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峻没读过高中,去了M国之后直接考上了常青藤第一大学。校园暴力这种事大学也不是没有,不过相对于高中来说其实要收敛许多。他以为雪儿遇到的麻烦跟他在M国见到的那些差不多,无非就是些不着四六的兄弟会成员在干抢钱、骚扰之类的勾当,因此没太往心里去,来到店里也没有跟老李夫妇提起。找个时间去震慑一下那帮小兔崽子,应该就解决了吧?仁峻压根想不到这麻烦是因自己而起,也远远低估了高中生校园暴力的严重程度。
“嗨呀,你看看这孩子。平时麻烦你就够不好意思的了,大周末的也不说好好休息休息,反正白天也不忙。”周末的人要比平时多不少,看到仁峻老李嘴都咧到耳朵边上了,不过客气话总要说两句的。
这套寒暄之词夏国人彼此都有默契,没人会当真。仁峻刚回国,一时还难以适应。看着店里坐满的客人他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边系围裙边问“李叔,明明很忙啊?”老李尴尬的笑了两声,这孩子心眼咋这么实诚。窘迫的样子看得王兰英呵呵直乐。李国文到底还是军人秉性,好多问题考虑不周,可她是个明白人:老糊涂,人家在国外长大,你瞎客气什么呢?再说姑娘回来了,他这是怕自己在家待着让你多心,啥也不懂!心里这样想着,看向仁峻的目光更加柔和,多好的孩子!
随着仁峻的加入,刚刚焦头烂额的场面立时变得有条不紊。前几次他都是晚上过来帮忙,平时跟周末不同,客人比较零散,两个人足以应付,能让王兰英清闲老李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可周末客人都是扎堆进店,他和老婆两个人根本无暇应对,照顾不周惹得客人不满离开的情况时有发生。多个人分担当然会缓解压力,这本在预料之中,问题效果实在太过明显,大大超出预期。半个小时以后,当后老李发现妻子居然依旧清闲的坐在椅子上时,内心已经可以用震撼来形容了。惊诧之下李国文开始留心仁峻的一举一动,不出片刻竟看得目瞪口呆,甚至有种想爆粗口的冲动。
最直观的感受是快,仁峻的动作快的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老李在这间厨房里日夜操劳了两年,米面油盐、各色食材在哪里他全都了然于胸这很正常;可仁峻只在这里待了不到一周同样记得清清楚楚,无论需要什么他都能第一时间找到,完全不需要老李多费口舌指引。单单是找东西快还能理解,毕竟厨房不大,有心人多加记忆并非难事,问题他这个刀功是不是也太邪门了一点?下刀精准,切出来的东西粗细均匀、形状规整、大小适中;分筋剔骨游刃有余亦不在话下;就连处理各色家禽鱼类、虾蟹贝蚌都是手到擒来,最要命的是速度奇快,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老李甚至不相信人类能做到这个地步。他自诩也是浸淫烹饪的老手,开店之前刀功就不错,两年多来更是勤加练习,抛开繁复的雕花和淮扬菜的精细刀功不谈,单单是日常的食材切配就算来个星级大厨他也敢一较高下;可面对仁峻他甚至连尝试切磋一下的心情都没有,这他MA根本就是台披着人皮的机器,自己再苦练10年都望尘莫及。
少侠刀法精纯,老李自愧不如输的心服口服。可你人在后厨忙活为毛还能兼顾前面的客人?
厨房和前厅之间有两扇玻璃窗,便于下单和传菜。但这两扇窗子在人多的时候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要一开火,厨房立刻会被排气扇和燃气灶发出的噪音填满,再加上炒菜、清洗和切墩等其他声音,前面人说什么里面根本听不到。通常都是王兰英跑进来下单,等听见老李敲马勺之后再跑进去取菜。自从仁峻来了之后,完全省去了这些麻烦。每当有客人进门坐下点餐,他只隔着玻璃看看就知道对面点了什么并一一牢记于心,随后按照下单的先后顺序依次备料,等菜好了在端出去,帮忙至今从未出过半点差错。这无疑大大减轻了王兰英的负担,现在只要见到仁峻打出OK的手势,她就可以放心接待下一桌客人,除了添茶倒水和收钱之外再无其他事情,一趟后厨都不用跑。起初夫妻二人很不适应,又担心出错,只一天仁峻就打消了他们的顾虑,不知不觉间竟养成了习惯,以至于白天仁峻如果不在二人都觉得手忙脚乱无所适从。老李甚至有些犯愁,这以后他不在店里想要达到同样的效果怕不是要雇三个人?效率提升带来的不光是安逸和欣喜,同时也让老两口感到不可思议。后厨这么吵,他如何能知道前面的事?就算听力超群,可这过耳不忘的本领实在是叹为观止,况且还要一心多用完成当前的手头工作,哪吒转世也不过如此了吧?
仁峻不知道,在他眼中稀松平常之事,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范畴。熟练掌握刀具的使用方法,那不是佣兵的基本操作么?“菜刀”是什么意思?这玩意怎么看也该被称作砍刀才对,杀人也好、杀鱼也罢,还不都是一样?老李隔三差五提起的刀工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切东西么,意思把东西切成小片是件很了不起的事?这么说起来好像数屠夫和医生刀工最好。至于后厨的噪音,这点响动也配称作噪音的么?连恶灵附体都不用开,单凭基本听力外加唇语和目力足以应对自如。唯一值得称道的也就只有记忆力好而已,这个确实是天赋,可夏国也有记忆力特别好的人啊,怎么他们看自己跟看怪物一样?李先生,咱能不能打个商量?别老这么盯着,人家还干活呢~你这样我有点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