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方木这几天貌似都很忙,不过即使忙碌也坚持早些回来,他们很有默契地待在书房中,互不相扰。
齐英试着给他打下手,不过看着黑屏上密密麻麻地符号,尴尬地后退。她想帮忙翻阅文件做标记,才发现世界上有很多她不懂的术语,隔行隔重山。
他坐电脑桌前,神情专注。从前,他帮她演算题目也是这样,淡定自若,仿佛集中精神就没有解不开的题。她相信他无所不能。
不过面对其他女生,他就会打破一贯的温润,变得无奈,苦恼。
他很招人喜欢,有女生逗他,他逼得没办法,也只是皱眉说不要。这些人当中,珂珂作为过火,凭着他后桌的有利地势动不动就招他回头,他有时烦了就不理会她。
有次晚自习珂珂唤他,他不理,她就去扯他的衣服,他真的生气了,却碍着她是女生,只当个木头人充耳不闻。珂珂扯了几次不成功,旁边的女生就跟着起哄,珂珂在大家的怂恿下,干脆站起来,扯住他的衣领,他先一步挪了位置,不过白色衬衫已经被扯歪了,珂珂整个人也摔在地上,大家都笑了,她原本性格直爽也跟着笑。
现在回想起来,心里却莫名不是滋味。
“你在看书,还是看人?”袁方木停下手中的事,将台灯稍稍转向她。
她眼帘低垂:“想事。”
“什么事?”
她用手抵住额角,透过细缝望他:“你是不是喜欢过珂珂?”
“什么?”他难得地愣住,“喜欢珂珂,你同桌?”
“嗯。”
他绕过书桌:“你怎么不说我喜欢你?”
他背着灯光走来,齐英看不清他的表情,心跳有一瞬间停滞“怎么可能?”如果他喜欢自己的话,怎么让自己空等这么久,如果他那么早喜欢自己的话,自己这么多年的暗恋不就是一场笑话。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他还是站在阴影处,声音听不出起伏。
世界上什么都可能,唯独他喜欢她让她觉得虚幻,如果不是知道他喜欢林晓,她几乎要问,你喜欢我吗?
“我说的是珂珂,我曾经以为你喜欢的是她,她喜欢闹你,你也没真的气她,她每次借东西,你都很积极的给。”齐英说得磕磕绊绊。
“不曾喜欢。”他叹气,他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她,他即使生气,却不能不借机回头,因为后面还有另一个她。
“他那次把你衣服都扯下了,你还能待她如初,你的性子真是软。”她说着不禁有些心疼。
“我只记得那次,你倒是跟着笑得很开心。”他说着有几分自嘲。
齐英确实笑了,别人都笑,她不笑显得有古怪,何况她当时看不透她喜欢他:“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喜欢我。”他接的很顺畅,努力忽略心中的苦味。
“不是。”齐英立马反驳。
“那你喜欢我。”虽然知道答案,但是他舍不得放弃逗她的机会。
“当时我···”齐英不知道怎么表达,“我···”
看着她结巴,认真想要解释的样子,他突然就心软:“我知道。”
那时她自己都不知道喜欢他,他怎么知道:“那时候很多人喜欢你,如果我也喜欢你会怎样?”
“会怎样?”他忍不住笑了,苦笑:“我也不知道。”
他们也许会在一起,然后像普通的恋人起起伏伏,毕竟他们那么小,时间还那么长,最终可能分手或者在一起。但一定不会像现在一样,他压抑的感情像陈年的酒,越来越浓越来越烈,非她不可。
要离开上海的那天,齐英起得晚了,她难得地又梦见了袁方木。他微笑着带着晨光走来,一身浅灰色的西装将他衬得挺拔秀气,偏偏身上还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蒲英华有些迷糊,这样子的陈方木透出着古怪,样子既有年少时的青涩,举止又透着现在的稳重内敛。她未想清,袁方木已到了跟前,敲了敲她的课桌,随手拿起她桌上的一本书,言之凿凿地说,这道题你做错了。
她的思绪被引开,望向他修长的食指指向的位置,确实有字写错了,她原本写对的,却被另外的笔迹划掉写了错字。她想是谁做的,却瞥见陈方木带着异样的笑容,她有那刻的清明,害羞地低头。
这天是工作日,袁方木在屋里耽搁了很久,他想送她回去,偏偏她执着的很,硬是要自己去搭车。她的房间还没有动静,若是现在自己去上班,他们就这样分开,然后就是一个礼拜的等待。若是自己赖着软磨硬泡地要载她回去,她会不会觉得自己还是那么幼稚。
袁方木鬼使神差地靠近她的房间,房间没有反锁,咔哒一声就打开,他觉得这种行为不对,他应该及时后退,但眼睛下意识地瞟向正在酣睡的人,那人似乎睡得很沉,做了一个美梦,嘴角正慢慢上扬。
他忍不住靠近想看得更清楚些,她的睫毛很长,长的让他心痒痒,想去碰碰那扇形的弧度,那睫毛下的眼睛很亮,每次她都不躲不避直勾勾地看他,看得他心慌,看得他低头,然后她不耐烦地说:“怎么啦!”他总是无足无措、语无伦次,偶尔说天气,偶尔问日期,就为了掩饰自己别样的心情。
也许因为他的靠近,她的睫毛翕动,大概要醒了,他正迟疑着是否走开,她的眼睛却睁开,与他四目相对,未等他开口,她先说道:“你为什么这样笑呢?”她问时,神情天真还隐着一丝苦恼,袁方木的脸色僵住,像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的小孩。
她却自顾自地说:“你为什么这样笑?笑得我的心都痒了。”
听了这话,袁方木整个人呆住了,魔怔般:“我··我··我”
她的神情迷迷糊糊,似梦似醒“你为什么故意找借口接近我?”
“齐英。”他坐下来唤她,她是醒着的吗?她是不是发现了他的秘密。
袁方木此时此刻就靠得那么近,咫尺之间,触手可及。齐英不知道怎的场景就换了,从敞亮的教室换成自己的房间,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袁方木离得更近了,比刚才更温柔。
“其实不用,你站着就好了,只要能看着就好了。”齐英将自己的脸凑过去,枕在他的身上“这样我就满意了。”这样说着,有些哀戚可怜。
袁方木情不自禁地托住她,说:“真傻。”
齐英忙不迭地点头:“是真的傻真的很傻很傻。”
袁方木想她肯定还没醒,才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他心颤的话。
齐英做过很多的梦,但梦里的他都可望不可及,哪像现在就在她身边,她枕在他手腕间,翻个身就能将他紧紧抱住,她这样想着,身体已经诚实地照着做了,真的抱住了,跟想象中一样温暖。她笑着蹭了蹭,这个梦真实的可怕。
“袁方木,我真的···”很喜欢你。
“嗯”
齐英的话没说完,头顶已经传来了应答声。这样清晰的声音,这样真实的温度,莫不是:“袁方木抱紧一点。”
放在肩头的手臂圈紧,将她整个带进他的怀里,齐英深吸一口气,头埋进他的肩胛处:“你怎么在这里。”
他微微松了手:“我···怕你起晚了”
齐英在他松手的那刻,将他衣服抓的更紧,她现在的脸大概红的能滴得出血来,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然后跟她的梦无缝连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