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州，也就是丧州。但是说“丧”不吉利，便取了谐音。
越到边境，越是荒凉，此时已见不到人。
虽是边境，但这边有一条大河隔断周围数国，连边防都省去了。不过这一地，又是出奇的草木不生，住人也是不现实的，便荒了。
现在的桑州，已经是一座空城。城墙已是几百年前修筑的，里面除了上官家的墓地就完全是空的了。
一上官家的墓地，占了一座城，也算是奢侈了吧。
城里的酒楼茶馆早已坍塌，院落宅第也尽是萧条。街面脏乱，一脚踩下去能扬起一层灰。
偶尔一阵风路过，撞了树叶，发出一声哀呼，似是不小心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匆匆离开。
绮婳顺着进城一条主路一直走，走到城中心就看见了墓地。
用石头砌成一围低墙，再进去看便是一圈圈环着的坟。土包包四周本着情分用石头固住，看上去更气派了。
碑是普普通通的石碑，但无一例外上面都染着血。血色已经随着时间迁移变得极淡，上面刻着的碑文也显得单调。
最中间的是上官邱的坟，已满是灰尘，本是还年轻的大将军，却让人只能想到落寞与荒凉。
剩下的皆是如此。
手指拂过碑文，只能感觉到厚厚的灰与透心的凉。
这里不止有十一座坟，还有一座，是留给上官清霄的。
绮婳悠悠转到这里，便看见碑文上上官清霄的名字。看上面的灰，应该是半个月前刚做的。
想来是连衣冠都没有的空坟。
绮婳只站了一会，就离开了。
来这里，也不过是看看上官家还留着些什么。每座坟上，都盘踞着血意，却也渐渐淡去。这一带是与另一个位面的通道，如果猜的不错，那边便是阴界。
无论风水再好，也不会有人居住，因为实在不详——不是迷信，是事实。
以前来过这的人说，这个城里每个人都背着诅咒。
和上官家一样，没有人活过而立之年。这既是桑州的秘密，也是上官家的秘密，以及，独孤皇室的秘密。
此外，霉运连连。喝水能呛死，吃饭能噎死，走路能摔死，游泳能溺死。像是用生命在演绎那些离奇的死法。在别的地方是玩笑，在这里却是事实。
上官家，其实是从桑州来的。
桑州的城主府出了个叫上官邱的小公子，从小生得眉清目秀，聪明伶俐，像个当书生的料。
后来十四岁时入京城赶考，正遇独孤家组织的农民起义。当时确实是朝廷腐烂到了根基里，上官邱本就看不惯，又还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绾起发就能往战场冲。
上官邱的武功是跟着人学过的，对上一般的士兵轻而易举就能取胜。不多时变脱颖而出，自己带一支队。
要他冲锋时，他提剑就能上；要他拿主意时，他头头是道，把其他几个队长都说服，且无一出错。
本说农民起义是不可能胜利的，但偏偏眼见就实现了。前朝的皇帝也慌了，匆匆交出大权，转头就被封了陈留王“流放”到一个小城安享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