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荃回家向姜媛辞别,姜媛准备了些金银,让林荃带着,吩咐了两句就上炕睡下了。
林瑾扎好骡车后,二娘思索再三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要自己去一趟,为什么?当初石氏就是这样把她“骗”过来的,诚意要足,家中掌事要到场,当然钱财要足,无往而不利。自己还把着公账,照例孩子们的亲事花费,大头只能公账自己来出,,前车之鉴呀。就喊上自己的大儿子林芳林英,连同同村的林虎以及林荃林瑾,一行五人走榆科顶趁夜往进士家赶。
冬天的夜里,只剩下繁星点点,抹黑走路,前方林虎用灯笼打着路,但怎么也是不方便,还好林虎路熟,也算是跌跌撞撞走了一晚上。
正月二十九第二天一大早,高琪又准备去套骡马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开门后,只见两辆双驾骡车在门外,一位妇人裹着棉被还坐在车上,也是冻得不轻,三个汉子在一旁立着。林荃一看,年龄长相肯定是高琪,虽然不认识,就装着很熟,“阁下您就是金山卫高副千户高叔吧,我们是山阴林家的人,今天特地登门拜访,这么早打扰你们,还请见谅。小侄林荃,车边两位年长的是家中长辈。”说话倒是干脆。
高琪一听,这家今日是回不去了,不过这事正合他的心意,话说今早那黑老鸹扯了嗓子乱叫,不是好事就是坏事,看来真的是遇上好事了,这位女婿还真是说到做到,就凭这一点,也配把女儿嫁过去。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连忙招呼秀城进屋喊人,自己亲自出门迎接二娘与林瑾,秀坷过来把牲口卸下,牵去饮好喂好。,进士和进士夫人起来的都早,进士夫人还在烧水做饭呢。
一听说林家来人了,高夫人也不出门迎接,连忙跑回屋子拍摇醒侄女,把自己也好好收拾一下,也就几十分钟时间不到,就出来拉着孙氏的手,姐姐姐姐地叫着。
秀英秀逸肯定要也出来见迎人客,毕竟今天是她的事,人家来的目的就是见她,来的人还有林家的女长辈,不出面说不过去。一如昨天的帅气,双辫改成扎了独辫,用林荀送的发簪收好,因为要见长辈,就套了裙子,上身还加了姑姑的一件马甲,也算是勉强合格。
林荃一眼看到这个金钗,心中了然,心想此事定了是千真万确,就给二娘耳语了几句,告诉她可以尽情发挥了,这侄媳妇是肯定要进门了,也别验了。心想林荀真是舍得,这簪子的三色宝石也值个五十三百两,算上工艺材料,乖乖,两支三二四五百两没了。当初林荀从自己这里抢走的时候,说是要作为传家之宝的,看来真的是传下去了还真的当作传家之宝了。
想想看来这女子真的心思缜密的人是有心人,戴上发簪,知道用林荀的东西来亮身份,这两支钗子也是很重的,极少人愿意都戴上,一般来说,普通的发簪也就不到半两重,林荀送的这两支都是那种实心的,平时不能戴,要在重大场合下用的。秀逸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告诉林家你们谈婚事就可以了,就不用再相人了,林荀都同意了,关键是她也同意了。
如此,就少了许多麻烦,不需要问询高家的态度了。
高夫人给二娘介绍了高琪一家人,大家就一家人走进堂屋,秀英秀逸便来布茶,张家虽是进士及第,但也用不起着佣人,凡事都是高夫人带孩子们亲力亲为。张家家教极严,客人来了,孩子们也必须起床,林荃与张进士的孩子们很不熟,但是要陪着谈事情,就没法去逗他们了。主要是离家的日子多了,那些孩子跟林芳林英和林虎颇为熟稔,这里本来也没有他俩的事,就跟孩子们出去玩了。
大家相互寒暄了几句天气冷暖,就进入正题了,林瑾比高琪更烦这些礼节,直接对高琪讲,高兄你看,既然孩子们乐意,家长也不反对,这亲事就这么定了吧。把进士弄了个猝不及防,心想这林家人与高家人倒是绝配,都是那种敞亮人,倒省了许多口舌,心中也是觉得林瑾也就是个秀才了,礼仪一点也不讲究。高琪跟妹夫想的却不一样,高兴自是不用讲,但也是没想到这么痛快,自己准备的词都用不上了,这亲家还是个秀才呢,怎地这样不讲究,不过他喜欢这种风格,谦让套话虽然他也会,但是很烦,嘴里就文绉绉的,“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然后开始询问对方的家门,反正这不符合谈事的规矩,孙氏知道给小叔子面子,毕竟人家是秀才,就让他折腾吧。
接下来,秀英秀逸布茶的时候,孙氏就给介绍,这是小叔,林荀的叔叔,这位是林荀的弟弟林荃,林荃喊了一声嫂子,把秀逸惹成了一个大花脸。
秀英秀逸一一行礼问好,林荃朝孙氏笑了笑,孙氏忙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手帕,是装着林荃之前塞给她的绞金丝镯子,拉着秀逸的手说,“昨天荀儿回去把事情都跟家里说了,家里的长辈都很高兴,说是攀得一门好亲戚,今天过来一见,真的是好姑娘,荀儿不知道哪里修来的福气高亲。荀儿说你俩也情投意合的,他父母年纪大了,没法赶夜路,要家里老太太也都是他们照顾,就安排就让我连夜过来。,”看着秀逸,从锦囊里拿出镯子,“这不老太太嘱托,让把这对镯子带给你,算是见面礼。”林荃心想,真特么会说话,反正我就这些首饰,等送完了就不管了,等你小儿子就没有了。
秀英秀逸看着父亲和姑姑,不知道该不该收,初次见面,这么重礼。高琪也在犹豫,两只大镯子,眼见着就很沉重,至少有二十几两,至少三二三百多两银子,太重了。林荃笑了笑,“嫂子还是收下吧,荀哥把他的传家之宝都交于你了与你交换了,长辈的心意就不要推辞了。”孙氏的用意其实也很明显,我代表了林家的态度,正式认可这门亲事,手镯就是信物,可以开始下一项谈判了。毕竟是进士妻侄,也是百户之女,见面礼要上点档次,拿个银镯子就不像话了,不过林荃心里想,姜媛为何塞给自己这副镯子,真是舍得。
林荃一点透,秀英秀逸这么灵透的人岂能不知,一副贤惠的样子,赶紧接过这镯子,“秀英秀逸谢谢奶奶,谢谢婶娘。”很知礼地立在一边,婶娘可不是胶东的称呼,一般人会喊婶子或婶婶,看来也是话本看多了。。
随后,孙氏站起来,过来拉着秀英秀逸的手,“我们去找你姑姑聊聊,过礼的事让他们谈吧让他们在这里说谈吧。”二娘做事就是干脆,林荃也是敬佩,绝不拖泥带水,高琪和张进士也是目瞪口呆,这就把定亲搞定了?不符合历史规律呀!尤其张进士昨晚在被窝里跟妻子研究了半晚上的词,就这样没用上。
二娘心想,还啰嗦个啥,你一家子在林家待了四个月,林家怎样,待你怎样,你岂能不知,林荃与父母怎样你肯定知道,别文绉绉地假装了,直接谈如何过礼就行了。
林瑾因为有姜媛的指导,也是心里有数,也不多客气话,就让张进士安排六礼的进程;按照张孙进士的意见,六礼在明年二月底底之前完成,林瑾此时充当半仙,要来两人的生辰,劈开八字,嘟囔半天,终于大舒一口气,天作之合好姻缘呀。
事后,林荃问林瑾,这八字都会劈了,马上成仙了,林瑾大笑,相生相克,生才能克,克才能生,看上了都是好的。人家礼部的张进士天生会批八字,他这种自作主张,也是奇葩。话说,林瑾真的不会批八字,他就会一句,“天作之合好姻缘,”反正高琪就需要这句话。
张进士遂将今年明年一二三月份的好日子罗列下来,安排好日子,纳彩问名放在前后天,纳吉纳征征期放在前后天,可是好日子又不多,尤其连在一起的好日子更少。高琪嫌弃墨迹,最终高琪发话,都在一天即可,关键日子要好。最后,纳采征彩二正月十六,纳征彩征二正月二十七,亲迎三二月初十,这样也不耽误以后回门。林荃看到三位长辈脸色都很乐观,对这个安排是十分满意。
后来,徐向海会批八字,讲到林荀与秀逸两人的八字天生相克,而且是巨克的那种,男的克妻,女的克夫,可是后来,两人还真应了林瑾那句“天作之合好姻缘”的话,和和美美一辈子。徐向海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极度的怀疑,尤其他八十大寿时,见到林荀夫妇容光焕发的样子,觉得自己一辈子白活了,被人给骗了。
对于婚姻,胶东人家虽然讲究,但也是实用简约为主。
早饭之后,双方交换礼品之后换礼,接着就各自回家。回来的路上,二娘孙氏对秀英秀逸的看法,与林芙截然不同,还是比较满意的。,这姑娘大方得体,上得了台面,充得了门面,林家又找了一个好媳妇,也是乐滋滋的。揶揄林瑾说,乐玉夫子,赶紧去考个进士出来,不能总是让家中子弟去高攀别人。林瑾不客气地回道,自古高位多不得善终,平头百姓就很不错,守住本心即可。
高琪在回去的路上对秀英秀逸很是生气,问她为何要林家荀那么贵重的礼物,不知道让人以为高家贪财嫁女。秀英秀逸很委屈地说,当时只是要他给个信物,谁想他给了这么一对个簪子,谁想这么贵。高琪更火了,第一次见面就交换信物,想要私定终身呀,戏本看多了,尽给高家丢脸,训斥了一句,“回去后把镯子钗子都收好了,等过门后愿怎么戴就怎么戴,别在金山卫显摆。回去后都藏起来。“两心倾慕最应珍,情重千钧胜金银。相约终身相扶持,悦愉园里永是君。你这军户,这些事你们不懂的。”秀英秀逸高兴地自吟着,也不理父亲,“我就是要戴着,让所有人看看,我郎君家对我多好,。金钗和金镯子五百两银子的簪子都舍得给我。”
高琪心里想,疯了,是时候送走了。不过想想也不错,这家人家实诚,胶东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了,五百两银子,闺女过去大手大脚,也是十年八年花不完,能也少受点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