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修养了短短数天,唐诺身体的伤势已然痊愈,也不知是道非用药的关系还是他自身身体的原因,受伤的地方连一点疤痕也没留下。
尽管已经恢复如初,可唐诺还是整天装成一副病殃殃的模样,打着有伤在身的幌子每天吃吃饭,喝喝茶,觉得闷了就带上阿甲出门溜达一圈,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不过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就在第五天清晨,唐诺在床上睡得正香,道非进屋掀开被子,不由分说的把他从被窝叫了起来,和往常一样,伴随着晨曦和雨露,师徒三人来到后山悬崖,继续每日必不可少的早课。
赵小虎对流程已然十分熟悉,用不着道非吩咐,他率先先到一旁抱起岩石开始深蹲热身,等到手脚活动开了,就对着一棵大树练拳。
看了赵小虎一眼,唐诺这次没去到悬崖边看风景,而是偷偷的将道非拉到一旁,小声的道:“师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早课的第一阶段我已经完成。”
“哦?那你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打着哈欠,道非不以为然的道。
“生命。”
唐诺自满的回答道,多年的努力,一朝功成,此刻他竖着耳朵,等待着夸奖。
“知道了。”道非点点头,很是平淡的回了一句。
唐诺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有些不满的道:“这么优秀的弟子,历经千辛万苦修成正果,师父你这般敷衍,不夸奖两句内心过意得去?”
“你还好意思要夸奖,同样的修行,小虎几年前就完成了,就你拖拖拉拉的好几年。”道非投来一个鄙视的眼神。
这话怼的唐诺哑口无言,这方面和赵小虎一比,他还真就是天资愚钝,于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赶紧岔开话题:“既然完成了修行,那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和小虎一起练拳了。”
挥动着胳膊,唐诺一脸兴奋,这些天他食欲大增,自身的气力更是呈几何式的增长,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劲,此刻的他跃跃欲试,迫切的想要表现一下自己。
“练什么拳,都去砍树了,那么多木头堆在道观里,卖给谁啊。”瞪了唐诺一眼,道非没好气的说道。
“那我,干嘛?”唐诺一副茫然的表情,有点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砍树小虎一个人就够了,至于你嘛,为师早就想好了,跟我来。”
眯虚着眼,道非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唐诺看在眼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凭借多年的经验,每次见到道非露出这样的笑容,往往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径直走到悬崖边,道非俯身往下看,数百米高的笔直崖壁下雾气缭绕,随风涌动。
“看什么呢师父?”唐诺好奇的问道。
没理会唐诺,道非视线在悬崖峭壁上搜寻着,片刻后他指着一处缝隙,开口道:“看到没,那是什么?”
顺着道非手指的方向,裂缝的夹层中长有一棵韭菜状的小草,虽然现在已是秋季,小草上的绿色并没有褪去,反而更深邃了几分。
“那不是岩须参吗?听说只生长在绝崖峭壁,挺值钱的。”唐诺不以为然的答道。
“知道就好,去,把它挖回来。”
拍拍唐诺肩膀,道非也不知从哪里拿来的背篓和锤子,直接塞到他的手里,显然是早有准备。
“开玩笑的吧师父,看这悬崖陡峭的,最灵活的猿猴都别想从上面爬下去,我去不是找死嘛。”用力晃着脑袋,唐诺直接拒绝。
“为师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这是新的早课内容,特意为你量身定制,目的是锻炼你身体的灵活性和反应能力。时辰不早了,赶紧去,刚经过雨露滋润的岩须参色泽上层,最能卖出好价钱,晚了等雾气一散,再挖出了可就要掉价了。”道非嘴里一个劲的催促,丝毫不理会唐诺一脸不情愿的表情。
回头看着下方的山涧,烟气盘旋,劲风阵阵,唐诺心里发怵,眉头都拧成了一股。
“师父,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一不小心掉下,我整个人可就彻底凉透了,要不……早课还是改成别的吧。”唐诺一副笑嘻嘻的表情。
“改什么改,别磨磨唧唧了,赶紧,今天挖不到两株岩须参,你就别想回去吃饭。”
说到吃饭,道非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的怒火,这些天也不知唐诺抽什么风,饭量一天比一天大,眼瞅着就要赶上赵小虎了。道观里养了这两个吃货弟子,一到开饭时间,看着两人狼吞虎咽的模样,道非的心简直都在滴血,愁得人都瘦了好几斤了,为了找到弥补的办法,这几天他左思右想,这才定下让唐诺去采摘岩须参的主意。
被道非用饿饭威胁,唐诺眼珠子一瞪,露出一脸不屑的神情,同时双手环抱,直接坐在地上,嘴里满不在乎的回道:“不吃就不吃,我才不像小虎,一顿饭就能被收买。”
看着唐诺的态度,道非一点也不惊讶,似乎这在预料之中,他盘膝坐到唐诺面前,接着道:“当真不去?”
“打死也不去。”唐诺态度果决。
“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任何余地!”
“那这样,岩须参卖了分你一成。”道非用颇为诱惑的口吻道。
眼眶里转动着双眼,唐诺默不作声,但脸上贪婪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他,对于金钱,他的抵抗力几乎为零。
“这样也不去?”道非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思考了片刻,唐诺比划出两个手指头,开口道:“一成少了点,我要分两成。”
“成交。”道非一口答应。
简单几句达成协议,望着皮笑肉不笑的道非,唐诺有种被套路了的感觉,不过转念一想有钱赚,心里还能接受,毕竟赵小虎砍了这么多年的树,可没见他从道非手里分到过半毛银子。
有钱就有了动力,上前再次望向悬崖,唐诺不再畏惧,敢一口气应承下来,他心里还是有一定的底气,毕竟这道悬崖已观望多年,对其地貌结构十分了解,只要攀爬时多加注意,安全还是能保障的。
说干就干,背上背篓拿上锤子,唐诺沿着峭壁的边沿开始往下爬,山崖间劲风阵阵,吹得他衣襟猎猎作响,加上弥漫的雾气遮挡视野,每走一步都充斥着危险。攀爬在岩壁上,唐诺后悔下来时过于匆忙,忘记给自己绑上一条安全绳。
风从四面八方吹拂而来,经崖壁的阻挡,会形成一个个威力极强的旋风。这些旋风方位不定,风速极快,人一旦卷入其中,身体会随着风向无规则摇摆,极容易失去平衡跌落悬崖。经过长年血的教训,当地人形象的将这类风称之为‘丧命风’,足以看出它的危险程度。
峭壁之上,诡异的风一波一波的刮来,吹的人睁都不开眼,唐诺紧贴悬崖,强健有力的十指扣住岩石间的缝隙,将身体牢牢定附在岩壁上,而后脚下寻找着着力点,将身体一点一点的往下挪。
换做是以前,以唐诺的身体强度,绝对抵挡不住这种旋风的侵袭,然而索幸经过小鼎内的生机一次淬体,他整个人脱胎换骨,身体无论力量、灵活度以及韧性都有了极大的提升,足以正面硬撼这种旋风。
艰难的行进中,唐诺长发飞舞,衣襟飘扬,由于采取稳打稳扎的策略,经过一炷香的时间,他才往下攀爬了十几米,离最近的一株岩须参还没攀爬到一半。不过唐诺也不急,经过一番摸索,他身体开始慢慢适应了岩壁上狂风吹拂的环境,攀爬起来也越发的得心应手。如果一切都十分顺利的话,按照目前的速度,挖到第一株岩须参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丧命风也没传闻的那么可怕嘛。”
感觉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唐诺稍微的放松了心神,然而就在此刻,下方原本涌动的雾气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以一个点为中心,雾气开始旋转,而且越来越快,一股强大的气旋在底部陡然生成。
气旋沿着崖壁,以极快的速度直面而上,待到唐诺有所察觉时,强劲的风力已尾随至脚下。
“不好。”
一声惊呼,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唐诺置身风眼瞬间失去重心,整个人被掀翻倒立着抛向半空。
就要与悬崖完全脱离之际,唐诺眼疾手快,双手迅速探出死死扣住岩石,而他整个身体则悬浮在半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随风舞动,随时都有被吹走的可能。
悬崖上的岩石常年经受风吹雨打,表面十分的光滑,在旋风的吹刮下,纵然唐诺已使出全力,可手指仍在一点点脱离。
“给我挺住了!”
一声大吼,唐诺手臂间一丝青光流转,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这股力量作用在手指,直接抓碎岩石,将十指牢牢嵌入岩石里。
狂风之中,靠着强大的指力,唐诺随风摆动,硬是没有被风吹走。足足坚持了一盏茶的时间,等到旋风停了下来,一切归于平静,他这才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
“好险。”
原地站立了许久,等到心情平复下来,唐诺这才继续攀爬。此时他的吸取了教训,注意力不只集中在脚下,更多的时候是在注意周围云雾的动向,已好在大型旋风形成之前,提前想办法规避。
一路走走停停,途中遇到地势险要的地方还要从旁绕行,花费大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中途又历经波折,唐诺好不容易来到了悬崖下五十米的地方,顺利采摘到了第一株岩须参。之后他在崖壁上搜寻,等顺利采摘到第二株时,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时辰。
徒手攀岩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情,普通人坚持到现在早已经力竭到虚脱的地步,可唐诺尽管满身是汗,但依旧精神抖擞,采摘到两株岩须参之后,他还坚持着从下面爬了上去。
将岩须参交给道非,道胖子这可乐坏了,当天拿到镇上集市换了钱,这次他没有食言,爽快的把唐诺应得的一份给了他。
此次道非表现的相当大度,这让唐诺不知所措,几度怀疑是否还有什么别的阴谋,直到沉甸甸的银两握在手里,他悬着的心才踏实下来。
唐诺笑着合不拢嘴,连续将手里的银两点了不下三遍,他内心琢磨着,要是每天好好挖参,也是一条发家致富的门路,于是往后的日子里,挖岩须参成了唐诺每天最为积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