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第二天,上午。
酒酿这组是酒酿对韩临,方铎对另一个使剑小哥,金刚杵轮空。
站在比武台上的酒酿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自己人打自己人,总有一种大义灭亲的感觉。虽然很显然是韩临灭她。
韩临也上了比武台。走近,低头端详了下她眉间的伤口,是昨天被方铎划的,隐在眉间,不深也不长。“嗯,不会留疤。”韩临说道。
“……留疤我也无所谓。”酒酿嘟囔着,韩临突然的关心让她有些不自在。气氛这么和谐,一会儿要怎么打啊。“那个,我们可说好了啊,谁也不许手下留情。”酒酿补充道。
韩临默不作声,轻点了下头。心里却在盘算着在哪里划一刀比较不疼也不容易留疤。
一声击鼓,比赛开始。
酒酿心说糟糕,这韩临离自己这么近还不是一上来自己就要输了。马上一个后滚地隔出一个剑招的距离。小刀翻出贴在手心,观察着韩临腰间的剑,但韩临并没有要拔剑的意思。
韩临站着不动,盯着远远地半伏在地上神情严肃的酒酿,看她这次左手持着小刀,很显然右臂还不能用。心下盘算了下,便右手食指中指并在一起,空空一掷。
酒酿还未看清韩临是扔了什么过来,便听到耳边一阵破空之声,下一秒,便觉得耳垂一凉,伸手一摸,一滴血便出来了。
“……”都说真正的高手摘叶飞花皆可杀人,韩临这个年纪竟这么厉害了么……无需摘叶飞花,空凭剑气便可破空伤人。酒酿垂头丧脑的站起来,闷闷的说:“算你赢了。”
韩临不禁莞尔:“什么叫算我赢。”下一句话没说出来,明明就是我赢了啊。
酒酿不禁有些气闷,明明是自己提议各自拿出真本事,但看韩临真的拿出真本事来,自己还是有些气馁,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下午对谁?”韩临若无其事的问,其实分组比赛的日期早就定好了,问这一句,无非是不想显得尴尬。
“那个使剑的。”酒酿凭空踢了一脚并不存在石子,跳下比武台,“昨天输了方铎,今天输了你,下午我必须得赢了,不然估计成绩垫底。”
“确实。”韩临中肯的点点头,“那边还没结束,不如去看看。”
“哦好啊,正好看看那个小哥什么路数。这也不算作弊。”酒酿往外走。
二人还未走到方铎那个比武场内,便听到场内传来一阵惊呼,然后片刻后便看见那个使剑小哥七窍出血,不省人事的被抬出来。酒酿看着那个人连眼角都流出血痕,手不由得攥紧。
二人也没再进去,酒酿恨恨的说:“这个方铎下手也太狠了,比赛规则这样制定就是为了防止他这种人动辄下杀手,没想到还能被打成这样!”
“许姑娘此言差矣——”方铎云淡风轻的款款从比赛场中走出,一身白衣一尘不染,和刚才满脸血污的小哥形成鲜明对比,“怎么能说我狠呢,我既帮了他,又帮了你,看他那样子,两三天内应是起不来了。你下午和他的比赛直接算你赢了。”
“……”酒酿一句话被噎住了,“不需要你帮我这种忙,是赢是输我自己去打。其次,把他打成这样如何是帮了他?”
方铎笑而不语,摇了摇头,不再回答。不经意的看了眼韩临。韩临眸光也扫过方铎,疏离又冷淡,根本不像是昨夜长谈过的样子。
……
下午果真如方铎所说,那个小哥依然昏迷不醒,酒酿这场直接判赢。而下午的另一场,方铎对金刚杵,酒酿没有去看,但听冼梨说金刚杵的下场不比上午的使剑小哥强,也是被抬出去的。而方铎连飞鹤鞭都没用,直接一个对掌就把对方爆了,内力强悍如斯,当时金刚杵眉毛都结冰了,耳朵鼻子嘴角缓缓流出一行血,人直接就倒了。感觉他心情很不好,比赛的时候脸上也不带着笑,眉毛跟刀削过的一样,眼神扫过让人心底一阵发寒,冼梨如此评价着。
……
比赛第三天,酒酿这小组五人倒下了俩,韩临对金刚杵直接判韩临胜。而留有悬念的,只剩一场,便是韩临对方铎。
一大早天光未出,酒酿早早的便来韩临的小院门外等。习惯早起练剑的韩临听到门外有响动,一开门,便看见酒酿探进头来。
“韩九你起这么早啊。”
韩临点了下头,一侧身,把酒酿让进院子。“你该干嘛干嘛,我就是睡不着,就想着来这里等你,一会儿一起去比赛场看你比赛。”
韩临指了指院子边回廊,酒酿自顾自便走过去坐下。韩临看了眼酒酿,小姑娘今天没有比试,难得的穿起了女子的裙装,虽然也很是利落,但搭上淡黄色外衫,显得明艳鲜活起来。头发也比平时略微复杂,脑后用麻花辫盘了两个髻,尾端用的却依然是韩临送的剑穗。
酒酿抬起头,看见倚在回廊柱子边的韩临,歪了下头惊奇的问:“看我做什么?”耳垂上的细微伤口已经结了疤。剑气伤人很难愈合,只不过韩临挑了个不容易流血的地方,所以结疤倒也很快。
韩临不自觉的用舌头抵了下上膛。也不说话,就看着酒酿,酒酿心里装着事,脸上一看就看出来了。
韩临也不急着问,指了下她的右臂:“胳膊怎么样了?”
“早就没事了。”酒酿若有所思的回答,“那个……”
韩临不说话,等她继续。
“你今天会输吗?”酒酿踟躇的问,声音很小,自己也知道问的问题很傻。
“你希望我赢吗?”韩临眼里带笑。
“我当然希望是你赢啊。”酒酿急忙说:“我就是担心,方铎这人很厉害,啊我不是说你不厉害,我只是说他好像挺爱玩儿阴的,我怕你吃亏!”
“那我吃亏了怎么办?”韩临继续逗她。
“唉这个……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你自己注意一下。”酒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韩临沉默了半晌,抬手飞速的拨了下酒酿额前的碎发,一句只能二人听到的话落在酒酿耳边:“方铎他今天不会和我打的。”
“?”酒酿看着韩临,也没去顾忌为什么韩临会拨自己的头发,注意力全在韩临那句话上:“为什么?”
韩临也看着她:“因为他打不过我。”
“……”这个人的自信真是气得人牙痒痒,酒酿闷闷的想。
不过很快韩临的话便得到了验证,青武大会那边派人来传消息,说方铎放弃了今天的比赛。
“不是,为什么呀?”酒酿十分不解,“哎真没劲,还想你好好揍他一顿。”
“可是你刚刚还在提醒我要小心。”韩临无情的指出。
“……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和你打?不要和我说他怕你所以放弃比赛,说认真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认真说,他已经达到目的了,就是把你安安稳稳送进下一轮,所以不会做无用功。”韩临边说边走到院子中央,把剑从腰间取下。
“???”酒酿还想问,但看见韩临已经持剑立好,屏气凝神,一下子隔绝了外界。
酒酿看过张义棠舞刀,大开大阖,气吞山河,也看过大伯许盛练追风锤,烈烈生风。但看韩临舞剑,别有一番风景,明明是少年郎,但是沉静内敛,光芒毕露的同时又有几分余地。
依旧是未出鞘的绿蚁,古朴的剑鞘,蒙着朝露,仿佛劈出一道天光,气势如虹,一会儿如风卷残云,一会儿又内敛如深潭,伴随着韩临层层的如黄沙大漠般的“意”,剑风中裹挟着一股热浪,铺面而来的仿佛是临贡城的沙砾,抱膝坐在回廊的酒酿看的一阵心惊肉跳。
翩翩佳公子,举世无双。
酒酿听到身边有人来了,是刚起的李潇洒。李潇洒对酒酿示意不要说话,静静的也看着韩临练剑。
半个时辰过去了,韩临执剑静立。李潇洒这才开口:“每次看韩大哥练剑,我都觉得,要是我们的武林盟主是这样的,那我一定誓死追随,肝脑涂地。”
酒酿:“你好歹也是恐鲨帮一帮之主。”
李潇洒挠挠头:“韩大哥要是想,恐鲨帮就是他的。”
……
按照比赛规则,五个人一小组按胜负场次取前三名。酒酿这个小组韩临,方铎还有酒酿顺利晋级。李潇洒和冼梨,喻文潜也都顺利晋级。虽说看到好朋友都顺利晋级,理应高兴,可酒酿却开心不起来。听了韩临那句话,总感觉欠了方铎人情。不过,他为何要帮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