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峦直插万里的天际,橘林柚林掩映在春意的炊烟之中。
族长着玄端深衣带领着全村的男女老少来到祖庙一起祷告,以博得祖先神灵的欢心,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丁兴旺,家畜平安。这是一场严肃的祭祀,每年这里的人们都会进行春礿、夏禘、秋尝、冬蒸。
族长面向神位,泥像高居于祭台上,祭台以巨石垒之,上面堆满了山鹿尸体,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巨石,因其年代久远,泥像斑驳。但依旧庄严肃重,东西两侧村民落落而至,站立于两旁,族长拿起一卷兽皮,兽皮上有祭文,记载了先人,族长掷地有声,读先人言行,以思其人,众人皆行四拜之礼。大岐黄点燃了祭台上的香火,东侧岐黄擂起鼓声,鼓声隆隆,族长的词调,混合着鼓声,传到几十仗远的地方,越听越悲凉。
祭祀总让人想起死亡,当那些成祖的人,已经远去了好多年,祷告就成了一种延续,关于家族、村庄、土地,这是一种仪式,是一种传承,只是在一群孩子接着一群孩子的长大,这种延续会渐渐淡化,甚至濒临消失,但消失也永远在继续,有土地的地方总会有故事。
鼓声停,祭祀完毕,所有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族长拿起祭台上的酒水,分发给所有的人,众人跪饮福酒,受福胙,俯伏兴,平身,望清微接过族长递来的酒水,一饮而尽。旁边一个高大少年站起身来斥责道:“你这人好生不懂规矩,饮福酒应当跪之。”望清微神情平静道:“观礼者,不做威仪。”
祖庙里再次变得安静起来,高大少年满脸涨红,抡起手掌就要揍向少年。族长摆了摆手,制止道:“是不做威仪要求,贵在心诚,心诚则灵,我们心之虔诚才能得到庇护,东邻杀牛,不如西邻祭实受其福”高大少年咂咂嘴,想说些什么,然而他发现,那人根本没有继续要听的意思。
高大少年尴尬一笑道:“我也是怕冲突了祭祖”“外来是客,外来是客”岐黄拍了拍高大少年的的肩头说道。村民们开始陆续搬运祭台上的山鹿,磨刀霍霍准备宰割。有人早已备好陶罐,用来接取山鹿的血液,在加已山参炮制,可是极佳的大补之药。
族长走向石阶,席地而坐,对着少年招招手。少年走过去一并坐下,看着神像和满地的兽群尸体,老族长有些心神恍惚。自顾自的说道:“几十年前,那时我还是一个少年,父辈们为了躲避战争,迁徙此地,可是周围生存环境恶劣,都是一些洪荒猛兽,遮天蔽月的巨鸟飞于云层之中,与群山齐高的巨猿,浑身毛发熠熠生辉,很多和我一样大的孩子过早了死于猛兽口中。虽然周围草木茂盛,可猛兽众多,食物不充裕对于我们这个部落来说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于是父辈们便去捕猎,和村外的那些异兽凶禽搏斗。虽有收获,但也有人会牺牲掉。就这样,村中最强壮的一批人逐渐变少了,直到我的儿子。”......
望清微看着须发皆白的老族长,精气神也快散去了,他看向这个小村子总是出神,总感觉他们要望进村庄的每一寸毛孔里,总感觉他们的眼睛里,藏着一个又一个故事。
身旁的小姑娘摇了摇族长的手。族长宠溺的摸着小姑娘的脑袋继续说道:“后来这大山出了祥瑞,有仙人降临,争夺于此。那些仙人们和山上的洪荒猛兽干仗。凶兽如潮狂奔,仙人劈开大山,山洪暴发,天崩地裂。一个白衣仙人,沐浴雷海,一剑挥之,群山异兽皆暴毙,那白衣仙人浑身浴血降临我村,手里抱着一个女婴,让我等好生养大,到女婴十岁时接走她,并赠予了一副仙人图给我们,遇到异兽袭村,打开仙人图就好。后来仙人离去,最初的几十年,一切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家畜平安,粮仓都堆满了,可三年前,一场大雪一直下一直下,直到今天才停止。”
“那天我看你出现了,以为是白衣仙人的后人来了,你身上和当初白衣仙人的气质一模一样,虽无仗剑救世,但不会错......雪停了!”
望清微看着神情些许的激动的族长认真说道:“其实......我不是仙人。”
有微风清拂,族长的双手紧紧的放在了一起,整座祖庙,在这一瞬间,彷佛都变轻了很多。
“但我也不知来自何方......浑浑沉沉......始终想不起来”
族长看着这少年轻抚脑袋温和的说道:“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了,时间久了,也就会水落石出。既然你并不是为了仙人而来,但你从天上来,你就是贵客,这村子上下都是你的朋友。“族长说完起身便大笑而走。
望清微看着消族长失的身影,从地上起身径直走向村外,他要去看看这风景极好的外面。小姑娘看看左边离去的族长又看看径直走的望清微,左思右想......拔腿追向了屋外。
穿过树影斑驳的橘林,有雀儿叽喳。
柚木林下,有一白狐在休憩,略微合眼,尾儿像蒲扇一样,左摇右摇的驱赶蚊虫,望清微走向这白狐,白狐起身,摇摇三尾。
”你即已通灵可知仙人痕迹“白狐点头
”能否载我一程前去观看“白狐匍匐下身躯,望清微抓住白狐鬃毛轻轻一跳,斜身一坐,白狐拱起身子,正要奔跑的时候,后面传来”铛铛铛“的玲儿声音,小姑娘气喘吁吁的在喊道:”等一等!等一等!“
望清微轻抚白狐,看着那小姑娘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说道:”你怎么来了“
小姑娘抬头怒怒的看着少年,伸手指道:”看你去干些什么“!
少年轻笑看着小姑娘,拍拍白狐的尾部,小姑娘一跃而上。白狐摇了摇脑袋,四肢踏地,鬃毛在风中猎猎。少年在风中大声喊道:”你不怕嘛。“
小姑娘抬起手,铃铛在风中,有玲儿声阵阵,像三月黄莺,万千红紫,透过世间万物,春水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