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无聊的一天。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公司又给我们放了两天假。小的时候,我们常常期待着假期,因为在假期我们可以做很多在上学时间做不了的事情,可是到了现在,反而对假期没有那么期待了,因为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可以在平常做任何事情,不需要等到假期再去做。所以,有假无假,已无所谓。
我躺在沙发上——这是我一向的习惯,自认为这样很舒服——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游。门被拍得“啪啪”响,我就知道是谁来了,因为只有他这么地粗鲁。来的人是我的好朋友李天祥,我叫他祥哥。说起祥哥,可还真有许多可聊。我们相识于初一,到现在,也是有十五年的交情了。我们不是一个市的,但因为求学的原因相聚在省城。
那个时候,他长得还没有这么成熟,也没有这么壮。跟我差不多高,满脸青春痘,长脑袋,这就是当时我对他的印象。那个时候,我们两个都特别的皮,到处捣乱,以至于经常一起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怎么说呢,那时候心性还跟小学时比较接近,但也是我们性格完整成型的最后一个节点。很庆幸跟他认识,然后生命里多了些阳光和傻气。
没错,祥哥就是个有点傻气的人,喜欢武术,然后看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视频后就总喜欢找我单挑。每个男孩心里都有个武侠梦,我当然是跟他一起愉快地玩耍,然后打着打着有时候就成动真格的了,然后互相怄气,没一节课又开始笑闹。我想这就是男孩之间的感情吧,前一秒还在吵闹拳脚相加,下一秒就立刻和好如初。
我们还很喜欢看小说。经常是一个人偷偷摸摸跑出校门在报刊亭买本小说回来,两个人晚上钻在被子里看。特搞笑的是,祥哥有几次晚上还对着外面路灯的光,再借着手表五彩的光看小说,这事儿我后来经常拿来嘲笑他。
然后我们就开始写小说,我写一章他写一章,写的都是些现在看来不堪入目的老套路,但当时看来我们的情节是多么地跌宕起伏。但是当时父母老师都管得严,到初中毕业甚至高中都没能写出一本书来。庆幸的是,到了大学,到了工作后,我们还是不忘初心,都在网络小说的创作上混出了点名气,算是圆了当时的梦。
还记得初中毕业了,我们两个人去梅溪湖钓鱼。当时那地方荷叶铺了半边湖面,荷花却只有两三朵。我傻愣愣地说去摘那朵最好看粉色的荷花,直接就下了水,结果踩在湖底越陷越深,祥哥立马就踏进了水来拉我,让我有种幸福感。后来我们聊到这事,他说,你不是号称江南第一才子吗,写首诗夸夸我呗。然后我突然有些怀念当年,于是写了一首《赠李兄》:
梅溪湖上雾如龙,
岳麓山巅枫叶红。
三世因果得再遇,
不随凡俗事万重。
天不作美人作美,
今夜月还应朦胧。
风尘千里同春雨,
日暮情浓入晚钟。
两个人,总是分分合合的,像天下大势的浓缩,也一样看不透。高中大学都不是一座城市,反而没有当年的那种感觉,后来大学毕业,我们两个都回到省城。我继续在省城读研,然后在当地参加了工作,而祥哥因为一直比较喜欢武力,就进了省城某个区的警察局。我们的感情,在经历过几年的低谷后,又慢慢升温。周末总喜欢聚一聚,夏天晚上在路边小摊吃烧烤,冬天要么去我家要么去他家,反正是两个人窝在一床被子里打游戏。
突然就想起来,当初窝在一张床上的,不止我和祥哥,还有另外两个好朋友。但时间果然是个杀人器,抹杀了那些回忆,就连一向擅长回忆的我也很难记得当年的影子。
我慢吞吞爬起来开了门,一眼望去是祥哥红肿的眼睛。突然就想到,这货肯定又哭过了。每天口口声声说自己很man,可是总喜欢因为某些小事而掉眼泪。这也许是一种解压的方式,但我总拿这个嘲笑他。
祥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手空空,一看就什么都没带,但我反而觉得这样才是坦诚相待,不过这不是我现在应该关注的重点。
他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这我一直都知道,而他总喜欢在难受的时候向我倾诉,一向傻傻的他,只有在跟我吐露心事的时候,才会让我觉得他真的内心很柔弱。
我笑了笑,说:“今天怎么了,老婆跑了?”祥哥苦涩一笑,说:“差不多吧。”他说得很轻,但却令我十分惊诧,没想到我随口一说,竟然就说出了今天我们要沟通的重点。
说起他女朋友,本来的确是快要成为祥哥老婆的人了。祥哥女朋友叫李芷仙,跟祥哥一个姓。他俩是大学开始的,到现在,似乎也好几个年头了,算是爱情长跑吧。我们都是九二年的,到今年已经是二十七岁的大龄青年,本来这个时候就是要结婚的时候了,所以祥哥之前就要我想办法怎样去向李芷仙求婚才清新脱俗。可是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我看了看祥哥颓废的样子,现在的他像极了一条败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