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小土丘,而是一座坟!陶陶快步走去。
一大棵的长生木长在这座坟墓的旁边,像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卫士。大片的桃花宛若西天的红霞。王母盼了一千年都没有开花的长生木此刻在这里为别人看守坟墓。
陶陶震惊之余,将目光落在了下面这座土坟上,那坟前的墓碑之上赫然刻着几个大字——此生挚爱吾妻琼音之墓。
陶陶是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吾妻琼音之墓!?这个坏女人怎么会.....不对,谁给她立的碑!陶陶死死地咬住嘴唇。倾颜仰着头看着满树的桃花,絮絮的说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男神仙过来,站在这好长时间才走。姐姐你说,他是不是也喜欢这片花呢。”陶陶怔怔的看着墓碑,听了倾颜的话后,将目光转到她的身上:“那个男神仙是谁。”“我不知道。”陶陶想了想:“他最近什么时候来过。”倾颜仔细的想过,说道:“我也不记得多久,时间不长,是昨天还是前天来着,他穿了一件蓝色的衣服,在这里站了好长时间,才走的。哦,走之前还摘了一枝花。”
“朕有要务在身,来得迟了些,王母不要见怪。”
“这是朕送给王母的礼物。”
“是长生木,天帝真是情深义重啊。”
“是啊,天帝王母夫妻和合,实乃三界众生之福啊”
.......
长生木!
原来,原来那花.....
狗男女!陶陶气红了眼,拿出吴钩剑挥向这一大片的长生木。
青光凌人,所到之处,金断玉折。这娇柔的花瓣那里抵得住这吴钩剑的力量,瞬间化作漫天花雨。陶陶将这满树桃花打落,又拿起剑扬起玉腕,对着这墓碑和墓碑后的土丘用力劈下。
尘土消散,倾颜在一旁已经被吓傻了眼。墓碑已经化作齑粉,土丘也已经变作了一个大坑,坑中一个昆仑冰玉的棺椁中,放着一套鲜红的嫁衣,旁边还有一件极其扎眼的白色事物。陶陶一把将那白色的饰物抓在手里,点起三位真火,烧掉了那件嫁衣。
漫天飞舞着血一样的花瓣,身后是映彻苍天的熊熊烈火。陶陶抓起倾颜的手,右手持着吴钩剑,大步走开。
你的原配妻子被你羞辱至此,今日,姑奶奶就要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陶陶将寻音带出山洞,交给英繆山山神,架起祥云,急返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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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陶抽噎着,显然是气得不轻,而此时的我,心里却凉成一片。
我强自说道:“也许,也许那个男神仙,不是天帝呢。”不会是他,当初爱慕琼音的男神仙也多了,怎么就会是天帝呢。陶陶伸手,将那个从棺中带来的那个小小的白色饰物戳到我眼前,那是半把玉梳。我把它从陶陶的手上拿下来,竟不自觉的有些颤抖。好熟悉的玉梳,洁白温润,上面别无雕饰,只行云流水般刻着一行字——人间自是有情痴。我把它紧紧攥在手里,它的梳齿刺痛了我的掌心。他也带着一半,从不离身。上面写着遥遥梦里对白头。
人间自是有情痴,遥遥梦里对白头。玉梳对折,一半下葬,一半随身带着,这是发妻死去方有的规矩。我呢?我是什么?
长生木,原来它不属于我的啊,如果当初不是陶陶喝醉了,逼得天帝仓促间用此花顶上,他怕是至死都不会将这长生木赠予我。可笑啊,我捧在手里,放在心间的长生木,原来只不过是一个死去了那么多年的人的一份施舍。
我狠狠的将它扔出去,看它划过天空,摔到柱上,落在地下,粉身碎骨。
陶陶把泪一擦,拿起吴钩剑,拉着我就往外走。我冷冷的说道:“做什么去。”“做什么,杀了那个贱男人。”陶陶头也不回的说。“你杀得死他么。”“杀不死也杀,贱男人。不还有你呢么。”我挣开陶陶的手,平静地说道:“我不会去的。如果你非要去,我就即可将你贬下凡间,再也不能返回天宫。”陶陶震惊的看着我,半晌没说出话来。
我回到榻前,缓缓坐下。“你想怎么样。”陶陶沉默片刻说道。“不想怎么样,一会儿去排云殿理事,回来后去看看九凝。”我面无表情地说道。“就这么...算了?”陶陶不能相信。“你想我怎么样?你想我怎么样!”我猛地站起来。“我要像个泼妇一样去质问他,辱骂他,同他撕扯殴打!还是像个怨妇一样,哭哭啼啼一诉怨情!”“杀了他!”“他是天帝!”“你是王母!”“是啊,天地至尊,统御群仙的天帝王母,怎么可以互相残杀。”我轻笑道:“我是王母,天上地下最尊贵的女神,难不成你还要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吗?别说上吊,我就是即可在他面前魂飞魄散了,想必他也不会看上一眼。”陶陶将吴钩剑狠狠的摔在地上,怒道:“你!”“我,我又怎么了?不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做到梳妆台前说道:“快快给我梳妆,一会还要去瑶池,宴请东方太岳老仙翁和九凝仙子呢。”陶陶大咧咧的蹲在地上,显然是气急了,也不顾自己清霞元君的身份了。我好笑道:“看看你,身上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却跟个乡间的汉子似的蹲在垄头,还不快站起来。”陶陶郁闷道:“你就这么算了。”“算了,一千年都这样过来了,还能怎么样呢。”我看着镜子里的我,唇角弯弯,带着看似释然得体的微笑,可从眼中望去,看那颗鲜活的心脏,上面扎满了浸足毒液的倒刺。我强忍着痛将眼神从镜子前移开,轻声道:“还有阿夏呢。”还有阿夏。陶陶听了,低垂了眼眸,盖住了里面腾腾的怒气与杀意。
大殿里,我和陶陶两两无言,她蹲在地上,我坐在桌前。
直到殿门外的侍女轻声禀报:“回王母,东方太岳老仙翁和九凝仙子求见。”一听此言,我和陶陶对视一眼。“请老仙翁入殿。”陶陶收起吴钩剑,在桌前的匣子里翻找着首饰,我匀了一点云母粉涂抹在眼睛的周围,又轻轻的拍了些落霞红,将我眉梢眼角的疲态与悲意彻底掩去。陶陶已经为我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被一朵颜色端庄的玉露花簪住,又在花的下面簪了几支赤金的九曲连环刻舞凤簪,垂下细小的金叶子,反着莹莹的光芒。我起身将一丈多长的堆云纱披在背上,双臂一挽,便要出去。陶陶看了看,又拿了一颗明月珠插带在我的鬓边。整理毕,我两个一起来到前殿。
远远地就见东方太岳老仙翁和一道婷婷身影站在那里。九凝仙子是东方太岳的独生女儿,无论是家室还是相貌足以当得起这个太子妃。于是我话里话外向东方太岳提了此事,而东方太岳也是极其乐意这门婚事。虽未正式定下,但三界众神都知道九凝仙子是阿夏的未婚妻。此次寿宴,我本想给阿夏和九凝多多见面相处的机会,谁知半路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宴会结束后,东方太岳立即前来辞行,我忙拦住挽留再三,才将他父女二人留在天上。只如今,这东方太岳又因何故前来?
东方太岳早早地跪拜在那,我紧走两步,连忙将他掺起来。东方太岳拱手道:“臣携女九凝前来辞别,愿王母圣心长悦,圣体长嘉。”我诧异道:“老仙翁这是说的什么话。不是说好....”我见九凝站在那,低着头,涨红着脸。我连忙使眼色,陶陶会意,笑着道:“您二位想必有什么要紧的公务,我带着九凝出去转转。”东方太岳铁青着脸也不说话,我忙笑道:“九凝,我这花园是极好的,是百花仙子率领众花仙亲自打理,三界独一无二,还不快去看看”陶陶也笑着挽着九凝的手一同去了后花园。
转过头来我问道:“您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留在天上商议九凝和阿夏的婚事吗。这又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了。”东方太岳面露难色道:“太子殿下位份尊贵,臣攀不上。”我正色道:“别说什么配上配不上的话,我看九凝好的很,倒是我们阿夏还有些不及呢。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东方太岳双目含泪,我立刻屏退众人,东方太岳跪倒在地,说道:“当日是臣迷了心窍,妄图攀附太子,今日臣即刻携女下凡,从此再不上天,烦请王母在天帝面前为臣女求求情,饶过小女吧。”我见他突然跪下,连忙搀扶。“您快起来说,究竟怎么回事。”东方太岳叹了口气道:“是天帝。”“天帝?”我曾跟天帝说起过此事,天帝当时还夸赞过九凝,也同意了这门婚事。“天帝怎么说的。”东方太岳道:“是天帝身边的天官偷来与臣报信,说天帝已经令人来传旨让微臣即刻返回司地,不得在天界逗留,还,还....”“还什么?”“还赏赐了九凝,说北溟海斗熊族三王子品行甚好,想着要给她们俩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