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也传来喜讯,二月初八会试正式举行,登州府二十多举人大战京城。三月初快马携信来报,登州府徐连仲榜上有名,当初九子中举的局面没有继续持续,其他七子仅仅中了一人,但是这也是登州科举史上的奇迹,此次赴京,登州府马上就有两位进士了。要知道,张居正可是在此之前登州府出的最后一位进士,即使放在江南之地,一府两进士也是美谈。
莱州府董桓也中榜,殿试四月举行。
喜报传来,董家也是高朋满座,挂红戴绿,鞭炮齐鸣。龙门渡这里近百年来第一位进士,还是出在这个军户家庭,巡检也属于军户的官职,只是最高品也只有从七品,一般就是九品,严格说,巡检不是官,是带品级的吏,因为属于府衙管理,所以不可能像卫所那样动辄四品五品,比如高琪就是从五品,海阳卫的指挥使正四品,登莱守备正三品,但仅仅是个幌子,孙大仁在黄县七品县令面前也不敢托大,这就是文贵武轻。
董家于家,听到报喜的人唱出董桓的名字后,一家人就抱在一起恸哭,董巡检虽然克制,也是眼含热泪,向天空望去,久而不能自已。董桓母亲抱着董桓的姑姑,就是于凤的母亲,两个人也是差点背过气去。
林家也第一时间到场祝贺,林荀林荃都到位了,礼品也是厚重,董家已经提前预定了进士及第。董巡检白天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到了半夜拉起林荃,董夫人亲自把酒,对着林荃讲起家中的不容易,当初一个穷家小子,若不是妻子和岳父垂青,怎么会有今天,今日长子高中,也算是为董家了了心愿。
林荃发现,董巡检不是不能说,而是场合中说的少。
董夫人在一边也是一边抹泪一边安慰,说父亲也是因为将职位袭与女婿,才与族人反目,多年来若不是董家帮衬,夫人娘家宋家也是难过,所以董家也是宋家的恩人,这下董桓有了出息,董巡检的岳父也可以瞑目了,这情形最终成了感恩与诉苦大会,成了林荃侍候两人。
最后,董巡检也感到自己话多了,没话找话说,自己见到的年轻才俊不少,只有林荃最优秀,甚至比林茂还要优秀几分,更别说董桓了。以后在官场上,还望好好照顾下董桓,他不稳。最终烂醉的董巡检居然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很有礼节地将林荃送到卧室,再由于龙扶回去。林荃感慨,真是个人物。
这边徐连仲家里,林荃林荀陪同二伯也是亲自到场祝贺,与董家类似,徐英也是哭的一塌糊涂,在徐家,林荃见到了吴芸,此时,徐家对吴芸也不那么排斥了,吴芸见到林荃,也是高兴,说到,连仲终于考上进士了。
这个季节,春暖花开,大家都是高兴。
另外那位上榜的举人,黄县南杨守贵,杨家于太宗年间,从贵州移民过来,有点南蛮之气,不像其他人家,一直以外来户自居,不过杨家独姓成村,与乡民也算融洽,林荃亲自拜访,因为是林茂的弟弟,也颇受尊重,看来杨守贵对家人也是嘱咐过。
杨家比董家和徐家都很低调,林荃去的时候,恰好遇上孙大仁携黄县县令一起来祝贺,杨守贵的父母亲自出来迎接,二人从肤色来看,就是农民,但是举止却温文尔雅,用词也是文绉绉的,不服不行。私下里,孙大仁解释道,这个杨家,可不是什么山野村户,杨守贵虽然是第一个进士,祖上也出过举人,出过仕,但后来获罪被杀,但后来杨家也出过许多童生秀才,这杨守贵的学问也算是家传。
这黄县地,杨家这样的家族不多,数下来也有十多家,不得小觑。登科的几位举子中,也就杨家极为低调,杨守贵已经成亲,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妻子一看就是那种朴实的农户女,粗衣大脚,看样子十分高兴,笑起来也是不露齿,很是含蓄。
杨守贵,林荃见过,个子高挑,肤色偏黑,性子不急不慢,说话也不像那些举子那样文言,都是口语白话,一看就是耐性十足的人,没想到,他能考中,人不可貌相。
林荃不明白,林茂到底资助过他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