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逍遥瞬间变成了一个六神无主的孩子,连扑带爬地来到了连城雪身边,牵起连城雪的哭喊起来。
“连姐姐,我都想起来了!对不起连姐姐,都是逍遥的错,求求你,千万不要有事,连姐姐!”
林逍遥哭得撕心裂肺,泣不成声,边哭边喊。
连城雪看着哭成泪人的林逍遥,费力地伸出手抚上林逍遥的脸,笑得倾城。
“逍遥弟弟,你终于想起来了……”
话说完,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楚昱和林逍遥瞬间都疯了。
“连姐姐!”
“阿雪!你要撑住,撑住!云殁,还给我滚出来!”
后面竹林哗啦一阵响,四个身影先后飞身落下,却被眼前的情景弄懵了,二话不说飞奔到连城雪跟前,利索地拔出寒影剑,迅速运功替连城雪疗伤。
云殁本以为以他的功力替连城雪疗伤应该是没问题的,谁知他运功调理半天却依然不见连城雪有好转迹象,云殁这才觉得不妥,连忙替连城雪检查,瞬间色变。
“怎样了?你倒是说话啊!”
云殁黑着脸跪在了楚昱面前:“侯爷,仙子怕是中毒了,云殁无能,不知仙子身中何毒,所以无法替仙子解毒!”
“连姐姐,都是逍遥不好!求求你,不要丢下我,连姐姐!”
楚昱黑着脸看着林逍遥问:“林逍遥,你到底用了什么招数,为什么阿雪会中毒!”
林逍遥此刻已经不记得楚昱是他的仇人了,满心都只有连城雪。
“我没有用什么招数啊,只是用了义……楚昭给我的寒影剑。”
林逍遥边抽泣边答,楚昱一个招手,云殁便将寒影剑拿了来。
楚昱将剑身反复看,伸手抹了一指细看,又放到近前闻了闻,终于明白了。
“是百花映月。”
百花映月,号称天下第一奇毒,传闻由上百种剧毒花草配置而成,无色无味,除非知道它的制药成分和炼制过程,否则无人能解。
四大护法个个面色沉重,楚昱心中了然,林逍遥却还是抱着连城雪哭得泪人一般。
“云殁,准备一下,我要去一趟厉王府。”
若天下还有一人能解百花映月之毒,那这个人必定非“百草神医”洛倾鸿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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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我说过,终有一天,你欠我的诊金,我会连本带利向你讨回来的!不知这笔诊金你是否付得起,哈哈哈!”
厉王府里,楚昭面对墙上挂着的连城雪的画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是,如今他终于得到了一切,大仇报了,天下也有了,可他却永远失去了她!
回味往昔他才发觉,在药谷那段短暂的日子,竟然是他今生最为快乐的一段时光,可他终究还是为了他的复仇大业和天下负了他今生唯一心爱的女子。
楚昱曾说过,为了复仇为了天下,他们都利用了她,在这一点上,他和楚昱没有什么不同,而唯一不同的是,楚昱的心终究不如他狠!
而今,即便是看着她和那个人甜蜜着,他也不能容忍,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更何况,你已经是个废人,凭什么你能得到我不能得到的!
楚昭已经走火入魔了。
溪风眼看着他家公子终究还是一步步走到了现在,大仇得报,天下在手,而心爱之人却从此与他远隔天涯,他知道,公子迟早有一天会后悔,就在他达成所有心愿而真正失去那个人的那一天!
公子啊公子,你这是何苦啊!如今这副光景,你要了这天下又有何用!
“公子,三公子求见。”
溪风进屋来禀报,只是一个普通的消息,却让楚昭瞬间怒了。
“怎么会是他!此刻他不是应该躺在药谷等死吗?!”
溪风低头听着自家公子踱步到他跟前怒吼,不出一言。
楚昭瞪了他半天,又在堂中来回饶了好几圈,终于站定。
“很好,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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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正停内,楚昱由云殁推着进来了。
只见那个坐在轮椅上一身鲜绿华服的贵公子云淡风轻一笑,风度翩翩地向楚昭行礼。
“二哥,别来无恙?”
楚昭踱步回到堂中央,坐下,看着楚昱,展开意味深长的笑。
“不及三弟过得好,不知三弟今日前来有何见教?”
楚昱只是微微一笑,而后命令道:“云殁,你先出去,到外面等我。”
“可是侯爷……”
“去。”楚昱坚持。
云殁看了一眼堂内的楚昭,又看了看旁边的溪风。
楚昭也招了招手:“溪风,你也下去吧。”
溪风很是听话地下去了,与云殁相互看了一眼,双双退了下去。
待他们二人都走远了,楚昱这才开口:“二哥,你我之间的恩怨,我想还是不要牵扯外人的好。”
楚昭扬眉:“三弟,那日在云霆山庄我就已经说过,你我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不知三弟何出此言?”
楚昱低头叹气,苦笑一声道:“二哥,看来你还是不放心我,若你觉得我的存在对你是威胁,你大可直接来取我的性命,但请二哥手下留情,救阿雪一命。”
楚昭心下一惊,挑眉问:“此话怎讲?阿雪出什么事了?”
楚昱还是不由地笑了:“二哥,原来你终究还是放不下阿雪的吧?”
“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快说,阿雪怎么了?”
“你派逍遥去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取我的性命吗?可惜造化弄人,为何中毒的会是阿雪而不是我呢?”
楚昭上前一把揪住了楚昱的衣领,怒道:“你说什么?!阿雪中毒了?什么毒?”
“什么毒?二哥,难道不是你让逍遥去向我报仇的吗?你会不知阿雪中的是什么毒?”
“楚昱!你竟然拿阿雪做挡箭牌,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你是不是还想着要跟我一决高下?!”
楚昱无奈一笑:“二哥,我如今已是废人一个,根本没有和你争的资本了,况且我也累了,不想再争了,我只想和阿雪好好地在一起。”
楚昭一把将楚昱扔回轮椅,楚昱后背狠狠地挨了一下,可叹他如今竟连这一下撞击也有些承受不住,疼得他龇牙咧嘴。
楚昭看着楚昱的脸,怎么都觉得那张伪善的脸十分可憎。
“我凭什么相信你?再说了,我解了阿雪的毒,好让你们双宿双飞吗?做梦!”
“我从不吝惜这条贱命,我也知二哥不会轻易把解药给我,但若二哥肯替阿雪解了‘百花映月’的毒,我这条命便随你处置!”
楚昭闻言倾身向前,想从楚昱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端倪,可惜他看到的是一脸淡然的楚昱。
“你当真愿意为了救她交出你这条命?”
楚昱双眼闪亮,眼睛都不眨一下:“决不食言。”
楚昭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十一年了,他和他之间的恩恩怨怨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算得清的,恐怕这一辈子也算不清了。
“好,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但有一点你要记清,倘若让我发现你有一丝对我的欺瞒,下一次我可就不敢保证阿雪还会出什么事了!”
楚昭真的已经疯了,为了拆散他们,不惜毁了连城雪!
楚昭说完自袖中掏出两个瓷瓶,一白一黑。
楚昭走到楚昱跟前,举起白色瓷瓶道:“这瓶是‘百花映月’的解药,你可要快些,若明日太阳下山时还没给阿雪服下这解药,恐怕你就得给她收尸了。”
楚昱接下解药,而后看着楚昭举起黑色瓷瓶。
“这瓶是我前几日刚炼制出来的,我还没想好该给它起个什么名字,不如三弟帮我想一个?”
楚昱依旧眉目如画,淡定道:“不知此药有何功效?”
楚昭拿着瓷瓶绕着楚昱的轮椅转圈,边转边说:“服下此药之人将会忍受人间炼狱之苦,每日都会有一个时辰的剧痛,七日之后便会精气耗尽而亡。至于是怎么个痛法嘛,三弟到时可以亲自感受一下。”
楚昱听了之后只是淡淡一笑:“二哥果然高明,竟然能炼制出此等奇毒。”
“依三弟看,应该给这药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楚昭说话间已将瓷瓶交到楚昱手里,楚昱接过药瓶,只是笑了笑:“七日便精气枯竭而亡,那便叫做七日断肠吧,二哥觉得可好?”
楚昭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而后大笑开来:“好!好极了!好个七日断肠,哈哈哈!”
楚昱将两个瓷瓶收入囊中,而后看着楚昭不肯面对的背影,顿了片刻,然后行礼道:“二哥,昱此去怕是今生不再见,从今往后,盼二哥好生珍重!”
楚昭背对他招手道:“快走!愿我们此生永不再见!”
楚昱再度深深看了一眼楚昭的背影。
十一年了,他们之间一直在暗中较量,谁也没有赢过谁,而如今这样的局面,又到底算是谁赢了呢?
楚昱深深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催动轮椅出去了。
“云殁。”
云殁迅速闪身,推着楚昱离开了,与溪风擦肩而过。
溪风目送楚昱和云殁离去,然后来到楚昭跟前,本来是想问接下来他打算做什么的,却惊见楚昭脸上居然挂着泪!
“……公子?!”
然后他听见自家公子开始狂笑,笑着笑着就变成了笑中带哭,让溪风听来都觉得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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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之光照进来的时候,楚昱守在连城雪床边,看着那个与十七年前一样白净出尘、睡得沉稳的绝代佳人,眉间盛满悲伤。
他伸手握住连城雪冰凉的手,心痛道:“阿雪,对不起,不能遵守与你的承诺了。”
楚昱回来的这天,在给连城雪服下“百花映月”解药的同时,他自己也服下了“七日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