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时睁开眼,身上得寝衣被汗浸湿,眼神放空的盯着床上的绣帐看,已经是第四次了……
又梦到了那日的情景,手不自觉的捂着胸口,那日一箭穿心的疼痛似乎还能感受到。一旁负责守夜的莞月似是听到了动静,小声问道,“姑娘,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莞月的声音将容时的思绪拉了回来,“莞月,你说,人死了以后是什么样的?”“奴婢也不知道,人死了,那自然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啊。姑娘你最近怎么总问一些奇怪的问题?”莞月小声的嘟囔。
容时侧过头看向小榻上的莞月,“莞月,你有想过以后你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吗?”莞月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姑娘,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公子了?”
容时沉默,一个绣枕砸向小榻,“你还是睡觉吧。”房间渐渐安静下来,容时长长的出了口气,别怕别怕,她可是左相容远牧的女儿,当朝贵妃是她胞姐,外祖更是威赫四方的宋老将军。
只要,这一世她避开和沈清珏的接触,自然不会再发生上一世的结局。
容时看着床顶,帐上绣的是她喜欢的夕照,母亲一向在这些小事上对她意外的宠爱。不自觉的就露出了笑容,真好,她还是左相千金容时而不是沈府主母容时,虽然……还未得进沈府大门就一命呜呼了。总算,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回到十三岁这一年,但是,既然上天又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再让前世发生过得事情重演一遍。
容时想起刚刚梦里的场景,有些气闷。她前世娇纵,奈何又强大的左相府撑腰,又是最得宠的贵妃娘娘的亲妹妹,一生顺风顺水,事事都有人给她规划好了,谁能想到唯独在挑夫婿这件事上,容时的眼光实在……可以说是是瞎了眼了。
选了那沈太傅之子沈清珏,也实在是容时运气太背,那沈清珏生的是一副好皮囊,为人又温和谦让,如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可谁能想到,这样的人说谋反就谋反了。
你说谋反就算了,还蠢得要死,偏偏就在他们大婚的日子被人发现马脚,可怜容时刚下花轿,禁军就围了沈府,还未搞清楚状况的容时就被她那好夫婿挟持做了人质,然后就被不知道哪飞来的冷箭一箭穿了心,当场一命呜呼。
容时越想越气,那沈清珏好歹也是名门世家之子,怎么就做出了挟持女子这等让人不耻之事了呢,而且她好歹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何况她容时家大业大,有父亲做保,他沈清珏以后的仕途一定一帆风顺,他怎么就想不开去造反了呢!重来一世,她一定要离得那沈家远远的,有多远离得多远,绝对不能跟他们沾上关系。
容时暗暗下定决心,又突然想到自己临死前所听到的那声叫喊,和奔向自己的身影,实在是眼熟,可惜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人影,自己就没气了,再睁眼已经是重来这一世了。想必是这奉安城哪个爱慕她的世家公子见她遇难才冲了出来。
容时想到一个人,她如今才十三,那人想必还在奉安城,没有去边疆守城,很多事情都还来得及。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左相府,而是佑安寺内。
听莞月提起她好像是为了替祖母祈福才上的山,她印象中她十三岁那年祖母是有段时间身体不是很好,自己去了寺庙亲自请了平安符回去,想来就是那段时间了。
自己还是要赶紧下山回去,只有早日见到父亲和母亲,她才会安心,要不然总觉得自己在做梦呢,梦醒了,自己还是死在了那里。容时慢慢的想着自己见到阿爹阿娘以后,一定好好的在他二人面前撒个娇,然后让莞月去给她买陈记的糕点,要买好多好多……就这样想着想着就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姑娘,姑娘,你快醒醒,都快晌午了,快别睡了。”莞月站在床边,想叫醒容时又不敢动作太大。
她家姑娘刚起身的时候也是挺吓人的,可是……莞月想了想刚刚府里过来的小厮说的话,闭上眼认命的推了推容时,算了……比起姑娘,夫人更可怕一些。
容时感觉有人在推自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莞月,干嘛呀!”还未完全清醒的容时有些被人吵醒的起床气。
“姑娘,刚刚大少爷身边的流光过来说了,祈福的日子够了,夫人早早的就动身赶过来要接你回府了。”
莞月看了看容时此时慵懒的模样,叹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要是被夫人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你一定又要被罚了!”
容时听着莞月说的话,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她家母亲大人手拿鞭子的模样,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想起来她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跑上山祈福了。
祖母身体不适是真,但主要原因还是她前几日与顾侯府的顾昱川在大街上打了一架,被出门省察自家商铺的母亲大人当场抓住,母亲大人身为将门之女却一直想将容时培养成仪态万千的贵女,呃……就像她姐姐敏贵妃那样。
却被她看到自家女儿与外男当街厮打,气的她当时就抽了鞭子出来,后来还是她阿爹怕阿娘真的动手,将容时送了出来,名义上为祖母祈福,实则是躲避阿娘的责罚。
容时看了看自己的模样,急忙跳下床,“莞月,快,快给我梳妆,绝对不能让我阿娘看到我这副模样,要不然她非剁了我不可,到时就连阿爹和兄长都帮不了我。”莞月也清楚自家夫人那暴脾气,赶忙给容时收拾了起来。
宋氏拜见过佑安寺的大师之后,就往寺庙中女眷居住的地方走去。“拜见夫人。”守着院门的下人看到她以后,连忙行礼拜见。容时和莞月听到院外的动静,立马加快了穿戴的速度,主仆两合作,一个穿衣一个梳妆。
宋氏站在房门外,“娇娇,娘亲来了,快开门。”许久不见动静,宋氏心下怀疑,刚要动手开门,门就被容时从里面打开了,穿戴好的容时笑嘻嘻的看着她,行了个礼,“给阿娘请安。”宋氏看她穿戴整齐,轻微的点了点头,总算是没有发作。容时和莞月都偷偷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