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带兵离开之后,卡梅特狼吞虎咽地消灭了桌上的蒜香面包和沙葱蘑菇汤。看到他这副宛如饿死鬼投胎般的吃相,少女在黑布之下露出了慈母般的笑容,并下意识脱口而出:“剑圣大人,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呢。”
“啥?你说啥?”卡梅特抬头瞪了少女一眼,一张娃娃脸奶凶奶凶地威胁道:“谁说我善良的?别乱说啊,信不信把你卖到窑子去!”
少女怡然不惧,微笑道:“剑圣大人得知边关人民遭难,当晚就孤身前往果园斩杀魔兽、为民除害,自然是心地善良的人了。”
“嘁,谁说我是为了那些贱民,我明明就是为了金币好伐?”卡梅特不屑地说:“一只魔兽10银币,这么划算的买卖,万一你反悔了怎么办?魔兽大多夜行,今天再去,还不是要等到大半夜才能动手?我这叫抓紧一切时间赚钱,你一小丫头片子懂个屁呀!”
少女远比卡梅特想象的固执,她继续揭穿道:“我本是西北住民,青面魔猪入侵果园,伤害果农、糟蹋瓜果,这些我全都知道。单独一头青面魔猪就是中级魔兽了,青面魔猪首领更是上级魔兽,他们群体行动,连敦煌全城的兵力都无法与之抗衡,一头10银币,已经十分便宜。对于弱者来说,魔兽确实是灾难,但是对于剑圣大人这样的强者来说,魔兽可谓浑身是宝。如果剑圣大人只为牟利,那为什么不命令伯迪森领主把青面魔猪的皮毛、骨肉折算成金币兑现给你?依我之见,你是想用那些青面魔猪的尸体,补贴一下受苦受难的果农吧。”
“唔……”面对少女的“咄咄逼人”,卡梅特把脑袋缓缓凑到老妇耳边,小声说:“怎么办呀?被她看穿了,我好尴尬呀!”
“呵呵呵呵……”老妇摸摸卡梅特的头,慈祥地笑道:“明明心地善良,非要装什么坏人,坏又坏不彻底,你图什么?”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世道如此嘛!你看我长得这么可爱,不坏一点,那还不是个人都想踩我两脚?”卡梅特撇撇嘴,然后恶狠狠地瞪了对面的少女一眼,没好气地说:“反正你要是给不起钱,我就把你剁吧剁吧论斤卖了,没商量!”
卡梅特话音刚落,少女就从黑布之下,将一个做工精美的羊皮袋子放在了桌上。她的动作很轻,但袋底与木质桌面触碰的瞬间,还是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可见其分量之重!
“这里面有77枚金币,我愿全部献给剑圣大人。”拉开袋口,将一袋子金币推到卡梅特面前之后,少女缓缓起身,解开了身上的黑布,露出了比山巅之雪还要白皙的脸蛋,以及那头泛着银光的金色长发。
在老妇惊叹的注视下,少女双手捂住胸口,不安地说:“实不相瞒,我是钢铁帝国附属小国思沫的长公主。剑圣大人,请您救救思沫吧!”
卡梅特贪婪地看着金币,抽空瞄了少女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问:“思沫是钢铁帝国的附属国,有事找钢铁帝国摆平啊,找我做什么?”
少女回答:“因为种种原因,我国正与邻国利头开战。利头的国力本不是我思沫的对手,但他们有钢铁帝国派兵援助,所以……哎,父王知道此战凶多吉少,故在一周之前将我秘密送出了国境。可我毕竟是思沫的公主啊,国家有难,我又怎能苟且偷生……”
以一国为对手,这可不是斩杀魔兽之类的小事,何况对方还有钢铁帝国这样的庞然大物在背后支撑!得知实情之后,老妇不禁皱眉沉吟:“这就是你寻找剑圣的理由么?”
“是的。”少女点点头,一脸虔诚地说:“小时候,父王就经常和我说起光明剑圣的故事,我一直将光明剑圣当成自己的偶像。父王说,他是魔兽大陆最伟大的剑圣,他还与同为暴风剑圣的女中豪杰结为伉俪,仗剑走天涯,专管不平事……”
“都是狗屁!”少女才刚刚开了个头,卡梅特就不耐烦地打断道:“什么狗屁光明剑圣,就是个弟弟!”
见状,老妇连忙打圆场说:“公主殿下莫要介意,卡梅特是黑暗剑圣,属性方面被光明剑圣克制,自然水火不容。”
老妇此言,纯属好意,但知书达理的金发少女,却偏偏在这个问题上较起了真,“不,这和属性强弱没有关系,光明剑圣就是魔兽大陆最强的剑圣!我父王说了,十位主神的神谕祭坛之中,唯有精灵族守护的光之黎明祭坛,隐藏于常人根本无法靠近的迷失沼泽。光明剑圣之所以强大,不是因为光明之神强大,而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成功进出迷失沼泽,还通过了光之试炼的剑圣!”
“小嘴叭叭的,说得就跟你有多了解他一样!”不知为何,少女说得越多,卡梅特就越是火冒三丈,“那种保护不了家人,保护不了朋友,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入土,一边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的伪君子,到底哪里值得你们崇拜!?什么光明剑圣?什么大陆最强?他就是个逃避责任、混吃等死的废物……”
“你够了!”出乎预料,喝止卡梅特的人,并非将光明剑圣当做偶像的少女,而是平日里对他百般宠溺的老妇。直到卡梅特冷静下来,她才对惊慌失措的少女说:“公主殿下莫怕,他小孩脾气,动不动乱发神经。别说光明剑圣了,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少女不安地看着失魂落魄的卡梅特,然后乖巧地点点头,轻声说:“今年西北果园的收成都很差,钢铁帝国如此,思沫、利头亦是如此。因为钢铁城堡缺少可口的瓜果,所以钢铁王便命令西北属国加倍进贡,而我父王又是个爱民如子好人,他知道果农的日子不好过,便上书钢铁城堡,恳求钢铁王减免今年的税贡。谁知,利头国不仅压榨国民双倍进贡,还恶意污蔑我父王中饱私囊,意图谋反……”
“真是太过分了!钢铁王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听到这里,老妇忍不住替小公主打抱不平,然后拍拍卡梅特的后背,小声劝道:“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吗?你看人小姑娘多可怜啊,帮帮她吧。”
“随你,你说了算。”卡梅特的思绪全然不在少女的委托上,随口应付一句之后,就起身朝楼上走去,“困了,睡觉去了。”
看着卡梅特的背影,少女越发不安,“我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没事,他就是这个脾气,睡一觉就忘了。”卡梅特走后,老妇坐到了少女身边,牵着她的手说:“你也听到了,他说的,这事我说了算。77枚金币,刨除斩杀魔兽的部分,至少还能剩下一半。但是,像救国这样的重大委托,可不是区区几十枚金币就能回报的。假如他真的帮思沫赢得了战争,你又能给他多少报酬?”
少女犹豫了很久,终于回头看着老妇的眼睛说:“婆婆,您是好人,卡梅特大人也是好人,我真的不想欺骗你们。除了这袋金币,我已身无分文,而救国大恩又是那样的难以回报……如果酬劳多到涉及国库,我实在不敢替父王做出承诺,所以……所以……”
支支吾吾了片刻,少女闭上眼睛,面红耳赤地说:“小女子自负还有几分姿色,如果婆婆能代表卡梅特大人接下委托,我愿用我的一切报答你们的救国大恩。”
听到少女愿以身相许,老妇的眼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不过很快,她就平静地笑道:“好吧,你的委托,我替他接下了。等他醒来,他会亲自给你答复。”
“谢谢婆婆!我代表思沫人民感谢你们的大恩大德!”听到老妇的回答,少女立马下跪谢恩。
“别别别,你是思沫的公主,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剑圣的妻子,哪能随便下跪?”老妇这么一说,少女的脸颊越发羞红了。看着她精致的五官、白里透红的脸蛋,以及那双如同蓝宝石般璀璨夺目的眼睛,老妇满意地点点头,问:“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公主殿下的名字?”
少女含羞回答:“我族姓雪,我叫珂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