话刚说完。老苗夫妇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两只刚在山上打的野鸡。
君墨激动地跑过去。“我就说呀。老苗夫妇怎么可能是鬼呢。”
老苗夫妇走上前来。
老苗拍了拍君墨的肩膀。“我在睡觉时听见外面有野鸡的叫声。于是就叫上夫人去打鸡去了。你看这两只鸡,怎么着有个五六斤。可以好好吃一餐喽。”
许春花从老苗背后走出来。“今天大伙儿一早怎么都跑到我家来了。就因为我家来了个新客人吗?”
站在众人群中的苗小竹走了出来,不断绕着老苗夫妇转圈。觉得很古怪,又说不上哪里古怪。
老苗夫妇已经死去的事实,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是现在夫妇俩却好好的回来了,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难道是老苗夫妇的鬼混回来了?
但是这大白天的,鬼魂不至于这么大胆。鬼混不都是最惧怕阳光的吗?怎么这俩鬼大白天敢现身在众人面前?
过了好大一会儿。苗小竹不得不承认老苗夫妇还活着的事实。
可是昨天傍晚时分,她像往常一样来到老苗家。喝着以前老苗酿造的女儿红,不知不觉间就在老苗家客房里睡着了。
自从老苗夫妇去世后,苗小竹就时不时来老苗家整理一下。
小时候,就数老苗和她关系最好了。
庄里别的小孩都不愿与她玩耍,说她是个怪物。从出生时就不喝妈妈的奶。
苗小竹的妈妈从小就为她操碎了心。
这小丫头不吃自己的奶怎么办呢?她就想尽各种办法。什么羊奶马奶,甚至狗奶都试过了。
可是这小丫头片子只要一嗅到奶的味道,就嗷嗷大叫。更别说喝了。
突然有一天,苗小竹的妈妈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颤抖着从鸡圈里拎出一只鸡,用菜刀在鸡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小心翼翼地把流出来的鲜血对着桌上的碗。
当这个忐忑的女人,端着半碗鸡血来到婴儿的身边时。婴儿的眼里竟然闪现出奇异的光彩,这光彩就像着天边的云霞。让女人感到害怕。
内心挣扎了一番,这个可怜的女人还是把鸡血放在婴儿的嘴边。
婴儿第一次张开小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这可把女人吓坏了。刚出生几天的婴儿就会对着你笑,还会咿咿呀呀像是在歌唱。这听起来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又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丈夫,只能自己独自承受着。
她终于不得不面对一年前的一个事实。就在她新婚的前一晚上,一个黑影闪进她的房间,并且对她霸王硬上了弓。
这个婴儿应该是那时就怀上的吧。
只是孩子的爸爸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再后来孩子的爸爸发现这个丫头越来越不像自己,就产生了怀疑。加上自己家莫名其妙养了很多只鸡。
每次杀鸡时女人又小心翼翼把盛着鲜血的碗放在一边,说是这血能补婴儿的身体。
时间长了,男人也看出了些端倪。只是没有说穿。
正因为这样,苗小竹的爸爸从小就不怎么待见她。所以苗小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老苗身边。
苗小竹长大一些后,也觉察到自己跟别人的不同。她时不时的会走进鸡舍,拎断一只鸡的脖子。拼命吮吸那新鲜的血液。
那血液就像是肥沃的土壤,让禾苗得到茁壮的成长。
在苗小竹八九岁的时候,就能轻易地放翻一只小马驹。
她母亲更是为这件事头疼。别人家的闺女都在家里绣花或者是学习琴棋书画。她的闺女可倒好,平时就跟一帮男孩子胡作非为。
打山鸡逮野猪,男孩子喜欢干的事情都能看见她矫健的身影。
一次苗小竹的爸爸和她妈妈进行了一次深刻的谈话。
女人把新婚前夜的遭遇给说了出来,毕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发生。但是既然发生了,事情总得要有个解决的办法。
一直冷战下去也不是办法,同住一个屋檐下,又睡在同一张床上。互相不说话的感觉是很难受的。
身为很传统的女人,觉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是非常可耻的。所以她只能默默忍受着男人的冷暴力。
直到那一天,苗小竹又去找老苗玩去了。
女人坐在房间里纺布,男人掀开门帘走了进去。阳光透过格子窗照射在女人身上,看起来是那样柔美。
有多少人羡慕他有这样一个既漂亮有贤惠的老婆啊。
但是他对于新婚前夜,女人就给自己戴上绿帽子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你想啊,当一个男人以为自己娶到的是如花似玉,洁白得如一张纸。就等着自己在这张纸上着墨的时候,突然发现这张纸是别人用过,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有亲身体会的人才知道。
所以当他掀开门帘走进去的时候,女人惊诧地抬起头。因为男人很少走进这里。这里除了是她消磨时光的好去处,也是享受孤独和痛苦这杯酒的最好地方。
没有人来打扰,她就在这个房间,一天天数着自己的青春年华。看着岁月慢慢地在阳光下跳着舞蹈,晃晃悠悠从她指间滑过。
她已经不再年轻了。
女人最珍贵的一次,也没能给自己的丈夫。想想就是一件很失败的事情。
但事情都发生了,她又能怎么办呢。
男人站在那里定定地望着她,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一张空凳子。这个空凳子应该是为他准备的吧。
只是他从未踏足这个房间,当他看见女人惊诧的眼神,就像只受惊的小猫时,他的心里突然觉得那么心疼。
那并不是她的过错啊,她也不想这样。
这些年对待女人的冷淡,让他内心产生深深的愧疚感。
“那个,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男人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严肃。
“谈什么呢?”女人又低下头去,摇着正在转动的纺车。
“这些年辛苦你了。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既然都发生了。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们一家人要好好生活着。”
“嗯。”女人淡淡地说。
“小竹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女人平静地坐在纺车旁边,仿佛她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似的。
“我觉得她有点像是血族的孩子,至少她身上流淌着血族的血液。”男人看了外面一眼。怕突然会有人闯进来。“我觉得她会给我们带来大灾难。”
“如果这就是你要跟我谈的事情,就请你出去吧。”女人没有生气,但是她像是一头母兽保护着自己的幼崽,带着不可置疑的眼神。
“你就没想过找到孩子的父亲,告诉他有这个孩子吗?”
“怎么找,找到了又怎么说?”女人突然抬起一双犹如刀锋般的眼睛。“岂不说怎么找,就算找到了,难道要我告诉他‘我有了你的孩子吗'?”
男人沉默了。
“如果你不能接受小竹,我可以带着她搬出去。就算在街头乞讨,我也要把她带在身边。”
男人冷笑。“身为我的女人,怎么可能让你们去街上乞讨。”
“是啊。你一方面不能接纳我,一方面又放不下你所谓的面子。”
男人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我想好好的跟你和小竹一起生活,就让我们重新来过一次,也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吗?”
女人离开纺车,走过去轻轻抚摸男人的头发。
男人扑在女人的怀里哭了,哭得像个小孩。
至此后夫妻俩的关系才慢慢好转起来。男人也愿意带着小竹玩了。
一家人的关系刚好转,却传来老苗夫妇突然去世的消息。
事情是这样的,老苗夫妇在山间打野猪,误入到燕赤国的地盘。让对方的哨兵当时就给杀害了。尸体给扔会唐国这边。
庄里派出去好几个大汉,在夜深人静时才将老苗夫妇的遗体给抬回来。
最后还是庄里每家每户出了点钱,买了一副棺材才把老苗夫妇给埋了。
可如今这夫妻俩又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不得不让庄里的人生疑。
老苗和老李头抱了又抱,还互相拍了对方的肩膀。
“你能回来就好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老李头露出激动的笑容。“这个少年是跟你一起回来的吗?”
老苗点点头。
旁边的龙军生就对众人说。“大家散了吧,山那边燕赤国的部队正虎视眈眈瞅着这边呢。所以我得回去盯着了。”
苗家庄的人本来还想跟老苗夫妇说几句话,但是龙军生将军既然已经发话。大家都不敢违抗,都各自回家了。
苗小竹在走之前又望了眼龙军生和君墨,这两人长得实在太像了。
众人走后。老苗激动地拉着老李头的手。“你们都还没死,太好了。”
老李头微微地皱眉,他慢慢放开了老苗的手。“其实这里的人全部都死了,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