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不了这么多了,暮宁雪把拐杖抬了起来,瞬时,蓝色的障罩消失了。何六德拍拍船夫的肩膀:“老头儿,别发呆了,快把我们摇上岸去。”
“这射箭的人刚刚跑开,你们就敢上去?”船夫的脸上写满了惊愕,更是一动不动地跪着。
“快去。”暮宁江说话冷漠得很,但这一招倒还挺管用,那船夫赶忙站起来,像是清醒了一般摇起桨来。
小船慢慢向岸上驶去,而其他的船只在箭雨的铺天盖地下已然是乱了阵脚,有一些甚至在边缘处开始燃烧起来。
小船靠岸了,一众人包括船夫都一起下了船。船夫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顿时感觉这简直就是地狱般的场景。
零零散散还没有沉到河底的几艘船,都已经坑坑巴巴插满了箭,如像刺猬一般,船上不时有几个被插上键箭的尸体,就像木板被钉子钉在墙上一样,死死的,一动不动。
还有几个幸存者,他们有些是把船弄翻了,在船底偷偷藏着。有的已经藏在水里非常深的位置,还有的就是那金戈铁马之人护盾下苟且偷生的了。
众人凭着记忆,往火星最后消失的地方走去。这时的夜晚依旧是万里死寂,除了月亮能够看清一点儿路途以外,就只有众人手中的那一杆微微弱弱的火把了。
轻光摇曳在树林中,风声吹着凄凉,透过那松松散散的树干树干树叶,只能看到一丝又一丝的月光影下徘徊,道路倒是清晰可见,一条土泞泞的曲蛇窄道,一直蜿蜒向前方,看不到尽头就被树木挡着了。
现在依稀听得到河中人们的惨叫声和哭喊声,欧阳萧态现在却有些惶恐了,不和那位欧阳家的人打个招呼就径直离开,会不会遭到欧阳家的冷落呢,于是就停下脚步:“我们现在要去找那袭击来源吗?那欧阳家的事情……”
“稍后就去。”暮宁江话语十分低沉,似乎装着什么心事。
欧阳萧态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话,他觉乎着这几天暮宁江好像越发得有主见了,回想起几年前把青涩的他提到城主时,已然是一张不一样的脸了。属于自己出来的这将近一两年的时间,好像也变化了许多,但如果这家伙不听自己的话了,那还是只有“大义灭亲”了。
想着想着,一行人就发现地上开始出现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木条,甚至还有的地方有一两根粗壮的大木桩,中间是已经烧尽的灰尘,不用想,这里大概就是射箭的地方。
火把撤去的时候是向西,一众人便继续向前走着。路上的脚印也越来越多,到后面甚至还能看到几根零散着的躺在地上的箭,这大概是没射完又跑丢了的。
道路越来越宽敞,脚印也越来越规整,且看起来越来越像行走,暮宁江就把自己的剑从鞘中抽出来,脚步也跟着放慢了几分,因为他看见远处似乎有着微弱的火把光亮!
暮宁江用手往后一挡,示意众人速度慢些,随后跳入一旁的树林中快速前进,不知用了什么秘法,一点声音都没有。
没过多久,暮宁江就带着一个人“飞跃”过来,着实把那个人吓个不轻。
一下地,暮宁江就把那个人一把扔在地上,用一把刀子横在他的脖子上:“为什么放箭?”
那个被抓的人一直颤抖着:“东,东主,东主让干的!眼界前的我们也不知道!”
暮宁江脸色十分纳闷儿,一旁的众人也是听不懂,都纷纷看向船夫,船夫一脸茫然:“看,看我干啥?”
“东主是啥意思。”欧阳萧态一本正经。
“东主……就是东主啊!”船夫没搞清楚他们的意思,毕竟他也只会说子文国的官话。
欧阳萧态叹了口气:“我是说,东主是干什么的?”
“东主干啥?干主子干的事儿呗。”船夫这句话才终于透出是啥意思。
“那眼界前是啥意思?”
“就是说……干这件事之前!”船夫尽力地去解释着这些子文国特有的官话,他望着这些人:“你们,不是子文国的人?”
“啊,我们是过来干生意的。”
船夫这个时候拍拍裤子上的灰:“不是子文国的人,我凭什么架着你们?还捣腾着我受了这么多的名堂?”说完,气喘吁吁,满脸涨红:“后面的路我不走了,外乡人自个凉快着去!”随后就甩着大袖子往前跟个大爷似地走了。
一众人倒是有些尴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还是暮宁江反应过来:“你们东主是干什么的?”
“烈文城支管的。”那家伙满脸骄傲劲儿,生怕别人不知道抓的是烈文城的人。
“这烈文城是个什么地方?”
“专门杀你们这种外乡人!”被抓的人也不知道是在耍性子还是在说实话,毕竟他刚刚射死的确实也是一大批外乡人。
暮宁江见问不出什么来了,就准备把刀子一抹。
这时候,后面传来一个非常大的女声,听起来娇娇滴滴的:“住手!”
一众人的心脏那是是啪嚓一声碎散在地——你那么大声,生怕前面烈文城的人听不见呐。但是暮宁江倒是看的挺真切——那是自己的妹妹,暮宁霜!
“哎呦,我的好妹妹呀!”暮宁雪差点儿喊出来,又因为压着一股子生气劲儿,一股男低音就颤颤巍巍地出来了:“你这不是要害死我们呐……”
陆任江这个时候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走到暮宁霜的面前,好像示意着这个人说话也小声点儿:“安静!你怎么来啦?”
“哥哥不带我,我就自己过来啦。”暮宁霜倒是特别得意。
暮宁江刀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示意让暮宁雪控制住人质,就快步走到妹妹面前:“刚刚你在船上坐着吗?”
“是呀!我被一个全身穿着盔甲的人用盾牌挡着了。”
“欧阳家的?”欧阳萧态有些惊异:“那家伙会救我们的人?他在的时候你也在呀!”
“不知道,反正看着那个人挺护着我的。”暮宁霜昂着头,睁着大眼睛。暮宁江个子有些高,自己的妹妹还得仰着才能看到他的脸。
“下次不要乱来了。”暮宁江摸了摸妹妹的头发,跟刚刚抓住人质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下次你要走,我也过来。”暮宁霜头依旧是不低下。
“就你一个人来的,怎么可能啊?你有盘缠吗?”何六德还是比较在意自家的店面到底怎么样,怕那小丫头片子把自家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没事,你们也没有走多远嘛。”暮宁霜话倒是透着几分灵气:“对了,你们上山来干啥?”
“你问他。”欧阳萧态撇了暮宁江一眼。
“我要看看杀我们的人究竟是谁。”
“结果呢,问到没有啊?亏咱还跟你白跑了一趟,现在赶紧回去吧。”陆任江长叹一口气,呼出去的时候整个嘴唇都抖动起来。
“我说陆任江呀,话语还是放的客气些好。”暮宁雪不知为何还要插上一脚。
“谁说话不客气呢?”陆任江好像看到火势不够大,还要扇一扇。
“就这么点儿小事情,亏还是同一个铺子的,我说各位都放明白点儿吧!”何六德身子微微下倾:“行啦行啦,快点儿去河边吧。”
暮宁江拿出剑来,准备把那烈文城的人砍成两半,一旁的妹妹连忙拉住暮宁江:“哥哥,别随时都动手!”
暮宁江望向自己的妹妹,满脸上写着无奈:“他留着,要是把我们的长相说出来了,那问题可就大了呀!”
妹妹倒是不屈不饶,还走在了那个人的面前挡住哥哥:“不行就是不行!”
众人都纷纷摇摇头,叹叹气,现在是终于明白为什么暮宁江不想带着自己的妹妹了。
“那你就跟着他在这儿给我待着!”后面传来了一阵盔甲碰撞的声音,那个金戈铁马之人似乎来了。
大家都纷纷回头,欧阳萧态脸上写满了惊异:“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跟她来的。”金戈铁马之人指向了暮宁霜。
“你怎么也不注意一下呀,唉,算了算了,现在启程吧。”陆任江刚刚还气得慌,现在确实把火给压了下来,招呼大家一声,就立刻跟上了那金戈铁马之人的脚步。
众人也就跟着往山下走。
到了零散的船只旁,天都已经微微亮了,过了这条河就出了子文国的地界了,刚刚的船夫,可能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气急败坏。可现在,要由谁来渡船呢?
暮宁雪倒是会宁来顺受,把一旁船夫用过的桨拿在手上,就顺势划了起来:“咱们去哪儿啊?”
金戈铁马之人指向前方:“顺着这条河,到落成国。”
欧阳萧态心里头一直纳着闷:“兄弟,你是哪支的呀?”
“哦,第六支主家的,我叫欧阳煜海,你是?”
欧阳萧态几乎快要哭出来了,怎么又来了一个祖宗啊?尽管在船上,欧阳萧态还是慢慢起身,沉沉地跪在欧阳煜海前面:“祖宗万安……”
“哎呦哇,好兄弟,辈分在我这儿不管用,快起来快起来。”
“怎么,我也没干些什么呀,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啦?”欧阳萧态满脸狐疑。
“我是看你杀了欧阳朝屹!”欧阳煜海话到说得十分直白:“那好家伙,在我还没有现在是地位的时候,不停地打击我,迫害我,看着就恶心!”
“怎么着?现在你受宠?”欧阳萧态笑了笑。
“嘿嘿嘿,就是,就是。”欧阳煜海憨厚地也笑了几声:“甭说,你这趟到欧阳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但是我肯定能保你平安,还有你这伙人。”大话放出去了,也就不适合再收回来了。
“行行行,陈蒙你的关照啦!哈哈哈哈。”欧阳萧态摇了摇头。
船渡得挺快,不出一会儿,就看到了落成国那高耸入云的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