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036000000025

第25章 天底下最蠢的人 (1)

“之牧……”我轻轻唤他,然后握住他放在身侧的一只手。

他马上触电似的把手缩回去,好像我是一种不知名的病毒,我的心中一阵徨然,他这种举动无疑是给我泼了一桶冰水。但是我得坚强,我继续开口:“你看,事情既然都已经过去了,我们是不是也别闹了……”

他转头淡漠地望着我,他的眼神让我的勇气又溜走了一半:“我知道我昨天说错话了……但是你一向都很能原谅我的,不是吗?”

他很不耐烦,眼里一片防备:“你以为现在是小孩子在扮家家酒吗?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鼓起勇气再次抓住他的手:“我不要……”还没说完,我就听见汽车轮胎发出尖锐的噪音,然后是司机的诅咒:“该死的,他想干什么?”我来不及有任何思想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车子似乎完全失去了控制,简直像是在公路上跳舞,我尖叫着想要抓紧某样东西,马上有人把我紧紧抱住,用胸膛不让我受到震荡,剧烈撞击过后,一切平息下来,我发觉整个人都在之牧的怀里。

我们毫无间隙地压在一起,他一边紧紧把我搂住一边面色苍白地喘息着,过了一会才问:“你有没有事?”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事,只觉得思维一片混沌,胸脯也因为撞击而剧烈地疼痛着,但还是摇了摇头。他把颈子贴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我的手脚,又问我头晕不晕,会不会想吐。我再次摇头,挣扎着问:“你呢?你还好么?”

他有些虚弱地回应我:“我没事。”但是他的脸色白得像张纸,手也像冰一样凉。

驾驶位的司机发出一声呻吟,我们这才意识到还有一个人,之牧和我马上下车查看他的情况。我们是为了避开一台逆行的摩托车才撞上安全带的,车头已经完全损毁,幸亏司机位有安全气囊弹出来……我一阵心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望向跌在几米以外的摩托车和蜷伏在地上的骑士,那熟悉的身形像个炸弹似的在我脑中爆开,刹那间我晕眩得有些站不稳——单远,竟然是单远,他骑着摩托车用自杀的形式撞向我们。我忍受着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地小步跑过去。

我在他身旁跪下来,喉咙里一片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单远脸上的鲜血和汗水交织在一起,身体也在无意识地微微抽搐着,但是他竟然还能清醒地对着我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那个混蛋竟然又威胁我……我这次宁愿和他同归于尽。”

我觉得全身发冷:“你疯了么?你这种行为只能要了自己的命。”

“可是,我的心……在最灿烂的时候早已死去了。”他的手抬了一下,像是想要抚上我的脸,但终于还是垂了下去,他慢慢合上眼。

我直直地跪在地上,看着他身下淌出的大滩鲜血把干燥的地面染红,恐惧变成一只手抓紧我的心脏。之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一言不发地从我脖子上把围巾扯下来,然后蹲下身子为他紧紧扎上止血,过了一会,救护车呼啸而至,我在懵懵懂懂的状态下来到了医院。

我眼睁睁看着昏迷不醒的单远和司机被推进手术室,心中有些惶恐不安,待会儿我们该怎么跟警察解释这件事?之牧,之牧在哪里?我不要再跟他斗气,我很害怕,必须在他镇定的怀里靠一靠,让他那稍低温度的手把我的手握紧,现在的我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他,这个世上只有他才是我能依赖的对象,只有他能让我觉得自己是坚强的,之牧……我像一只怕冷的动物寻找火源一样急切地转身寻找他,他正靠在墙上张大眼睛望着我,眼神里充满着疲倦。

“之牧。”我轻轻叫他,往他站立的方向伸出手,他的脸色为什么那么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惨白得另人害怕,是不是因为医院走廊的日光灯管的缘故?为什么不用暖色一点的灯光?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不塌实的感觉更加重了,我像发梦似的又叫了一声。

之牧慢慢把手抬起来,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咳了一声,然后他的身体顺着墙壁慢慢滑下。

突然之间我觉得时常做的那个可怕的梦又来了,我再次掉下无止境的黑暗深渊,没有尽头,只是永无休止的坠落,而这次甚至没有人把我从噩梦里救出来。我说不出话,移不开步子,也听不到周遭的声音,唯一能听到的是胸腔里的心发出轰隆隆的心跳声,然后是清脆的碎裂声,一种措手不及的剧痛直直地插入我的心中。恐慌变成一阵飓风从身边毫不留情地刮过,我全身颤栗,呼吸紧窒,生命里最依恋、最强壮的人竟然在我面前倒下,这简直比痛楚更加残酷。我头昏得很厉害,我想我是要死了,一个人的心若碎了还怎么能活下去?那一刹那我清楚明白,如果他死了,我是肯定活不成了。

急救室的灯再次亮了,很多人也赶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一丝人气,冷得像是在冰窖里。有人轻轻搂着我的肩膀把我按到椅子上坐下,我看了一会才认出是静仪。

“姐夫福大命大,肯定会长命百岁,化险为夷的。”

我定定地看着她,从来不知道静仪有一天说话会这样讨我的欢心。

“是啊,为董事长主刀的医生是本市最著名的外科大夫,您可以放心。”这次是张熹,我想我要记得提醒之牧给他加薪。

时间变成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一秒一秒,一分一分地凌迟着我的心,瑛姑一夜白头原来是有道理的。中途张熹买来了饮料和食物,我勉强喝了一口又吐出来:“太难吃了。”静仪抱歉地望了张熹一眼,我知道自己不对,但是已经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我以为已经等到天荒地老的刹那,手术灯终于熄灭了,医生走出来。

“哪位是病人家属?”

我马上站起,又哎哟一声跌坐下去,原来腿早已麻掉,静仪连忙扶起我。

“病人内出血,肺部出现血胸,脾脏破裂,我们已经摘除了他的脾脏。因为大出血,而且病人本身对麻醉有轻微过敏,所以手术中一度有心跳停止的情况……你应该告诉我们。”他责备的望着我。

之牧对麻醉过敏?我不知道,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了解他的一切:“那……”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完全嘶哑。

“你要有心里准备。”他不带表情地望着我。

准备?什么准备?我的思维一片空白,智商降到零,完全听不明白医生的意思。医生走了,有个小护士过来拿张纸让我签字。我怔怔地望着那张纸,每个字都认识,但是合拢在一起就不能理解。努力眨了眨眼睛,我看到上面写着‘病危通知单’。

我尖叫一声歇斯底里地把那张纸往地上扔,它飘飘忽忽地不肯着地,就像我的心一样。护士惊恐地退了一步,静仪马上按住我说:“我来签吧。”

我想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很恐怖,因为护士建议:“最好为她注射镇静剂。”

我深深吸了口气,慢慢退到椅子上坐下,把头埋到膝盖上:“我没事,真的……很快就好。”我必须冷静,必须镇定!我不能让恐惧击倒,也不能哭,因为泪水不能解决问题。现在没有人可以给我依靠——当然只是暂时没有人可以给我依靠,等之牧醒来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可以躲到他怀里哭个痛快,但在这之前我必须独自坚强。

“大姐,你得去休息,这十几个钟头你绷得太紧了。”

原来手术动了十几个钟头,我到底有多久没有合过眼睛了?可我一点都不觉得累——他,正在生死边缘游走,我怎能有资格说累?自认识他以来,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保护我,现在该轮到我了。我站起来换上消毒衣走进病房。

之牧静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脸上的颜色和枕头一个样,乌黑的头发零乱散开,薄嘴唇青白得没有一丝生气。他的鼻子与嘴里都插了管线,通向一台台跳跃起伏的仪器。我缓缓走过去,护士看我一眼:“是病人家属么?”

我点头。

“他现在昏迷,不过你可以握握他的手,或许他能感觉到你。”

我坐下来,拉住他的手,只觉得一阵冰冷,我开始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求你发发慈悲不要离开我……”

死守在之牧旁边一日一夜后,筋疲力竭的我终于被拖去打了镇静剂,他们把我安置在隔壁病房里。昏睡了不知多久醒来时,静仪焦急地候在一边,看到我睁开眼睛,她松了口气。

我一边低下头找鞋子一边问:“之牧还好吧?”

“姐夫没事,昨晚醒了一会,医生已经把呼吸管摘下来了。”

我觉得有些头昏脑涨,于是到洗手间去洗把脸,看到镜子里的人不禁吓了一跳,惨白憔悴、篷头散发,丑得像个鬼,原来我竟是这种德行?我连忙拿起台上的梳子狠狠梳理头发,之牧一向喜欢我漂漂亮亮的,我不要吓到他。

“虽然已经脱离危险,但情况还是不太好,姐夫对麻药反应重,昨天吐得很厉害,神志也不太清醒,医生说等麻药完全醒了会更麻烦。大姐,现在这种时候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千万别……”

我的手忽然一颤,梳子上一大片黑云,我掉头发了。

“你那时候……也是像这样掉头发的么?”

同类推荐
  • 桂花树

    桂花树

    李东文,70后。1999年开始学习写作,以小说及情感专栏为主,曾在《天涯》《长城》《十月》《西湖》《长江文艺》等杂志发表小说,作品多次被《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读者》等转载。
  • 孙中山

    孙中山

    孙中山活动的近半个世纪,曾经是中国最腐朽、最黑暗的时期,他有时是孤独地高举着走向人类文明的火炬,他的心血熔铸在他的理想之中。仁爱、宽容甚至是轻信,这些与政治家相悖的素质,真的使他离我们很近很近。
  • 十三封自杀告别信

    十三封自杀告别信

    我叫歌莉,今年三十岁,单身,无业,以创作地摊文学为生。我有一群数目庞大的讨厌亲戚,他们和我父母一样,视我为家族之耻。我糟糕的前男友变成了我闺蜜的模范老公,一直有良好合作关系的出版社突然提出解约……于是我决定离开这个世界,并寄出了十三封告别信;但一场突如其来的偷情打乱了我的计划,事情开始朝着一个完全无法预知的方向发展……
  • 残酷的故事

    残酷的故事

    《残酷的故事》写的是一场疯狂掠夺的侵略战争,给巴拉圭富饶的国家带来的惨不忍睹的破坏,和给他的人民造成的令人发指的灾难。这是巴拉圭短篇小说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包括:《1. 我和加德尔》《2. 上帝呀,让我忘记》《3. 沙坑牢狱》《4. 双鱼座旅馆》《5. 玛丽亚》等。
  • 米香

    米香

    董立勃在自己熟悉的这片下野地,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凄美的西部传奇故事:在新疆下野地的一个农场,爱水的江南女子米香,平凡的上海知青宋兰,因不同的爱情观而人生命运迥异。米香从执著追求真爱的纯情少女,到怀着身孕被自己的情人许明为追求政治前途而狠心抛弃,开始了另一种自我放纵、令人心痛的生活状态。
热门推荐
  • 季影帝的助理是个小怂包

    季影帝的助理是个小怂包

    【宠文!这是两个傲娇互撩的故事!】风靡全球的影帝突然要招助理了,少女们都高兴疯了,全都赶着去应聘。谁知道影帝却默默内定了一个小怂包。“敢一个人晚上回家吗?”“不敢。”“晚上能一个人睡觉吗?”“不能。”季影帝看着面前这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默默叹了一声,怎么办?自己家的助理,只能宠着呗!可是,后来,这个小怂包却慢慢开始变了……怂???不存在的!包???那可能是火药包!!小???某影帝说了,不小哦(?-ω-`)!!!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农门厨娘有空间

    农门厨娘有空间

    农家乐老板何苗,在拿到厨师证回家的路上,因车祸带着刚得到的空间穿越到了一个爹死,为了断了绝娘亲的改嫁之路,而与别人合谋差点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小糊涂虫的身上。好在大错还未铸成,何苗直接戳穿了阴谋,救下了娘亲,并慢慢的得到了家人的认可。只是家里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何苗只好奋起利用空间和自己的厨艺开始了发家致富之路。可是半路冒出来的这个小鼻子小眼睛的猎户是怎么回事,至于因为点吃的缠上自己吗。“苗苗,你这鸡怎么做的呀,怎么这么好吃呀。”某猎户双眼放光的说道。“好吃你就多吃点,记得留下你筐里的兔子就成。”何苗笑眯眯的把一把辣子鸡推到他的面前道。“苗苗,你看娘亲他们都成亲了,我们什么时候也成亲呀。”某猎户打了个饱嗝后问道。“吃都堵不上你的嘴。”“苗苗,苗苗……。”“催什么催,谁家提亲空着手上门呀。”
  • 老婆好爱你

    老婆好爱你

    他上学时就喜欢着她,现在他有机会让她待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他怎么可能好心放过她,男人:“伊人宝宝给我娇喘一个”女人:“哼,没门。”随后发生的事情让她不敢再反抗他说的话了。快到高潮时他却又说“求我给你。”她只能渴望的看着他......
  • 轮回之藏宝人

    轮回之藏宝人

    十一年前,他代替某人参与了一次只有十人却长达十年的神秘内测。十年后,为了一句道歉,他放弃平稳的NPC转职机会,继续以玩家身份进入公测。这一次,他不再独来独往,而是带上了强大的后援团,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 一剑逆仙

    一剑逆仙

    没有逆天般的功法。没有无敌般的运气,也没有至尊级的武器,只有被别人鄙视般的资质,林凡有一句名言:“我不想一路高歌成为至尊,也不想成为名留青史成为一派的开山祖师,我只想平凡的过一生,一生逍遥自在。”
  • 俏萌对腹黑:一对极品

    俏萌对腹黑:一对极品

    一个俏萌,一个腹黑,一对极品。俏萌腹黑,扮猪吃虎。美丽俏佳人,萌萌可爱。………………【精彩片段】“娘子,哦,芊芊,我饿了。”某男坐在床上可怜巴巴的看着陆芊芊。那样子可怜极了,让人看了都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唔……好吧。”看着他样子,陆芊芊只好答应。…………“芊芊,我冷。”某男又露出可怜的神情。“冻死拉倒。每次都用这种可怜的样子让我上当,我都看腻了。”说完,转头不再看他。“咳咳咳……”某女看他这样,真怕他出什么事儿,无奈下,只好抱住他给他暖身……...
  • 我曾倚剑闯天涯

    我曾倚剑闯天涯

    他是一个少年,他接收了大叔遗器!一人一剑一酒潇洒闯荡江湖!剑过无痕,拂袖而去。看这白衣少年,如何一人一剑一酒地潇洒走上这热血的修仙之途!
  • 魔女川

    魔女川

    魔族之女,在魔族败落之际,被一真人所救。而后爱上真人,得知其不娶,安心成为其弟子,不学无术,终日鞍前马后,开开心心了无牵挂。后,因真人需要高法力之人为其效力,故而研学起武艺。真人得知魔女学艺,一再压制。魔女以为师傅怕她辛劳,故而更加偷偷研学。只是所学无所长进。在魔女得知师傅受伤回山门闭关,而门外确是一片叫嚣之声,冲出门外与一众对决,使出不咋地的法力之后,竟是跪倒一片。。。真人强出闭关,背后施法,一个权杖就打的魔女口吐鲜血,魔女制止了魔族的反击,被真人拖进山门。真人的一席冰冷语言令虚弱的魔女激动万分,竟打破真人的手持剑,里面装着她被真人收走的智力。魔女得到那部分智力之后,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