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可是说错了什么?这来路不三不四的女儿,可不就是生不出什么好东西!你还想让我如此大张旗鼓的去派人寻他,岂不是要让今日所有的宾客都看栾家的笑话,知晓栾家在找这个野种?”
“爹,您慎言!清成他是茗儿认下的儿子,那便是儿子的孙儿,儿子自然有对他尽责的义务!”
“尚未婚配便敢与人养什么孩子,又是个来路不清的,可不就是个野种而已!你倒还真是舍得,对这两个不三不四的女人都极上心思,怎不见你对栾华也如此仔细?”
栾道成的嗓子忽然被人堵了住,于栾华,他的确有几分愧疚,但也仅仅是愧疚罢了,毕竟当年的妥协,本就不是他本意。
“道成,要不、要不就算了吧......”
莫薇笑中带着苦涩,她早已将栾道成如此为难的罪责算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攥着栾道成衣袖的手愈发的发麻,若换了年少时,她准是恨不得撕了栾珏与老夫人的嘴,只是如今已经不再骄傲,选择了向人妥协:“去陪茗儿找找也是一样的,总归是自家府邸.....”
“不准去找那个小野种!”
栾珏竟连莫薇如此轻的声音都听了去,他怒而瞪了两人各一眼,叱责道:“宴席结束前,谁敢去找那个小野种,让栾家蒙羞,便不要怪我薄情了!日后再也不要想踏进我栾家的大门!”
“哎呦,老爷,您这可说重了,想来成儿也是极为懂事的,知晓您难做。”
老夫人赶忙哄了栾珏几句,她是十分疼栾道成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冒着栾珏的压力托人将栾道成哄回了京中。
“本王倒要好奇——谁是野种?”
历晖年这冷不丁的这一声让栾珏顿觉心虚,他自始至终就未将历晖年与栾珏当作过一家人,适才敢如此大放厥词,如今见了历晖年本人,他自然是要惭愧些。
“王爷大抵是听错了。”
栾珏的态度实在敷衍,也是依仗着历晖年与栾茗如今必然心急如焚顾不得他的猜想。
清沅池边。
“小姐,您这法子只怕是不太妥吧?这好歹也是绥阳王府的世子,您这若是再招惹了绥阳王,老爷怕是真要重罚您了。”
“又有什么不妥?本小姐又不是没做过,只不过他上次命大被人救了出来罢了!”
栾芝听了婢子劝告她的话毫不在意的冷哼一声,丝毫未将婢子的担忧放在心中,反倒是如同受到了夸奖一般向那婢子夸耀起了自己
“今时可不同往日,那个笨手笨脚的苏子已经死了,我又是趁乱将他打晕拎过来的,推他入池子更不是我下的手,便是事情败露,这事又如何能算得到我的头上?哼,我看她如何再威风下去!上次便害的我险些连命都丢了,今日我便让她捡来的这个野种吃吃苦头!”
看到在池中呛水挣扎的清成,栾芝的笑意竟是更加得意了。
今日她实在成功的太过轻易。
岸边那几个孩子也是心中毫无分寸的,极好煽动,她仅仅是在耳旁吹了阵清成是来路不明的野孩子的风,又与那几人明着暗着的暗示清成是不大光彩的,那几个孩子就如同玩笑般将浑浑噩噩的清成推到了池中。
看着清成在水中挣扎呼救的模样,几名孩童十分默契的鼓起掌来,彼此夸赞对方做的十分优秀。
这会儿则是哄笑作了一团,你一言我一语的嘲笑着清成是来路不明的私生子,是何等不光彩的存在,仿佛只有如此他们才能成为最为公正廉明的存在,将自认为“不足光彩”的清成踩在脚下评判,乃至是侮辱。
“小姐,这晚夏的池水可是极为寒凉的,若真是冻出来了什么岔子,那可该如何是好?您便听奴婢一句劝吧,奴婢也是为了您好。”
这婢子怕事的很,却也因栾芝此举实在太过冒险;却未曾想到这一句为了栾芝好正触了栾芝的眉头,让她想起了总喜劝说她的苏子。
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栾芝惧怕极了苏子那张未曾合上的双眼,她咽了口唾沫,眼前婢子与苏子的样貌在她眼中是越来越像,几乎就要重叠起来了。
栾芝心虚的打了那婢子一巴掌,仿佛在向亡故的苏子示威,来彰显她从不害怕这些作祟的阴魂厉鬼,她佯笑道:“本小姐几时论得到你一个婢子管教了不成?我说要让他死便是要让他死,她害的本小姐失去了做世子妃的机会,那她也别想好过!”
在这婢子的眼中,栾芝的笑意已经有些癫狂,像极了街市中举着一只破碗四处缠人生事的疯子,婢子因此而打了个颤,连脸上的涨疼都来不及顾忌,连忙就跪下向栾芝求起了绕。
“奴婢、奴婢知道错了!小姐,奴婢也是一时糊涂,才敢妄言,请小姐海涵.....”
却不知怎的,这仍是没讨来栾芝的好,反倒是让栾芝大发雷霆,一脚向她的腹上踢了去,疼得她一阵涌泪。
栾芝没好气的冷哼了声,便十分不满的俯身扯着婢子松散的发髻,将人硬是从地上拖了起来,只为了验证那种熟悉的脸还会不会出现在这张清秀的容颜上,然而当她仿佛看到了苏子的笑意时,她彻底的感觉有些崩溃了......
“你这疯女人,不去转世投胎,来缠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害死了你,你去找栾茗啊!要不是她.....要不是她,你怎么会死!快滚,不要再缠着我了!”
栾芝疯魔的反应让这婢子大吃一惊,却因发髻被栾芝撒开手而把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眼前的事物也就开始不切实际了起来,而栾芝就似来勾她命的魂差。
“芝儿姐姐,又训奴婢呢?”
躲在假山后悄然看遍了全程的栾珊悄然从假山后走了出来,本想调笑暗讽栾芝几句,然瞧见了那婢子汩汩流出的鲜血,还是吃了一惊:“不是吧,芝儿姐姐,早前那什么苏子的事,可就险些让祖父气个半死,你这下手还是小心着些,免得再出什么岔子。”
“你、你在那胡说些什么!若不是这婢子做事愚钝,我又为何要管教她?谁知说她两句她便要跪在地上哭绕,我倒还不小心绊上了一脚呢!”
栾芝就像只被热水烫的滚熟的鸭子一般嘴硬,可她又不敢看那婢子一眼,只好冷哼一声,与挖苦她的栾珊较起劲来。
“芝儿姐姐那脚还能自己绊到好几尺外去不成?”
栾珊娇笑两声,她本也不害怕彻底与栾芝撕破脸皮,如今更是肆意妄为的揪着栾芝把柄戏讽:“芝儿姐姐,今日还真不是妹妹有意管教你,实在是你上次作出的事太过格,祖父因此可发了不小的脾气呢。如今才平定不多日,你怎又打起婢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