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亲兵此时全部席地而坐,绝大部分人都受了箭伤。砖泥營百人队、海沙帮和飞鱼塘众人收缴他们武器后,取来麻布条,给他们包扎伤口,然后带到前院关押起来。伤好后再放他们离去。张巡检则单独关押起来。
与此同时,余生跟着严如明和鲨达阁来到后院集中看管严府家丁的地方。刚才那一声喊,他们记忆犹新,说明奸细最终还是冒死行动了。严府家丁分男女被集中在两个院子里,各自八组,暂时隔离在十六个不同的房间里。那声喊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三人径直来到看管男家丁的院子。三人被领到出事的房间,集中在这个房间里的都是严府的园丁和厨师。
房间内,一个人五花大绑,躺在地上,嘴里塞了袜子,肩头有被刀砍过的伤口。他伤口处,用麻布做了最粗糙的包扎,止住了血。其余家丁都围坐在四周的床上和凳子上,默不作声。
严如明认得,躺在地上的人是严府的一名新园丁,叫阿生,入府已半年有余。昨日他巡查时,在此人房间里发现了鸽子,命人暗中重点盯梢他。他和另一个养鸽子的人所在的两个房间,都各增派了两名看守的人,加强看管。
严如明取出阿生嘴里的袜子,说道,“阿生,你是谁派来的?”
阿生看到严如明等人进来,猜到了今夜的结局。他没有理睬严如明的问话,转过头,不再看刚进来的这些人。余生跟鲨达阁说了几句,鲨达阁转身离去。片刻后,鲨达阁带着张巡检回来了。余生对张巡检说道,“张巡检,你认识这个人吗?”
已经扭过头的阿生,听余生念了张巡检的名号,再次扭回头。当他看到张巡检被两个人扶着站在屋里时,无奈的叹了口气。张巡检说道,“他叫阿生,原本是薛府的园丁。薛英杰很赏识他,直接派他来严府做卧底,将严府上下的情况,定期报告给薛英杰。”
躺在地上的阿生怒道,“少主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在少主面前,左一个大人,右一个大人,活脱脱的马屁精。做阶下囚了,就张口闭口少主的名字。真是两面三刀的小人。哼!”
张巡检摇了摇头,也不生气,心想,“愚忠说的就是此种人吧。”
余生看着地上阿生大义凛然的样子,哑然失笑。阿生怒道,“你个臭小子,有什么资格嘲笑大爷?”
余生嘴角上扬,一脸坏笑的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刚啊。严帮主,这家伙见谁就说谁是臭小子,我看就让他在臭的地方多待会儿,让他比谁都臭,饿了就吃臭的东西,从里臭到外吧。”
严如明恨此人参与谋害阿秀。游管家是自己二十多年的兄弟,又是被逼无奈下做了帮凶,有情可原。张巡检要用来做人证,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拿他开刀。朱嫂是直接凶手,已经交给鲨达阁全权处理,要杀要剐也无可厚非。这个叫阿生的园丁,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也算是杀害阿秀的帮凶。他本想找人抽他几十鞭子,好好折磨折磨他。余生此时说要收拾他,让他待在臭的地方,那不就是暗示把他扔茅坑里吗,这比起抽几十鞭子还是轻多了,心想,“余生这么做,明惩暗救,其实是在帮他。余生这孩子本事大,心眼也不错,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念及于此,配合着说道,“要说臭的地方吗,那就是严府的茅坑了。我看就把他绑着扔茅坑里吧,放几天。等他求饶了,再放出来。”
余生笑吟吟的说道,“严大哥好主意。他身上有伤,等伤口愈合了再扔进去吧。这人还有用,别让他饿死了。我马上给萧二将军写封书信,请他弹劾安城城主薛英杰在塘城的胡作非为。你看如何?”
严如明说道,“这个办法可行。弹劾薛英杰,等于是在弹劾公子无忌了。毕竞从始至终都只是安城的人在行事,还无法凭此就说公子无忌是幕后指使,也只能先杀鸡儆猴了。”
鲨达阁咬牙启齿的说道,“杀害我阿秀妹子的幕后真凶是公子无忌,可我们只能拿这些阿猫阿狗开刀,真凶还是逍遥法外,我不甘心啊。”
余生说道,“鲨大哥,你要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公子无忌终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我们对他最好的报复,就是给他来个釜底抽薪。我们把海盐生意做大做强,令他封地私盐遍地开花,无法从官盐上赚到钱,他的好日子也就不多了。我们全力以赴增强自己的实力,等机会成熟了,我们再给他狠狠的捅上一刀。”
鲨达阁心知余生所说不错,看来事情的关键还是在海盐上,于是说道,“余将军,我飞鱼塘都转海沙帮吧,全力以赴制盐,可好。”
余生摇了摇头,说道,“谢谢鲨大哥好意,发展盐业固然重要,但发展渔业和海军,对我们同样重要,这都要以飞鱼塘的兄弟们为班底。再说,招募制盐的伙计可比从头招募水上行家容易多了。民以食为天,不远的将来,蓟国百姓的餐桌上,海产品会是家常便菜。你想想,到时候我们飞鱼塘得壮大到什么程度啊。”
鲨达阁被余生说的心潮澎湃,都有点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严如明说道,“老鲨,你打算怎么处理朱嫂?”
鲨达阁说道,“这女人为了钱,就谋害自己的主人,而且没有任何赎罪的想法,不能轻易放过,我要拿她在阿秀坟前祭奠。”
严如明叹了口气,说道,“朱嫂确实可恨,但她的孩子也是无辜的。她死了,她在乡下的老娘和两个孩子可就更苦了。”
鲨达阁怒道,“你们这个也不让杀,那个也不能杀的,阿秀就这么白死了吗?”
余生说道,“她是直接凶手,按理来说是应该偿命。如果鲨大哥决定替严夫人手刃凶手,她的两个孩子和老娘就由我来抚养吧。他们是无辜的。”
严如明闻言暗竖大拇指,说道,“朱嫂也算严府老人,她的家人理应由海沙帮来负责,由我来出钱抚养他们吧。”
余生说道,“严大哥不必客气,咱们都是自己人,不必分的那么清楚。她的两个孩子,我想好好培养,让他们都能读书。现在草帽商社在涿城已经普及义务教育了。有了专门的校舍和老师。他们在那里能接受到比较系统的教育,将来不至于再像他们母亲一样,做糊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