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格里原本想等到塔特丽娜痊愈后再走,却没想到伤者本人第三天就呆不住了。
莱格里能理解塔特丽娜着急想要离开这里的心情,亚龙村现在不仅食物匮乏,人心惶惶,也因为塔特丽娜的身心都在这里遭受了打击。虽然塔特丽娜总是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瓦尔博林偷偷告诉自己,塔特丽娜现在其实极度缺乏安全感,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常常莫名地抽泣。
所以当塔特丽娜今天早上晃晃悠悠地打开他房间门要求离开时,莱格里吓了一跳。他怕塔特丽娜在这里受到更多的刺激,在塔特丽娜的执意要求之下只好提前动身,可是塔特丽娜没走几步就喊伤口疼,三人只好找去了附近的城市吉恩稍作休息。
吉恩城和亚龙村同处于地势平坦的戴尔平原,可这里和偏僻难寻的亚龙村简直是天壤之别。
吉恩是一座充满诗意的城市,它被一条清澈的河流所贯穿,鸟语花香树木生长的自然环境和尖顶屋组成的住宅区在这座城市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此时正值初春的傍晚,凉爽的风刮得树叶沙沙作响,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屋子里冒出的都是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味。而在路上巡逻的城市守卫举起火把一盏一盏的点亮沿河岸的六面型的漂亮街灯。
莱格里舒舒坦坦地躺在吉恩城的暮歌旅馆的大床上。这里的房间比亚龙村宽敞了至少一倍,这让身材魁梧的莱格里整个身心都畅快了不少,他甚至可以在床上将肢体展开成大字型。
除了这个,暮歌酒馆的每间屋子还装上了遮风挡雨的玻璃窗,布局错落的屋子给住户创造了良好的隐私空间和隔音效果。
当然,这也剥夺了瓦尔博林一大乐趣。
“最近怎么总是见到极尔罕人。”瓦尔博林匆匆关上旅馆的窗户,抱怨道。
他刚才看到旅馆的楼下站着几个极尔罕人,正当他还想看得更仔细点时,一位红发白肤的极尔罕女人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立马就抬头向他投来一个想要将他破腹剜心的眼神,吓得他赶紧把窗户关牢。除了这个只用眼神就让他感到危险的女人之外,其他的极尔罕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这群皮肤过度苍白的高大人种就好像雪地里的幽魂一样。冰冷,没有感情,但让你无法忽视他们的危险性。这样美丽的城市无端地结上了一层霜,让瓦尔博林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你是说亚龙村那个比我还高的北方人吗,我觉得乌姆他还不赖。”莱格里正躺在床上休息,没有注意到瓦尔博林的动作和反应。他有些别扭地说着“比我还高”,这可能是他成年以后第一次说这个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那个牧师走得那么急,我都没来得及和他们道个别。”
“不是,是下面站着的一群人。“瓦尔博林又隔着窗户偷偷看了一眼,这次他疑惑地说道,“怎么不见了?他们该不会是进旅馆了吧,真不知道这么多北方人来这里做什么。”
“问得好。”莱格里说道,“我想我们应该派一个面貌端正,腿脚灵活,喜欢窃听身上又没有伤的年轻帅小伙去打探下消息。”
“得了吧,我可不想惹上这群北方人。”瓦尔博林想到底下那群凶神恶煞的极尔罕人心里就发怵。
“会不会是比武大会的原因?”莱格里猜测,“伊莱和我说过很多外邦人会来看他们的代表参加比武大会,但是都城在这个时候通常人满为患,所以只能在周边的城市先住下来。”
“有可能。”他摆摆手,“我看还是别猜了吧。反正我们也住不了几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这么怕事还出来当赏金猎人?”莱格里站起身来,用力拍了拍瓦尔博林的肩膀,“走,咱们下去喝两杯,顺便探探这些北方人的底。”
莱格里其实也懒得管这些北方人到底为什么聚集在这里,他只是想去楼下的酒馆喝上一大杯麦酒,再点上一大份洋葱烤牛肉来解解馋,何况自己刚在瓦科?温顿手上赚到了一笔钱,此时不去挥霍一番也太不会享受了。
“我看倒不如去教堂看一看,”瓦尔博林建议道,“我听说这里的塞缪尔主教是帝国最有名的主教之一,也是最受圣光女神阿斯莉眷顾的老者,说不定他有办法治疗你身上的诅咒。”
“这倒是个好注意,我听我师父说起过这号人物。师父说要不是塞穆尔平素最讨厌和法师来往,说不定他们能聊得很愉快……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诅咒。”
莱格里反应过来不对时,瓦尔博林已经悄悄地摸到门口想要往外溜。
莱格里摩拳擦掌,笑容带着些许怒气,“不错啊,没想到你还能在伊莱的耳朵底下偷听。”
“我没有,是…….”
正当莱格里想要给半精灵点难忘的教训来治治他这猥琐的坏习惯时,隔壁的房间突然传来了塔特丽娜的呼救声。
莱格里和瓦尔博林对视了一眼,立马冲出了屋外。
刚一出房门,发现气氛不对的瓦尔博林像一只猴子一样缩到了莱格里的身后。
旅馆的侍者出于职业道德双腿发软地站在塔特丽娜的房间门口想要劝阻这群嚣张的极尔罕人。却被身边站着两个套着野猪皮头套,长着姜红色头发的壮硕男人拦在外面,他们都是典型的极尔罕人的长相,正用着莱格里听不懂的北方语交谈着。
莱格里又气又怒地发现竟然没有人敢管极尔罕人的闲事,最多有好事者稍稍打开一条门缝从里面偷偷观察着事情的发展。
“极尔罕人走到哪,麻烦就来到哪。”莱格里走过去的时候,听到有一个躲在门后面的中年男人小声抱怨道。
莱格里像是得到了一种莫大的鼓舞,头一回有人类看见自己之后居然会觉得其他人是个麻烦。这让他除了想要保护塔特丽娜之外,又多了一份维持正义的使命感。
他对着那个中年男人将大拇指竖向自己,做了一个“包在我身上”的手势,中年男人会意地朝他儒雅地笑笑,就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皮肤的颜色和锋利的獠牙。
“你们在做什么?!”莱格里在楼道里迈着大步,朝站在门外的那两个极尔罕人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