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平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医生和护士在紧张的进行着抢救,文静被推到了手术室,文静平傻了一般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他感觉此刻的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就像跟谭敏华那晚一样,他不能感受到真实感和现实感。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想赶紧从梦里醒来,这样的局面他无法应对,这样的场景在他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演练过。
电话铃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喂,爸.....”他嚎啕大哭,他再也压抑不了自己的情绪,他无法把实际和现实联系在一起,但这一切却如此迅速地,让他不及思索的发生在眼前。
“爸,文静出事了,在环城高速冲进中间的隔离带了,现在在人民医院的急诊手术室抢救呢”他泣不成声。
家里在除夕夜乱成了一团,两个母亲抑制不住的哭泣起来,父亲怎么都是风风雨雨经历过大事的人,他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家里的一切,抱起孩子,一家人向医院奔去。
来到医院,文静平坐在走廊椅子上,双手抱着耷拉的脑袋,一动不动。
“静平,静儿怎么样啊”岳母哭着问他,老人吓坏了。
他抬起头,眼睛红肿,嗓子嘶哑。
“妈,进去两个多小时了”两个母亲一起哭起来,乐乐和花花看到大人哭,也跟着哭起来。
岳父在走廊里焦急的走来走去,他每隔五分钟就会出去抽根烟,回来继续踱着步,他在岳父这焦急的脚步声里,感到越来越恐惧。
乐乐在奶奶怀里睡着了,大姐趴在母亲的肩上也睡着了,岳母靠在椅子上不停的擦拭着眼泪,一家人死一样的沉默,此刻他们都祈祷着只要文静能活着,什么样的后果他们都能承受。
文静平猛然想起了什么,他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微信,看到谭敏华发给他的信息,两条已经被文静点开过,还有一条未读信息“我怀孕了,四个多月了,我就要做妈妈了,这是你的孩子”文静平的脑子轰的一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文静平从母亲怀里抱过儿子,他觉得儿子那么弱小,那么需要他的保护,如果他知道他的爸爸因为出轨,使他还有了一个兄弟或姐妹,他会不会认为他的父亲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如果因为这件事还害的他失去了母亲,他肯定会把他的父亲看成一个禽兽不如的人,这个家还怎么继续下去,他对不起儿子,他该被千刀万剐,只要文静还能活过来,他愿意接受任何的后果,只要换文静平安。
“我们只是一夜露水情,这个孩子马上打掉,我对你没有感情,你也不要再纠缠我,什么条件你提吧”他给谭敏华发出了这样的信息。
他删掉了信息,那对他来说是耻辱,证明着他是多么无情的,赤裸裸的伤害了文静,他怕自己再次看到,自己的尊严无处安放,他更怕文静和父母看到,刺激到大家,他恨啊,只有恨和悔。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抢救,文静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进了ICU病房。
“病人家属来一下”主治医生在喊。
文静平和岳父跟随医生进了办公室,刺眼的灯光让文静平睁不开眼睛,这强烈光线的刺激在时刻提醒着他,这一切发生的是那么快。
“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伤的很重,左胸三根肋骨骨折,内脏伤到了脾,有积血,已经清除并缝合,右腿小腿骨折,今晚先在ICU病房观察一晚,没有特殊情况,明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今天真是捡了一条命”医生的话让两个男人的腿都软了,他们终于松了口气。
“你们带着孩子回去吧,这边有我跟静平,有事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放心吧,医生说没事了,手术很成功”静平父亲宽慰着大家,两个母亲六神无主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没事了,回去吧,这么晚了,带孩子们回去休息,休息好了明天再来”岳父催促着。
老人带着孩子离开后,两个男人又是死一般沉默,岳父继续去外面抽着烟,然后又回来坐一会。
“静平,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岳父终于还是打破了沉默,坐在他的对面椅子上质问他。
文静平讲不出来,但又不得不讲。
“爸,我对不起文静,对不起你们所有的人,静儿是自己撞上去的,我犯了不可能被原谅的错误.....”话没说完,岳父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一根烟的功夫,他回来了。
“文静平,如果你是我的儿子,我肯定给你两个嘴巴子,如果你的父亲还活着,我相信他也会这么做的!”岳父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了他的心上,其实他早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被全家人瞧不起和唾弃的一天。
第二天查过房以后,文静转入了普通病房,她的脸是惨白的颜色,腿吊起来缠满了白纱布,还没有醒过来,文静平的心还是没有放下,一是文静还没有脱离危险,二是他在焦急的等待着谭敏华的信息。
“医生,她怎么还没有醒?”文静平忐忑的问医生。
“哦,今天凌晨醒了一次,我们又给他注射了镇定剂,这时候睡着比醒着痛苦更小一些,已经稳定下来了,不用过多的担心”医生的话让他稍微放心了些,这个时候睡着是比清醒要好受的多,他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
他回想着一幕一幕,他答应文静的没有做到,他想到了文静为自己放弃考研,她怀孕的时候一天都没有好好照顾过她,为了父亲能在离世前看一眼孙子,本来能顺产却做了剖腹产手术,她跟着他从一无所有走到了现在,他给予她的却是这致命的伤害,伤的她那么深,那么彻底,以致于要了她的命。
文静平欲哭无泪,他亲手毁了这个家,毁了儿子,毁了文静,毁了所有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