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异变
待季向之父子回来后，季若痕回去自己的书房，而季向之则径直去了哀剑堂，管家早已告之他黄飞虎与向宋，向云俩兄弟正在哀剑堂内等着他呢？
简单的商谈过后，四人忧心忡忡的再次出庄，且又带着数十位大汉，再次向星晶石降落之地行去。当然，还有寻找珑梦公主，这也是黄飞虎此行的唯一目的。
但是，当他们来到先前的地方时，全都傻了眼，尤其季向之三兄弟。放眼望去，哪里还有星晶石的踪影，早已被填埋的石坑也寻不着任何踪迹。只有黄飞虎没有停下脚步，向着巨石阵走去。
季向之怔了一会儿，随即又醒转过来，茫然失措。然后吩咐二弟，三弟各自领着大汉们再去周边地方找找，也许星晶石被风暴刮到了什么别的地方。而他自己则跟在黄飞虎的后面，也向着巨石阵追去，毕竟找寻珑梦公主更为紧要。
心急之下，二人片刻便来到了巨石阵面前，眼前尽是漫天的黑色雾气，耳中充斥呼呼的刺耳风声。让季向之没想到的是，巨石阵前竟然有数块星晶石碎片，略显小了点。季向之跑过去拾起一块碎片，仔细端详，脸色顿时一沉，暗道：“难道风暴撕裂了星晶石？不可能，风暴虽然厉害，但还不至于能够撕裂坚硬的石头，何况还是罕见的从天而降的火石。”
季向之暗自摇了摇头，又道：“难道有人将此石击碎？那这人……”
季向之疑惑的侧头望了眼巨石阵，然后来到黄飞虎的身旁，言道：“黄将军，珑梦公主曾修习过道术吗？”
黄飞虎回望了眼季向之，脸色苍白的很，眉宇一直紧皱着，轻摇头回道：“当然没有，大胤皇朝的七公主怎会修习道术？”
季向之一句“那……”刚一出口，黄飞虎便接道：“季庄主的意思我明白，黄某也一直纳闷，珑梦公主怎会如修士般遁飞而去？如今，也不知从哪儿去寻找才是？”
自那道白色遁光远离而去时，黄飞虎的心中便一直有个疑问：“珑梦公主怎么会修士的法术？又为何去往巨石阵？”
黄飞虎也听说过巨石阵之事，那些关于巨石阵的传闻也曾深深的吸引过他，但此时，黄飞虎亲眼望着森寒的巨石阵，心中记挂的却只有珑梦。这种感觉就像雾林那夜一般，而且愈加的清晰，愈加的浓烈。
黄飞虎问道：“季庄主，这巨石阵真的会吞噬凡人之躯吗？”
“这个，季某倒是不曾亲眼见过，怎么，莫非黄将军要进巨石阵？”季向之盯着黄飞虎，惊讶的反问道。
不等黄飞虎回应，季向之便规劝道：“万万不可啊黄将军，大漠之所以被世人称作禁地，就是因为这巨石阵，那些传闻虽无法辨别真假，但也不是空穴来风，不可不信啊。再说，珑梦公主还不确定在此阵内呢？万一不在，将军岂不是……”
黄飞虎突然打住了季向之，道：“希望季庄主多派些人手去其他的地方寻找，这巨石阵黄某是去定了。”
季向之见黄飞虎不听劝解，一意孤行，执意要进入巨石阵内，当下心一横，乘黄飞虎不注意，运起真气，季向之伸手朝着黄飞虎后颈，一掌拍下去。立时，黄飞虎只闷哼了一声便瘫倒下去，不省人事。他怎么也没想到，季向之居然来这一手。
随后，季向之让人带回了星晶石碎片，并吩咐人将黄飞虎抬了回去，叮嘱一定要将他捆绑在哀剑堂内。又派了人去别地方寻找珑梦公主的下落，但一无所获，季向之这才渐渐的感觉，珑梦公主说不定真的进入了巨石阵，生死未卜。而星晶石肯定也是珑梦公主所击碎，不然，又会有谁能做出如此举动来？但这一切，季向之如何也不能相信，堂堂大胤皇朝的七公主怎么会这样？可事实却摆在眼前。
回到无名剑庄后，黄飞虎与季向之大声争吵起来，各执己见，哀剑堂内的气氛骤然凝聚，肃杀之风兴起。
这时，季向之轻抿了一口茶，又望了黄飞虎一眼，欲言又止，只是一直轻拂着胡须，不知该如何开口。
眼下，青侯之约期限将至，珑梦公主依旧寻而不得，而黄飞虎也失了些理智，季向之一时头疼不已，自叹了一口气，脸色苍白而沉重。
十日后，无名剑庄。
烈日当空，碧空万里，不着片云，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天。想不到，大漠的深秋摇身一变，竟似那炎炎的盛夏一般。
季向之三兄弟都起了个大早，劲头十足，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般精神奕奕了，匆匆吃过早饭，三人便一道去了炼兵室，今天是炼制紫青的日子。
“二弟，快把原本就设计好的图纸拿来。三弟，你速去取些必需的材料。管家，你让其他人赶快生炉起火，不要误了时辰。”季向之挨个挨个的嘱咐道。
等所有人离去时，季向之独自推开了炼兵室的铁门，漆黑无光的门面一尘不染，虽然他已记不清有多少时日没有进入炼兵室，但他却吩咐下人每日都必须打扫这里，不得让铁门沾染上大漠的沙尘。而他每日只是来这里看看，却从不进去。没有了星晶石，他宁愿洗手不干，也不愿浪费精力去炼制那些没有意义的兵器。在他的眼里，星晶石便是他的炼器根本。
练兵室内，分上下两层，扶梯靠右，曲折向上，暗红色的扶栏同样片尘不染，干净明亮。往上望去，竟是一间完全封闭，没有任何门窗的房间，外面被光滑平整的黑铁包裹，只有靠近扶梯旁的铁墙上插着一柄残剑。
而下一层便是炼器之地，除了熔炉等必要的炼兵之需外，室中心处，一黑色的鼎炉安静而立，森意凛然，周围却无一物，甚为奇怪。再往里，是一方清池所在，清澈如镜。
季向之望着室内的一切，似是阔别已久般，脸上露出急切的神色，又像是久未归家的游子还乡，一时竟有些木讷。
“终于又有机会一展身手了。只可惜……”季向之自言自语了一句，一想起碎了的星晶石，想起消失了的珑梦公主，想起那日与黄飞虎的约定，神色立时黯淡下去，话说了一半却是再也不愿说下去了。
继而，季向之又想起了黄飞虎。记得那日，哀剑堂内气氛凝重，四人默然无语，只有季向之暗自叹气。黄飞虎被绳索捆住，神色涣散，萎靡之极。珑梦公主的消失让他失了心神，失了理智。他该如何向胤帝交代，又该如何向青侯交代，更该如何向自己交代。此时的他就像是个无助的孤儿，漂流在茫茫大海，不知该何去何从。
好在黄飞虎并非常人，久经沙场的历练，他早已看透生死的无常，只是此时死的却是珑梦公主，才让他有些失魂落魄。许久的沉默过后，黄飞虎总算是恢复了理智，但神色依旧，音色暗哑的低吟道：“季庄主，将绳索松开，我不会再执着珑梦公主之事了。等青侯之约事了，你我一同进京去面见胤帝，将此事做个了断。”
季向之顿时神情一松，知黄将军已经回来，忙替他解了绳索，应诺之。心里却是涌起一丝惶恐，他不知道胤帝将会如何怪罪于他。
临走之际，黄飞虎又丢下一句话：“还望季庄主尽快完成青侯之约。”之后，他便一直藏在卧龙居里，终日不出，季若痕数次的敲门都无人应声，只得悻悻然的离去。季向之见此也是无奈的很，却别无他法。只是告之若痕，让他尽量少去打扰黄将军。而他也开始为青侯之约做起准备。
炼兵本就是个辛苦的活儿，道道工序都讲究着天时，地利，人和，不得有半点失误。精益求精，追求完美，是每个炼兵师的目标。
而季向之能并列当世五大炼兵师之一，自是有其独特之处。因此，慕名来求剑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使得这无名剑庄的兵器倒也一时洛阳纸贵了。
又七日，炼兵室。
兵器的炼制似乎接近尾声了，风箱依然呼呼的的鼓动着，鼎状的熔炉里，烫红的有如实质的液体正不住的涌动，周围水汽腾腾，仿佛下了大雾般。
身处这雾中的季向之此刻满头大汗，裸露的后背上早已如雨下。向宋和向云立在旁边望着大哥的一举一动，也都裸露着上身。
只见季向之一掌轻轻推出，一股微弱的气浪立刻朝着那熔炉飞奔而去。但听嗡的一声闷响，熔炉稍稍松动了一下便又安稳了下去。但里面的液体却是开始翻滚起来，尤其是中央处，慢慢的，竟有一个小小的漩涡形成。
季向之见此，忙吩咐道：“二弟，三弟，快打开上面的天窗，漩涡已成。你二人也快快站到各自的位置，准备最后的成形。”
向宋快速按下身后木柱上的一截剑柄。突然，吱呀的一声响，屋顶上露出一直径足有半尺左右的圆孔。霎那间，强烈的正午时分的白光从那个圆孔中毫不留情的照射进来，最后聚集在那熔炉的漩涡处。顿时，漩涡周围的温度急升，翻滚的更加厉害，快要跃鼎而出。
而向宋和向云也早已站到距熔炉三尺的地方，和季向之成三足鼎立之势，熔炉当是中心所在。三人各自运起真气，脸上刻满凝重之色。
“起。”季向之大喝一声，三人同时推掌而出。三股有形的气浪浩浩然绵延不绝的奔过去，这次，熔炉倒是没有抖动。
俄顷，漩涡转急，在白光的照耀下，却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漩涡处的液体没有深陷下去，反而有一个如实质般的东西正慢慢的跃鼎而出。间断发出低低的嗞嗞声。三人头上汗水不断滴下，又不断的升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光慢慢的偏移，时辰将过，而那东西才出大半个身子。季向之望了两兄弟一眼，三人同时点了点头。加大了真气力度。他们想一鼓作气，一举将剑成型，不能在等了。
陡然间，三股气浪气势更盛，鼎状熔炉一时承受不了，竟是隐隐有离地的趋势，嗡鸣声响起。只见那东西上升的速度赫然快了不少，轮廓也渐渐的清晰起来。火红的液体，灵动而轻逸。
终于，白光彻底消失在漩涡处，三股气浪也是随之消失，熔炉里的液体早已没了，黝黑的炉壁，光滑如初，好像丝毫没有承载过什么。
季向之五指一抓，一样雕刻的极其完美的二段式剑柄飞至他的面前，再一指，这剑柄悠悠的飞向那刚刚塑体结束的剑身之上，兹啦一声响起，即刻二者便融为一体，季向之没有停歇，手指又是一指，那剑立刻飞奔着朝一四方的水池而去。
片刻，青烟四起，整个水池似是抖动了一下，清脆的剑鸣声在水中随水波波动着，季向之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只要经过无根之水的淬炼，就算是大功告成了。不过这青侯送过来的材料当真不是凡物可比啊，差点就误了时辰啊。”向宋看着无根池里的水波，开心的笑道。
稍长一段时间过后，季向之亲自从无根池中拔出了剑，一阵清新的感觉扑鼻而来，清灵的剑吟响起，三人都是一怔。好久没有炼制出如此飘逸之剑了。
此剑唤作紫青，紫青色的剑身配上二段式的长柄，剑脊处一朵紫莲雕纹，似盛开的夏日莲花，清新而又典雅，朴实而又灵动。当真是把好剑。
向云拿来早已制作好的剑鞘，递给了大哥。季向之手抚紫青剑身，眼中满是疼惜的眼神，直到看着向云递过来剑鞘，才笑着说道：“呵呵，想不到我季向之今时今日还能炼制这样如此轻逸典雅的剑来。想那令狐神逸看了也不免自愧三分吧。”
整整七日，紫青剑终于炼制完成，青侯之约也算是尘埃落定，季向之心头的一块石头就此落地。此时，喜悦的神情遍布他整个脸庞，似乎一切的烦恼都已烟消云散。
炼兵室内，向宋与向云也是呵呵跟着季向之笑了起来。毕竟此剑的出炉的确是件值得他们乐呵之事，且不说完成了青侯之约，当就紫青剑本身来说，如此清逸典雅，灵性斐然的剑，他们可还是头一次见呢。
但是，季向之三兄弟只顾着感慨，却没注意到季若痕此时正呆愣着站在炼兵室铁门口，眼睛巴巴的盯着紫青剑，丝丝羡慕，渴望的眼色如火般冒着。
这时，一不注意，一样黑乎乎的东西从季若痕的手中掉落下来，颠簸了几下，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下自然惊动了正在谈笑的三人。季向之与二位兄弟忙齐齐回头望去，看见季若痕正慌慌张张的蹲下身子，伸手捡起一块黑色的石头，正是那日在星晶石石坑内拾到之物。
“若痕，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说过吗，没事不要往炼兵室跑，难道你又忘记爹的话了？”季向之忙把紫青剑递给身旁的向宋，径自朝季若痕走了过去。
季向宋将紫青剑放入剑鞘，和向云也跟了过来，脸上露出疑色，暗思着若痕这小子到炼兵室作甚。倒是向云有些大大咧咧，边走边笑道：“若痕，你来的还真是巧啊，该不会是特意来看紫青剑的吧？”
季向之回头瞪了向云一眼，向宋也侧望着他，示意他闭嘴。向云讪讪的笑了笑，便不再作声，大哥的脾性，他一向摸不准，比之向宋来，可就远远不如了。
“若痕，炼兵室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不在书房用功读书，跑到这儿干吗？”季向之正色训问道，语气有些严厉。
“我……我……我也想要一把剑。”虽然这是季若痕经过许久的挣扎才作出决定的，但从他口中道出时仍是磕磕巴巴，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最后竟低着头不敢正视自己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