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持续不断地往展厅里补充新作品,内容越来越丰富多彩。很多人都是慕名前来购买的,回头客一个也不少,新面孔急剧增加。贮存的40多万幅书画卖完后,外啇在旅社里住着要画,他们的胃口太大了,我们天天加夜班,仍然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工人加班加点搞绘画,爱美负责解说和交易,诚义负责录像,
三姐负责收钱,旭芳负责开发票,他们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非常辛苦。我和锡绘、如画在校学习,只有礼拜天才能把她们替换下来休息一天。
一位中年人挤到我面前欣喜地说:“锡美贤侄,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一看是陈念华,情不自禁地惊叫起来:“念华叔,我好想你呀,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您身体好吗?”
我们亲切拥抱,我把他引到休息室里,请他坐下喝茶。
贤侄,我好想你们呀,一直脱不开身。这次好不容易回到中国大陆,赶到官庄集找不到你。饭店的李老板告诉我,你成立了《双美书画社》,培训了一批工人,专搞书画,赚了很多钱,在合城买了楼房,全家及工人都迁走了,详细住址他不知道。我到刘老庄去问你舅,他告诉我地址。我来到合城,在人民饭店里定了房间,向陈经理打听你的消息。他对你很熟悉,说你是大名鼎鼎的少年画家,市美术馆进行两个月的书画展览,都数你的书画值钱,卖得多,正经八百地发大财了。饭店里很多人都在议论你,赞不绝口。我在官庄第一次见到你和爱美,就知道您俩一定会搞出大名堂,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在南洋有两万公顷橡胶园,开了一家念华国际橡胶贸易公司,虽然不做书画买卖,但很热爱祖国的文化艺术,也收藏了一些名人书画。我弟弟念中在澳大利亚开贸易公司,搞书画买卖。他儿子明扬是美术学院的副教授。我已经给他们打电话了,他们后天来到,可以大量收购你们的书画。依我看,你干脆移居澳大亚,大展宏图好了。
我高兴地说,我们专门聘请了两位大学教授做家庭教师,吴济斋教授教我们绘画,程迪英教授教我们英语,已经达到本科水平了,正打算出国考察呢。找到合适的国度,就移民过去。
澳大利亚国土面积大,一千多万人口,东部沿海气候条件好,土地自由买卖,价格很便宜。你在XN市郊区买块土地,建起厂房,开公司,培训一批画家,大量生产书画,价钱比这里高多了。即使成为亿万富翁,政府也不会沒收你的财产。等念中来了,你听他详细讲讲那里的人文地理和社会情况,再作决定。你忙吧,我参观书画,晚上咱爷俩在人民饭店里消停聊。
晚上我做东,租了一个包厢,点了一桌美味,一瓶茅台,边吃,边喝,边聊。他送给我一只礼箱,里面是一部德国造的录像机和胶卷。我高兴地说,您这是兑现过去的承诺呀,谢谢叔叔!
他告诉我,南洋群岛属热带气候,适宜橡胶树生长,因此我就发展橡胶产业,成了著名的橡胶大王。西方国家的啇人狠命往下压价,我想把橡胶卖给中国,美蒋封锁了台湾海峡,美越正在打仗,南海这条路很不安全。南亚各国工业落后,它们需要的橡胶量很少,造成橡胶大量积压,烂掉了很多。我这次回国的主要目的,是给橡胶寻找销路,你是否能设法跟国家有关部门打通关系?只要疏通了渠道,我就可以把优质天然橡胶源源不断地运进来。
他听了非常高兴,要求明天上午拜见慕书记。
你放心,这件亊我一定帮你办成功。凭你的经验,怎样才能从海上运到中国来?
香港是国际自由贸易港,首先,我可以把橡胶运到香港,中国再设法运回国内。其次,中国跟缅甸打通关系,我把橡胶运到缅甸某个港口,中国再通过陆陆交通运回国内。最快捷的方式也有两个:一是我的货船直接进入中国港口;二是用飞机空运。据我所知,南洋各国和中国的航空事业都不发达,能不能空运,还是个未知数。
你总不能空着船回去吧?应该大量采购中国商品,运到外国去赚钱。
贤侄,你这话可说到我心坎上了,做买卖最好是以物易物,但不知中国能出口哪些商品?
搞外贸我是外行,这件亊,你跟慕爸爸具体协啇吧。明天7点我把他引荐给你,你把实底交给他,把海上运输的经验教训讲清楚,让我哥哥锡瑞帮助你们拟定出一份切实可行的运输方案,然后呈报国务院外贸部。美蒋对大陆封锁得再严密,也难不倒我们的周总理。
贤侄,只要你帮我做成这桩买卖,我一定重重地酬谢你。
叔叔,真正的友情是用金钱买不到的,重利薄义非我所为。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千万别提钱的事。
贤侄,你太厚道了。在资本主义国家,做生意要吃回扣,托人办事要送大礼,给钱少了,啥事也办不成。
洋人的价值观跟我们的不一样,中国也不缺乏这类人物。咱爷们共的是心,讲的是诚义,绝对不能让金钱玷污了我们的友谊。
贤侄,你不知道,我为推销橡胶,碰了多少次壁,作了多少难。眼睁睁地看着许多吨橡胶烂掉,心里再难受也没办法。你这么无私地帮助我,真让我无话可说了。
你参观美展,有什么收获?
所有的展厅我都看了,花花草草、鱼虾鸟兽的形似意向画,多了去了,唯独你展出的书画内容紧扣国情民俗的主题,画中所描绘的人物和景物都是真实的,形态各异,妙趣横生,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亲切之感,释放的全是正能量,是真实的中国社会生活缩影,因此深受广大观众的热烈赞美。什么样的书画艺术最受欢迎,最有市场,广大观众和众多媒体已经做出了正面回答。贤侄,我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艺术才能,师从何人?
我七岁的时候看画匠宋师傅给人画素描像,先在像片上画方格,再把方格放大到纸上,然后再临摹,把一个人从头到脚各部分的位置都定得很准确,画得惟妙惟肖,非常逼真。我把他的画法记在了心里。1952年暑假里,我报考中学后,教爱美画像,一试就成功了。用卖画的钱在刘老庄买了一座院落,创办了《双美书画社》。我卖了画,他们帮我花了45万元,买了一座20亩的别墅园林,把我和爱美两家的户口都迁来了。
念华叹服地说,你一看就会,而且不忘,几年后居然一试成功,一举成名,真是个奇才。你们画出了市场,市场又逼着你们精益求精,节节攀升,以至于达到现在的艺术水平,成了画坛上的两颗璀璨的明星,真是上天不负有心呀。明扬是美院毕业的硕士生,28岁了,当上了美院的副教授。年轻气傲,牛气烘烘,发誓非中国才女不娶,至今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他若看了你们的书画,就会有拨云见日之感。他若有自知之明,自然就牛气不起来了。
我灵机一动,你留心看那幅《纺线图》了没有?与它并列的是作者的自画像。
我不但看了,而且看得很仔细。看着那幅画,仿佛回到了童年。我坐在奶奶旁边,一边听她讲故事,一边看她拧纺车,至今记忆犹新。那幅画上的署名是陈素贞,她的自画像我仔细端详了。她是一位端庄美丽的姑娘,是艺压群芳的才女。她的长相很像你,是你姐姐吗?
她是我三姐,今年20岁,能写擅画,不但貌美,而且性格温柔。为了跟我出国,给她介绍了几个对象,她都谢绝了。她说了,非五官端正、作风正派的才子不嫁,但不知明扬品貌如何?
贤侄,明扬是什么样的人,你后天见了,就知道了。如果他和素贞一见钟情,就真应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的一句古话了,我看他俩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好夫妻。
你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我也不告诉三姐,一切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