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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早饭后,爸妈告诉我们,明天就是锡美和爱美举行婚礼的大喜日子了,今天爸妈和姐姐姐夫陪你们买房,打扫卫生,布置洞房,再去外贸部买东西,洗澡,理发,照相,看电影。

大家正要上面包车,保姆梅嫂领着十几岁的女儿对爸妈说,慕书记,华书记,如画想跟你们去见见世面,你们把她带去拖地烧水吧。

“如画”这名字起得好,大概是她出生后,父母希望她长得像画中人一样漂亮吧。她的出现,令大家大跌眼镜,她太美了,简直不亚于张爱美,我们正需要一个烧水的帮手,就答应了她们。

我们驱车到了别墅大院,卖房者俞新生已在那里等候了,区民政局长也骑车赶来了。大家实地考察了一遍,别墅数和园林的实际面积,跟房契上的数量完全一致。另外还有十几间平房和一个大车库。俞先生把四栋别墅的门打开,我们进去看了一遍,全是豪华装饰,豪华家具,席梦思床上的铺盖原物未动。在妈妈和民政局长的协调下,四十五万元人民币买了下来,双方在契约上签了字。我们把门锁好,驱车到民政局,领了新房产证和土地使用证,将老房契注销,收回存档。

爸妈带领我们和俞先生驱车来到中国人民银行,我从支票上取出70万元,付给俞先生45万元,他给我写了收据,把钥匙交给我,就走了。

我把20万元交给爸妈,他们坚决不要。爱美把钱装进妈的提包里。妈,这是儿子媳妇孝敬二老的,您若不收下,就是不要儿子媳妇了。

妈笑着说,那好吧,妈先给你们保存着。

我们回到别墅院,把房门打开,妈妈打了两个电话,不一会儿开来两辆卡车,一辆卡车上站着三十多个人,他们都带着打扫卫生的工具,一辆卡车上装满了被褥,床单,枕头,枕巾,毛毯,毛巾被。人多力量大,不到两个钟头,荒芜的园林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树木花草修整得有条不紊。楼房里每一层的地板、家具、墙壁和门窗,都擦洗了一遍,床上的被褥全部换成了新的。在第一栋楼门上贴上大红喜字和对联,客厅里和房间里,用五颜六色的纸花进行了装点。整个院子焕然一新,呈现出新婚喜庆的气氛。妈妈在三间门房里安排了两个保安人员负责看护,其余人员都回去了。

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深有感触地对大家说,妈妈真是神通广大,打了两个电话,个把小时就使这座荒芜的别墅园林面貌焕然一新了。

爱美说,我被生龙活虎的阵势吓懵了,生怕碰掉了我儿子,急忙躲进门房里。

她的诙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我们把第一栋楼的房门敞着,让如画在厨房里清理炉灶,把锅碗瓢盆刷洗干净,把餐具放锅里煮沸消毒,再烧两瓶开水等着我们。

我们把另外三栋楼门锁上,驱车到外贸部去买东西。车停在外贸部大院里,张总热情地出来迎接我们。我拉着他的手说,张叔,你把爷爷奶奶的相片,把你和阿姨的相片交给我,画成彩色中堂,另外再送您几张书画。

张总笑眯眯地说,贤侄,叔叔心里有数。他把准备好的几张相片,塞到我手里说,展销厅里中外百货多得很,比市面上的零售价便宜两倍,你们需要什么,尽管挑选。

我们走进展厅,先看金银珠宝,爸妈要给我们每人买一枚钻石戒子和一串金项链。我告诉爸妈,我是学生,这两样东西不能戴,为了在婚礼上应个景,我要一枚普通的戒子,给爱美买一枚钻戒和一串项链就可以了。

三弟说,这两样东西我也用不着,只要一块手表,一辆自行车。

张总说,红宝石象征着爱情的真挚、永恒和坚贞,红宝石戒子和红宝石项链是年轻人佩戴的装饰品。蓝宝石和绿宝石象征着温馨和慈祥,蓝绿宝石戒子和蓝绿宝石项链是老年人佩戴的装饰品。这四种大号的,在商店里每件零售价1000元,这里只卖400元。几年以后售价可能上调两倍以上。储存金银珠宝,比储存人民币划算得多,你们别犹豫了。

爸妈说,算上锡瑞夫妻和素贞,每人买三件,开始挑选吧。

我告诉爸妈,我们和爸妈,姐姐,姐夫,建国哥,艳菊嫂,以及爱美的哥哥诚义,嫂子旭芳,一起买,我出钱。

爱美说,如果爸妈和姐姐姐夫不买,我们也不买了。

爸妈笑着说,好,好,不光我们买,还要给大哥大嫂和亲家公、亲家母买。红宝石戒子、红宝石项链各要十二件,祖母绿戒子和项链各买六件。

女售货员把这些商品一件一件地摆在柜台上,爸爸请鉴宝员对每块宝石,每件戒子,每串项链的真伪和质量仔细地检验了一遍,拿出三个手提红木匣,爸妈把他们四口人的,把建国和艳菊两口的,把我们的,各装进一只木匣里,姐姐提一只,我提一只,三弟提一只。我抢着付钱,爸妈不让。

我们来到钟表、相机和收音机柜台,爸爸叫售货员拣最好的瑞士黄金手表拿出来,让质检员挑选校对,共买了男士表九块,女士表八块,分装在三个红木匣里。五台坐钟,五台收音机,两部德国彩色照相机,几盒胶卷和冲洗相片的化学原料。我和爱美及三弟把手表戴在手上,问售货员,这表如果走得不准怎么办?

可以凭发票退换。

大家来到服装、鞋帽和化妆品柜台,中外男女服装的花色品种和款式多种多样,全是高档货。妈和春燕姐给爱美买了一件婚纱、西装、旗袍、内外衣各两套,红白皮鞋和袜子各两双,纱巾和领带各两条,一顶绯红针织绒线帽,一顶亚麻女式凉帽。给我和三弟每人买了两套学生装、两套毛呢西装和两套内衣,一双白力士鞋,一双综色皮鞋,一双黑皮鞋,几条领带,几双袜子。爸妈和春燕、正君毎人各选了两套服装和两双鞋袜。又买了几个热水瓶、几个瓷盆、几套茶具、毛巾、牙刷、牙膏、香皂和厨房里的锅碗瓢勺之类的炊具,姐姐和爱美又买了一些化妆品。

大家来到车辆展销厅,爸妈给我们买了四辆德国大轮自行车,两辆摩托车。送货员把我们买的物品用货车送到家里。

离家不远处有一家大饭店,我们吃了饭,回别墅里休息一个小时,便去洗澡,理发。爱美剪掉了辫子,烫了发,发型卷得像云朵似的,几乎换了一个模样。

照相馆规模大,设备齐全,展出的全是彩色照片。化妆师给我和爱美化了妆。我穿着白色西装,打着红领带,胸前挂着红宝石项链,手腕上戴着金表,手指上戴着红宝石戒子,脚穿白皮鞋。爱美穿着婚纱,胸前挂着红宝石项链,手腕上戴着金镯,手指上戴着红宝石戒子。我们站在指定的位置,在摄影师的指导下,连续拍了好几个造型;穿上西装,又拍了几个造型,约定明天下午来取。

我们回到别墅里,建国和艳菊开车来到了,大家走进客厅。如画在茶杯里放上茶叶,冲上开水,送到大家面前,然后站在一旁。大家看着这位衣着破旧、相貌漂亮、性格温柔而懂礼数的小姑娘,陡生爱怜之心。妈妈问她今年多大了,上学了没有,喜欢什么?

奶奶,我今年14岁,该上六年级了,喜欢画画。

艳菊和春燕异口同声地说,大家看出来了没有,如画跟三弟确实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如画羞得躲到院子里去了,三弟也走了出去,大家会心地笑了。

我把一只红木匣送给建国,哥哥,嫂子,今天爸妈领着我们到外贸部展销厅里参观了一遍,给我们每人买了一块金表,一串红宝

石项链,一枚红宝石戒子,你们看看是否满意?

他们打开红木匣,把小宝盒打开,黄金与宝石同时放射出耀眼的光芒。他们情不自禁地惊呼:“哇,太美啦!这三样宝物价值不

菲,我们结婚时,爸妈也没有给买一样值钱的东西,谢谢叔叔婶婶。”他们马上把三金装进木匣里,锁起来。

哥哥,嫂子,为什么不戴上?

我们的月薪五六十块钱,佩戴宝物会遭人非议的,生活越艰苦、越朴素越好。

我说,房子打扫干净了,爸妈和哥哥姐姐都搬过来和我们一块住吧。

爸妈说,我们也想跟你们生活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但是作为领导干部,是不能带头违犯党的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的。如果我们住在这里,很快就有人举报,麻烦就来了。

我难过地说,爸妈为革命拼命流血多年,革命胜利了,又为国事忙忙碌碌,却住在喧嚣的大杂院里,挤在百十平米的筒子楼里,不能过一天安静舒心的日子,儿子媳妇却住在别墅里,与爸妈近在咫尺,早晚不能在爸妈面前尽孝,儿子媳妇心里难受啊!

爱美伤心地说,爸,妈,我们三个小孩子,住在这么幽深的庭院里,既孤单,又害怕,非常需要爸妈和哥哥姐姐的呵护,你们就不能灵活点吗?哥哥姐姐来跟我们做伴吧!

爸妈安慰我们说,孩子们,你们的孝心我们理解,这里有张世明和赵富勇两个忠实可靠的保安员保护着,你们不要怕。孤单是暂时的,等你们全家迁过来就好了。今晚我们住在一起,明天吃过早饭去人民饭店,10点举行婚礼。我们只给要好的朋友发了请柬,定了五桌酒席。大家热热闹闹地把你们的终身大事办了,就可以了。

这么大的园林,如果用错了保安员,直接威胁着我们的生命财产安全。我问爸妈,这两位保安员是干什么的,他们的工资是多少?

妈妈说,他们是刚从部队复原的党员战士,没有工作。父亲是区政府的办事员,求我帮他们找份工作。我看他们的素质不错,这里正需要人看护,就把他们安排在这里了。三间门房里床铺桌椅都齐全,厨房里炉灶炊具都是现成的,他们吃住自理。我跟他们签定了合同,月薪30元,钱由我支付。他们保证忠于职守,有亊请假,不得擅离岗位,不准陌生人进出,切实保证你们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出了问题,追究他们的责任。为了防止他们欺生,你们要不卑不亢,跟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平时对他们多留心观察,发现问题,及时告诉我。另外,这是四栋楼里的电话号码,保管好。

听妈妈这么一说,我们就放心了,他们的工资由我们支付。

建国感慨地说,这座庭院幽深而宁静,别墅又是这么豪华,伯父、伯母在农村辛苦了大半辈子,咋一住进来,可能有些不适应。

爸爸语重心长地说,您伯父和父亲、爷爷三代人都是艰苦创业的勤劳农民,他们自已建窑烧砖瓦,建了一座大四合院,虽然比不上这座深宅大院,但在当地也是很有名气的。他的正义感特强,性格豪爽,爱交朋友,人缘特别好。抗日战争爆发后,他拉起队伍与鬼子血战到底,身负重伤,是抗日民族英雄。他反对国民党贪污腐败、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路线,相信共产党得民心,一定得天下,积极支持党的革命事业。游击战争时期,县政府、公安局,部队,经常住在他家里,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那时候干部实行供给制,生活非常艰苦。每年西瓜成熟的时候,他就把瓜农的西瓜都买下来,供我们吃。他夫妻俩冒着生命危险抢救了我们,1946年八路军北撤以后,他们掩护了很多干部和家属,是当之无愧的革命功臣。现在他们老了,该享几年福了。没成想,锡美鼓捣着画画,成了气候,一举买下了这座园林,成全了我们和大哥大嫂在一起的心愿。

我没想到爸的心事这么重,也没想到买房子还有这么深远的意义,我很有自豪感。爸,你可别夸我了,我在老爸眼里是最没出息的,他经常数落我贪玩,瞎鼓捣,没正经。我回去告诉他买了这座园林,他一定骂我撤谎骗人。

哥哥姐姐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如果像你这样会鼓捣,就好了,说得大家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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