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学会打球的，你一向不热衷这方面的。”
“人总是会变的。”
“那你一定学得很快，聪明的人一通百通。”
“你说错了，我很笨，甚至有段时间大家都很怕跟我打球。好在吴谓他们有足够的耐心等我慢慢掌握。”
“为什么非得学篮球呢？”
他淡淡一笑：“当然是有非学不可的理由？”
“是什么？”
“因为~~你呢？为什么也打篮球？”
齐英愣了一下，他将话题抛回来抛得太突然：“可能我太乖了，乖得像个影子，谁都看不见我，别人都以为我是书呆子，甚至忘了我的存在。”
“怎么会？”他苦笑。
“就是这样，其实我也希望被看到，可以是耀眼的存在，就像球场上的那些人一样，有人为我欢呼，有人为我鼓掌。”
“那你想被谁看到？”
“谁都可以。”当然最好是你。她不敢抬头看他，现在她眼中的光太热切。
所以她也没人看到袁方木眼中的热切，她是他晴天里的雪，她是他深夜里的萤火，到头来，她说自己是可有可无的影子。
“我告诉你。”齐英强装着笑，“我们每年的同学会，我没有去，知道为什么吗？”
“第一次是我没打算去，后来是根本没人通知我去。”
“什么？”
看见他这么惊愕，齐英更觉得心酸了：“有一次，梅子问我为什么没去同学会，我都不敢说我没接到通知。”
“哈哈哈。”齐英强装微笑，以为袁方木会礼貌性地安慰她，哪知他完全失神了，只是念叨着：“原来？”
“你怎么这副表情，都不懂得安慰人的吗？”她忍不住抱怨。
他终于回过神，然后悻悻地说：“需要安慰的何止是你？”
“难道有这种遭遇的不仅是我，还有谁啊！”齐英想不出第二人，看他表情仿佛受冷落的是他，“肯定不是你，听说你每次都去了，而且大受欢迎。”
“你倒是挺关注的。”
他随口一提，她就大失方寸：“我不想知道，也会有人唠叨，扯远了，我们明明在说我为什么打球的。”
她深吸一口气：“我还觉得自己活得太窝囊，太束缚了，我也想叛逆，也想活得轻松一点，每逢我打球，就觉得特自由。”她回头，打算接受他的反驳。
他却看着她一言不发，伸手摸摸她的头道：“很好。”
她有些不自在：“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会说好。”
“你一直很好。”
齐英笑：“袁方木，其实初中的时候，你对我挺好的。”不过这种对谁都好的好，就显得廉价了。
“原来你不是瞎子。”他低语，口吻中带着似有若无的怨气。
这语气立刻激起齐英的反攻：“我当然不是瞎子，你一向待人宽厚，班里有几个没受你恩惠的，你对我这后桌照顾一些，也很正常。”
“你居然是这样想的。”当年他是有多含蓄，她是有多迟钝才这样想的。
齐英看他倍受打击的样子，顿时心软，自己不能忘恩负义了，何况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现在我也觉得你人很好。”
她此时发起好人卡，袁方木反而更不是滋味，仿佛他的挣扎，他的付出，就因为他是个好人，什么都不是了。
“以后不要对我说，我是个好人，尤其是对你而言。”
齐英见他那么严肃，顿时缄默。他这样说，仿佛藏着很多故事，他应该是勾起陈年旧事，中考不利，心上人嫁人，哪件不伤人。
“那以后我们就不做好人，我也可以陪你做坏事，我还陪你打球，虽然技术不好，你得让我一点。”齐英竭力扯开话题。
袁方木刚才是怨极了，如今是气极了，她刚才听懂了几分？然后又想歪什么？导致现在在胡扯什么？
“我还是说错了吗？”齐英看他的脸色斟酌着，这样的他该怎么哄。
他看见她焦急的样子又无奈了，算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只需珍惜当下。
齐英睁开眼时，床头柜上显示八点，她带着惺忪的睡眼，机械地走出卧房，这个时间，袁方木已经上班去了，经过昨天的一番交流，他们的关系应该更和谐，至少她在他面前不会那么忐忑，想到这，她禁不住内心的喜悦举高双手伸了个懒腰。
“醒了。”楼下传来含笑的声音。
齐英缓缓地低头，见到他在家愣了一会，然后故作镇定地压下自己乱草般的发丝，说：“你还没去上班啊！”
“今天周末！”他一边说，一边提起手中的东西，“我买了早餐，下来吃吧！”
“好，等会。”齐英转身进了房间，在一阵捶胸顿足之后，迅速收拾好自己。
“我放假时总记不住日子。”她塞了一口包子，试图缓解刚才的尴尬。
“今天我陪你出去走走，有想去的地方吗？”她只要一紧张，他就莫名地心情舒畅。
“不用了，我又不是来度假的。”
“也是，你是特地过来陪我的。”他从容淡定。
齐英细细琢磨这句话，觉得表达上没什么错，但是听起来怪怪的，确切的说是她妈妈让她过来跟他培养感情的，但这样说不如不说。
“呆会我们出去采购。”在齐英还在怔愣时，袁方木已经转另一个话题了。
虽周末但是可能时间还早，超市人不多，袁方木推着车，她走在一侧，如果她再靠近一点，他们就同一般夫妻无异了。
这样想着，袁方木突然有感应般，伸出手将她的人揽过来，随意道：“再不看路，就撞架子上了。”
她顺从地挨着他走，奈何她走路时僵硬到手肘会不时碰到他的，她斜眼觑他，看他会不会恼了。
他说：“帮我拿一包薯片。”
他指的那包在架子高处，她估计拿不到，不过他既然开口，她想都没想就踮脚去够。
等快勾着时，背后的人上前一步将那包拿了下来，然后低下头，无奈道：“还是太矮了，我以为你拿得到的。”
齐英愣愣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紧张得只顾微微颔首，等回过神来，才想他为什么不自己拿呢？难道是因为推着车。
他问她想要什么？
她说都可以，他做主。
他点头，然后顺着架子，一种一包全买了。
齐英越看越不对劲：“这些你都喜欢？”
“不喜欢。”
“不喜欢为什么还拿？”
“因为可能里面有你喜欢的。”
“我喜欢的没有那么多。”
“要不，麻烦你帮我把你不喜欢的放回去。”
齐英愣愣的说：“好。”
到了水果区，他又问她喜欢什么？
齐英立即明了，自发地在货架上挑拣起来。
他眼中带笑，扯下袋子配合她将挑选的水果装袋。
“够了吧！”
“有点少。”
“我怕你平时没怎么在家，变质了不好。”
“你放心，我会按时回家的。”他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发，然后大步走了。
在原地的齐英又蒙了，她没要求他按时回家吧！
眼见他已经走向柜台了，她急忙赶上，征询道：“我来结账吧！”
这段时间白吃白住，她有点过意不去。
袁方木看了她一眼，没有动。她以为他没听见又说一遍。
这次袁方木盯着她更久了，看得她心底发虚。
“你要付钱，你想养我吗？”
“不是，我养不起。”齐英有点慌，在这里她连自己都养不起。
他笑“养不起吗？那就只能我养你。”
她点头，他养着她，这不应该是世上最美的情话，为什么他说出来就像不平等的条约。
“来，拿着。”袁方木自然而然地把袋子递给她，“这样你就不会那么愧疚了。”
她拖着重重的袋子，心想，那句我会养你果然不是什么情话，这人还是多年前那个迟钝的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