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时间，两人完全按照课表的课程学习，连下课休息的时间，都严格限定在十分钟，沈子璐想磨蹭会儿喝杯奶茶都被他拒绝了。
中午休息了，沈子璐伸个懒腰，“我滴天啊，简直比我上学还累。”
关正行收好物理书，“早这么专注，就不用浪费时间课后补习了。”
“是不用浪费你的时间帮我补习吧。”
关正行淡淡瞥她眼，后者弯起眼睛，“嘿嘿，谢谢小关老师牺牲宝贵时间帮我补习。”
这还差不多，关正行收拾好书包背上，说：
“下午一点继续。”
“你去哪？”
关正行说：“回家。”
“你家离这多远，来回来去得一个小时，去我家吧，我家近，让我小姨给咱俩做饭，她做饭可好吃了。”
“……”关正行想起数学竞赛那天沈子璐送来的饭盒，“我吃不惯别人做的菜。”
人转身走了，沈子璐连连哎了几声，“你等等我。”
她匆忙收拾完书包，下楼时关正行已经把账给结了，沈子璐说：“你什么都没吃，我自己算。”
关正行接过收银员递来的找零，转身朝门口走。沈子璐紧跟着他屁股后面跑，“关同学，我不用你请客，给你。”
关正行垂眸看她递来的钱，“不用，”他没接，“就当你为了我抱不平的补偿了。”
沈子璐一噘嘴，“什么叫补偿，就不能换个词？”
关正行想了想，“感谢。”
“嘿嘿，这还差不多。”沈子璐撞下他肩膀，“都是朋友，说谢没意思了。”
关正行被撞得踉跄下，完全没意识到沈子璐会突然来这么一下，“你还是个女生吗？”
“怎么？”沈子璐举起手臂，“没见过怪力少女？徒手撕快递，肩能抗大米？”
“……”他的意思是——男女有别！
“关同学，你去我家吧，我家里没别人，就我小姨。”
关正行说：“不了，我家里还有点事。”
“哦。”沈子璐没多想，“下午一点见。”
关正行：“好。”
两人在路口分开，沈子璐骑上自行车化身风一般的女子狂飙离开，关正行回头看着车流中的她，唉！
沈子璐到家急急忙的跑去吃饭，小姨问她：“一上午你去哪了？”
“上课。”
小姨说：“你不是被学校停课了？”
沈子璐夹块山药，“停课就不能自学吗？”
小姨看她好一会儿，“自学？”
“你什么眼神？我就不能自学了？”
“……你真去自学了？”
“嗯啊。”沈子璐咬口排骨，含糊其辞的说：“小姨，晚上我想吃丸子汤。”
“行，我一会儿去超市买肉。”
吃过午饭，小姨收拾餐桌，沈子璐昨晚看小说看到后半夜，中午犯困去楼上补半小时觉。
小姨端盘水果放茶几上，朝楼上喊：“小璐，小璐。”
房间里，沈子璐懒洋洋的应声，“唔？”
“下来吃水果。”
沈子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向墙上的时钟，又闭上了。
猛地从床上弹坐起，大叫：“啊——”
蹬蹬蹬……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姨在收晾干的衣服，听到脚步声提醒她，“桃子今早新买的，很甜。”
还哪有功夫吃桃？
沈子璐跑过沙发又折回去，拿了俩桃塞书包里就跑了。
小姨听到一声门响，哎？又出去了？跑到门口去喊人，“小璐，你去哪？”
沈子璐骑着自行车，哭唧唧的回：“要死了要死了，上课要迟到了。”
“你去哪上课？”
人已经拐出大门了。
……
从家到避风塘需要十分钟，沈子璐硬是拼了老命五分钟骑到了。跑上二楼，人喘得厉害，只见关正行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低头看书，她深吸口气走过去。
余光里，粉色顽皮豹晃来晃去的，关正行目光停留一秒又收回继续往下看。
“……”呃……生气了。
沈子璐小心的拉开椅子坐下，拿出书包里的桃子放他手边，“我小姨早上买的，很甜。”
关正行没理她。
“……我给你洗桃子来着，所以，来晚了。”越往后说，自己都不信了，洗个桃能用多久？
关正行抬眉看她，脸色明显很沉，一开口就带着杀伤力。
“沈小姐午睡的可好？”
“……”呃！“我没睡，我看书来着。”
不见棺材不落泪！
关正行用指尖点点太阳穴，“压出印儿了。”
“！”沈子璐赶紧翻出书包里的小镜子，一照还真是，“嘿嘿嘿，”她傻笑，“这是……”好吧编不出理由，“我是睡过头了。”
关正行说：“把生物书拿出来。”
“厉害啊，生物都能给我讲？”沈子璐拿出书本，只听关正行说：“崇拜吗？”
沈子璐点点头，“特崇拜。”
“你也只能崇拜了。”
“……”哎？“你什么意思？啥叫我只能崇拜，意思我永远没你学得好？”
关正行将笔在指间转一圈，“别说永远，我们才多大。”
“也对，”
关正行下巴一点，“拿记号笔，我说下基因的重点，你标注好。”
“噢。”
“携带遗传信息……具有遗传效应的DNA片段，每条染色体上只有一个DNA分子，染色体是DNA分子的主要……DNA复制，时间：有丝分裂间期，减工间；特点：边复制边解旋；方式：半保留复制；场所：细胞核、线粒体、叶绿体；原料：脱氧核苷酸（游离的）；模板：DNA单链……”
一下午的时间都按照课表课程走，第三节课间，关正行去卫生间，回来时看到沈子璐趴在桌上竟睡着了，抬手刚要敲桌面，沈子璐舔下嘴唇呓语，“……好吃。”
关正行：“……”
他轻手拉开椅子坐下，一缕光落在她额间，暖橙色的光拂过少女粉润的面颊，更显柔嫩剔透，随着呼吸的节奏，落在唇上的发丝被呼出的气息吹得轻轻晃动。
少女已亭亭，无忧亦无惧。
在沈子璐身上，少女的轻盈纯美、灵动俏皮体现的很特别，她不是大众眼中温柔的女生，而是个黄蓉一样的鬼马少女。
看着看着，他呵一声笑了。
“吃货。”
该讲的内容都讲完了，关正行也没叫醒她，从书包里拿出奥数竞赛的练习题开始刷，结果他一张奥数卷子都刷完了，她还没醒，不光没醒，看她嘴角流的口水，誓有睡到店里打烊的架势。
关正行刚要推醒人，伸出去的手又缩回去了，起身离开，没多会儿工夫拿着一支眉笔回来。
沈子璐是被一声汽车鸣笛吵醒的，睁开眼时人有点懵，还以为在家，“小姨……”看清对面正襟危坐的关正行，双手环在胸口，一脸无语的样子。
她吞咽口，刚要蹭嘴角的口水，“啊哼哼哼哼……手麻了，能帮个忙吗？”
关正行拧眉，沈子璐难受的一动不敢动，歪着半边身子求他，“帮我擦一下口水行吗？这么多人被看到好丢人的。”
关正行闭了闭眼，“……”
“求你了。”
他抽过一张纸巾，修长的手臂越过小方桌胡乱的擦，嫌弃道：“真恶心。”
沈子璐说：“恶心什么，人的唾液古代可叫‘金津玉液’，有抗菌消毒的作用。”
关正行将纸巾送她嘴边，“舔一口。”
“干嘛，好恶心。”
关正行瞥她眼，“你的金津玉液你还嫌弃？”
沈子璐吃瘪，哼哼两声，“呀！都六点了。”她看着手表说。
关正行拎起书包挎肩膀上，“走吧。”
俩人走出避风塘，沈子璐推着自行车沿着街边走，“关同学，我明天不想来这家店补习了。”
他看着她，沈子璐说：“我刚才下楼，有个女服务生笑我，她肯定看到我流口水了。”
“……”这理由真是够了。
“我反正不来了。”
“不行。”关正行以为她不想补习，“你三分钟热度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沈子璐跺脚，“我不是不想补习，我就是不想在这家店补。”
关正行说：“你选个地方。”
沈子璐提议，“财富广场四楼，那儿有个活动大厅，白天基本没什么人。”
关正行：“好。”
“明天还是八点见。”
“嗯。”
两人在路口分开。
上下午的消费全是关正行结算的，虽然没点什么昂贵的饮品小食，但一周都耗在这里的话，消费金额加起来对一个高中生来说也不算少。她不了解他家的具体情况，但从平时一些小细节看得出，他阿姨对他挺刻薄的，沈子璐不想给关正行添麻烦，还有一点，财富广场离他家近一点。
此时，关正行站在斑马线的一端等红灯。
想帮他省钱省时间，呵……。
红灯转绿，他提步随着人流穿过马路。
二零零八年十月的最后一天。
上一次的好意，我没有好好对你说感谢。
这一次的体恤，我发自内心的对你说——
谢谢你，我的鬼马少女。
……
关正行打开房门进屋，弯腰刚拿出拖鞋，身后主卧的房间里隐约传出奇怪的声音，伴随着撞击床头的闷响，频率越来越快，戴美翠的叫声也越来越大，突然意识到什么，关正行扔了拖鞋就跑出门。
他一路跑到楼下，冲出楼门的那刻，他想愤怒的大骂。
恶心，这才是真正的恶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