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咱们在山里修行的最后一天。”
距离上次发狼性,已经过了三年了。
沈钟并不知道自己有这种鬼上身的情况,只知道自己有时候会失去意识,堕入一个雪原,还知道沈轻歌变了一个训练方式——
沈轻歌自从知道沈钟的病症以后,便暂时辞去了所有的课,全交给他的助教和几个带出来的博士。除了皇帝来天人报晓的神宫里讲课外,所有活动,一概不出席。
三年里,他就像上山出家的道士一样,和沈钟一起待在后山的操练场上。
三年,不为别的,只为静心,让沈钟这种不安全的心理冷静下来,知道在危险时不至于发狂。
沈轻歌理解沈钟狼性爆发时的心理,那是一种不受控制的恐惧感,或者说是通过恐惧感爆发出的一种异样的冷静感。这种心理在战场很有用,但是在平时,只能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必须要通过不断的心理训练,把他从苍狼卫紧张的氛围里,和那种异样的性格里拔出来!
三年了,今年沈钟十八岁。
“还是一样的考核内容吗?”
“对。”沈轻歌说。“成功的话,我就带你下山——”
“如果不成功呢?”
“再在山上留一年。”
这个考核内容一年一次,每年都是同样的内容。而沈钟在山上留了三年,也就是说,沈钟已经经历了两次考核,都没有通过。
到底是什么考核呢?
“我准备好了,开始。”
“拿上装备!”
沈钟从武备库里拿上了一顶玄武盾,背在背上。
这场测试除了玄武盾,不许携带其他任何防具。武器可以携带一把绣春刀,但是一旦沈钟抽出刀来,攻击对方,就视为考核失败,需要再在山上留一年。
考试方式也很野蛮——沈轻歌会通过施加不同层级的火力,从正面进攻沈钟,逐步逼近沈钟的心理极限。每一次,沈轻歌不会告诉沈钟他要加多少火力,只告诉沈钟,拔刀攻击即失败。
说白了,沈钟只有挨打的份,没有攻击的份。
“第一次火力考核!”
沈钟接到命令,马上张开玄武盾,自己蜷缩在玄武盾后。
这个玄武盾是特殊处理过的,能够抵挡更多的火力,虽然这样说,可是实战的时候,人们还是不敢拿玄武盾硬刚——谁也不好说玄武盾的抗伤极限。
——“刀兵预备!”
……
——“轮步铳预备!”
……
——“复进轩辕铳预备!”
……
——“步射预备!”
……
——“穿天弩预备!”
已经撑了四轮,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火力,短暂射击与攻击,不会击溃玄武盾。
“预备!”
——只有这个,才是挑战的开始!
沈钟迅速激起玄武盾所有的灵力,全神贯注迎战整个穿天弩箭。忽然感觉一阵风刮过,玄武盾猛一下就像被炸弹炸过一样,突然来了一个大震动——
穿天弩箭被拦截下了,玄武盾的护盾出现了一个裂口。
——“下一个,连环铳准备!”
连环铳的弹药如同暴雨般倾泻而来,沈钟手里的玄武盾,瞬间如同雨打叶子一样,前后摇摆,随时感觉有可能要被打穿!
忽然,那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又出现在他的身后,又要将他吞噬——
“停,下一轮!”
沈轻歌一声令下,连环铳的弹雨停了。
“机甲兵,准备!”
沈钟把头往玄武盾外抬头一看,原本在沈钟无人无物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台巨大的、不知道什么型号的机甲!
“沈钟,坚持住……”
“连环炮,准备!”
——“连环炮??”
沈轻歌说过,玄武盾只能扛住枪击,炮基本扛不住,那为什么还要用机甲炮?
“开炮——”
霎时间地动山摇,爆炸声不绝于耳!
“沈钟……”
恍惚间,他感觉又回到了雪原。
“沈钟,这不是你该来的时候……”
这次的雪原上,没有破庙,只有白色荒漠,和黑色的五道将军神像。
沈钟知道他又将要陷入那个血盆大口,遂两眼紧闭,使劲把自己从巨兽的口中拉出来——
——万幸,所有的炮弹都落在了沈钟附近,沈钟没有受到炮弹影响。
“下一轮,神机炮,准备——”
神机炮,是目前机甲能装载的最强大的炮之一,说简单点,玄武盾根本扛不住,在神机炮面前,根本挡不住一下。
可是沈轻歌却要他用玄武盾挡这个?
“充能——”
沈轻歌一声令下,神威炮的巨大能量开始蓄积,不出四五秒,蓄力产生的巨大能量就能把他打的灰飞烟灭,死的连渣都不剩。
这不是瞎胡闹吗!
“沈钟!你不要管什么,我只要求你不准离开,就用玄武盾扛住这一炮!”
猛然间,在沈钟极度恐慌、不设防备的时候,那只血盆大口,悄然在他身后张开,一口将他吞下——
他又来到了这片雪原,又见到了那个五道将军神像。
“又来了,狼崽子。”神像说。
“今年我又没过?”
“你觉得呢?”神像说。“我就戳在这里,好好想想咱们那天说过什么?”
天边不断传来一种遥远的呼喊声,狼崽子十分焦急,他想从这里出去,否则今年就真的失败了。
“……沈钟,如果你不行了,我就把炮关掉……”
“好好想想,咱们说过什么?”
忽然,沈钟看到,五道将军神像的右手抬起来,一道巨大的力量把他轰到空中——
“回去!”
——“开炮!”
沈钟的意识猛然回到现实来,神威炮的攻击即将到来,沈钟用尽全身力气,将玄武盾运转到近乎极限的程度——
来,冲我来!
一道巨大的灵力冲击波喷涌而来,一瞬间要把沈钟掀飞!
沈钟拔出刀来,杵在地上,紧紧握住刀柄,用尽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尽量让自己不在神威炮中被击飞——
“停!”
轰击长达十秒钟的神威炮停下了,机甲轰鸣的运转音渐渐消去,整个测试过程停止了。
“沈钟,听得见我说话……”
“能,师父。”沈钟说。
“你可以下山了……”沈轻歌说。
沈钟支撑着破烂不堪的玄武盾,半跪在地上,大喘粗气,脸色惨白。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