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想去哪个宫里都要再三思虑,自从有了王美人,事情就变得啊一样了。
王美人舞姬出身,身后无背景,只是一心依附皇上,娇娇弱弱一副皇上就是她的天的样子,极大的取悦了皇上。
“皇上最近日日来臣妾殿里,臣妾怕别人说臣妾占着皇上不肯放呢。”王美人纤纤玉手拿着一颗剥好的葡萄,喂给皇上道。
皇上眯着眼斜倚在榻上,一手托着头,一手揽着王美人的细腰,就着王美人的手吃着葡萄,漫不经心道:“谁敢这样欺负卿卿,朕砍了他的头。”
王美人听罢吃吃地笑道:“若是皇后娘娘呢?”
皇上睁开眼盯着王美人,摸着她的腰的手顿了一瞬,道:“皇后最是大度温和,你不惹她她不会欺负你的。”
王美人秀眉微蹙,一双含水的眸子欲要滴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咬着嘴唇道:“皇上不是说最爱臣妾吗,却这般维护皇后,可见是唬臣妾的。”
原本皇上兴致颇高,可一提到皇后便不耐烦地从榻上起来,冷冰冰地道:“朕还有折子要批,你好生歇着吧。”
王美人楞在原地,以往她这样撒娇,皇上都立马缴械投降,好生安慰,金山银山满口许诺,今日怎么如此不同寻常。
王美人眯了眯眼,攥紧拳,眼里充满了算计,哪还有刚才娇柔的样子,轻声喃喃道:“皇上对皇后,当真是不一样呢。”
她曾是个最底层的舞姬,对她来说真情流露不过是逢场做戏,她像个物件一样从各种人手中辗转,对各色人物极尽谄媚,如今终于可以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如今她要借助皇上和三皇子的手,扫除她路上的所有障碍。
她要当皇后,成为万人敬仰的存在,王美人紧紧握住手里的琉璃杯,脸上隐去了所有情绪,轻声道:“挡我者死。”
转眼间到了除夕,除夕夜皇宫里会举行家宴,各家皇亲国戚齐聚一堂。
皇上和皇后比肩坐在上首,下面按皇家亲疏官衔大小依次坐着,大殿中央是宫廷乐师正弹奏着古筝,为舞女奏乐。
歌舞告一段落,皇上举着酒杯,笑着道:“祝我大晋国泰民安。”
下面的人纷纷站起来举杯,同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年和往年并无不同,在锦宁看来,甚至乐师编排的舞曲也是一模一样,除了对面的那人。
许长安一手端着酒杯轻轻摇晃,一手手指正轻轻地和着乐师的节拍叩击桌子,哪怕离锦宁很远,她似乎也能听到“哒哒”的声音敲在她的心头上。
许长安似乎察觉到了锦宁的视线,朝锦宁看来,两人在那时突然对视上。
那一瞬间,锦宁觉得自己耳朵里的歌舞声,觥筹交错间的寒暄声全都不见了,她的世界突然安静,眼睛里也自动屏蔽掉其他,只剩许长安含笑的眸子。
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许长安笑着举杯冲锦宁,冲她比了个口型,之后便转身和太子聊起了天。
锦宁看清了那个口型,是竹园。
她想起竹园似乎也是他们的定情之地,想着想着脸上便浮现出了笑意,忽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发笑有些失态,连忙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掩饰。
胭脂愣了一下,赶紧夺过锦宁手里的酒杯,“公主,您忘了,您不能喝酒的。”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杯倒的人,锦宁就是其中之一,自从锦宁八岁那年被锦玦哄骗喝了酒,差点拆了东宫以后,她就再也没碰过酒,今日是宴席,酒杯里盛酒也只是个摆设意思一下,锦宁却忘了这回事。
锦宁脸色一白,使劲闭了闭眼,醉酒的状态若是让许长安看见,她以后也没脸出现在他面前了,于是吩咐胭脂道:“咱们快回寝殿。”
胭脂扶着锦宁脚步匆匆,吩咐了琥珀告诉皇上皇后一声,便离开了宴会。
竹园是锦宁回寝殿的必经之路,锦宁的酒劲来的很快,还没到竹园便发作了起来。
“胭脂你……你不用扶我,我……我这次没醉……”锦宁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一边拨开胭脂扶住她的手。
“公主,公主咱们快回去吧。”锦宁不要她扶,走的东倒西歪,胭脂急得满头大汗道。
“回去?回……回哪儿?我……不回去!我还要去竹园……呢。”锦宁虽然已经醉了,却还记得许长安约了她。
锦宁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竹园,许长安早已等在了那里。
许长安有一丝惊讶,对胭脂道:“公主这是?”
“公主喝醉了,不让奴婢扶着回寝殿。”胭脂急忙道。
“我来送她回去吧。”许长安冲她道。
“这……”胭脂迟疑着,虽说两人定亲也是差不多快到的事情了,但确实还没有婚约。
于理不合四个字还未说出口,胭脂就看到自己的主子倒在了许长安怀里,吓得胭脂赶紧低头,道:“那便麻烦许大人了。”
锦宁眯着眼看自己抱着的这个男人,一手扒拉着他的领子,一手勾着他的下巴道:“这是哪家公子,这么俊俏,不如跟本公主回宫?”
锦宁嘴里呵出来的酒气喷到许长安脸上,他憋着笑道:“公主不记得微臣了?”
锦宁使劲睁着眼睛,盯了他半晌道:“哦,原来是未来的……驸马爷啊。”
许长安眯了眯眼,一手揽住锦宁的腰,道:“听公主的意思,是有些失望?”
锦宁把头靠在许长安肩头,像个八爪鱼一样扒在许长安身上,蹭了蹭他的胸口,糯糯地道:“不许跑,跟我……回家。”
第一次有人跟许长安说“家”这个字,许长安身形定了一下,心里久违的温暖让他眼眶居然有点湿润,他平复了一下情绪,道:“我抱你回去吧。”
锦宁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嘴里喃喃自语不知在嘀咕着什么,许长安无奈地笑笑,打横抱起了她。
许长安只觉得锦宁太过轻盈,毫不费力就抱了起来,心里暗暗想着以后定要把她微胖才好,这样瘦容易生病。
锦宁手搂着许长安的脖子,闭着眼,气息一阵一阵地拂过他的脖子,本就温香软玉在怀,这样一来更弄得他浑身紧绷,许长安哑着嗓子道:“阿宁,你……”
锦宁抬起头看他,许长安看着她一双纯净的眼睛,把话咽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加快了回月微宫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