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晌午,烈日当空,苍翠的森林在阳光的照拂下,仿佛一条流动着生命的长河。风儿吹来,卷起阵阵碧绿色的浪涛,起起伏伏,绵延出去不知多少里。
微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在欢迎申云的回归。他闭上眼,摆出了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此情此景,若不吟诗一首怎么行呢?”申云自言自语,出口成诗:“风吹树叶沙沙响,我真是一个好样。不仅修炼速度快,我还长的那么帅,哈哈哈。”似乎很满意自己在诗文方面的诗文造诣,申云一阵狂笑。
“你个臭小子,还不把我放出去,是不是皮痒痒了?”正沉浸在春风得意马蹄急的心情当中,臭骂声将他拉回了现实,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有些重要的事情忘记做了。
“终于出来了啊,想我这一生放浪不羁爱自由,驰骋寰宇,真可谓是潇潇洒洒。不料当年却被贼人算计,沦为阶下囚。”四库全书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一千年在他的生命历程中只占据了不到百分之一的份额。他甚至睡一个很长的觉,也就过去了,然而他所无法忍受的是赤裸裸的欺骗。
当年,他在一片遗迹之中被一个名为秦皇的年轻人发现,这个年轻人天赋妖孽,毅力惊人。在知道自己所遇到的是天下奇书四库全书后,秦皇用尽了一切的手段来获取他的信任。皇天不负有心人,尽管四库全书这一生阅人无数,遇到过数不清的各色各类奇才,最终也还是被其所打动,倾囊相授。在四库全书的指点之下,秦皇的修炼速度一日千里,将同一个时代的人远远甩在了身后,也名正言顺的成为了他所在家族的家主,好生威风。然而,人的野心是永无止境的,没有人会满足于当下的成就,经管他已经站在了神域的顶点。
对于四库全书,他也从原本的信任、依托,变成了后来的怀疑、猜忌。秦皇始终认为四库全书还是有很多东西瞒着他,于是他在下界悄然布下了一张大网将其引入,然后布下血灵阵禁锢四库全书,欲磨灭他的神元,将之彻底据为己有。这个时间可能是几千年,也可能是直接将四库全书整个毁掉。毕竟,以他那种境界,已经完完全全可以活两三万年了。
想起了自己的遭遇,纵然是以他数十万年的心境都无法平静下来。毕竟,他付出的不止是功法,更是自己的感情,将秦皇当做了自己的徒弟甚至是半个孩子。让人唏嘘不已的是,秦皇只将他当做宝库,当做自己利用的工具,最后甚至想将他变成自己的奴隶。
“哈哈哈,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啊!”四库全书不怒反笑。申云在一旁垂手而立,没有出言安慰,有些东西要自己想清楚才能过得去。
四库全书在洞府之中,除了慢慢等待自己终结的那一天,似乎没什么能做的,但是现在他出来了,他要让负他的人付出代价。
在血灵阵之中,足足受到了一千多年的磨折,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当年,他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的神元与作为神元载体的书是两个部分。只是在被投入血灵阵之后,他发现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无时无刻地消磨他的神元。为了不让自己的神元被磨灭,四库全书想出了一个方法,就是将自己的神元与书身融为一体,让书身一起承受血灵阵的消磨。这样做的意义是就算神元被磨灭,秦皇也不可能得到四库全书,因为书身已经和神元融为一体,不可分离。神元磨灭的同时,也代表着书身的磨灭。
“申云,你想听为师给你讲一个故事吗?”温和的声音让申云无法拒绝,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正经的师傅。
申云很听话的点了点头。
“在很久很久以前……”四库全书说完了自己千年前的遭遇已是三个时辰之后。这么长时间的倾听,申云并没有半点儿的不耐烦,反而,他很同情甚至是可怜这个师傅,这是个真正的农夫与蛇的故事。看着他沉默的样子,申云的情绪也莫名地低落,安慰道:“师傅,那种白眼狼不值得您伤心,您的身体比他重要千万倍,可别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气到了自己的身体。”
如此沉重的打击,又岂是三言两语的安慰可以抚平的?申云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只希望他的师傅能早日从打击中走出来。
四库全书怎能不明白了申云心中所想,轻轻点了点头,道:“走吧,先去看看你的父亲,毕竟一年多了,应该挺担心你的。”
“嗯”申云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疑惑道:“师傅,你这样不会吓到人吧?”说完他才意识到这句话有些不对,这不是又要勾起师傅那不堪回首的往事?脸上露出了抱歉的神色。
申云的想法哪里又瞒得过他?笑了笑:“过去的都过了,我也不会太过沉沦,该讨回的东西,我也会一一讨回的,尽管我只有神元。另外,你放心吧,我现在的状态只相当于一个灵魂体,除了那些境界极为高深之人,一般没人能发现我的存在。”
点了点头,申云早前就通过太阳大概确定了家的方向,开始赶路。以他现在的速度,只需一刻钟左右便可离开这个森林。
“沙沙”又响起了一年前他在这个森林里遇到的熟悉的声音,申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真是冤家路窄。果不其然,又是那种野猪,不过这次却不是一只,而是一整个族群,足足二十多只。
申云动了,双脚一蹬带着破风声,一拳轰向了其中一头最强壮的野猪。
“吱”一拳下去,惨叫戛然而止,申云被自己的战斗力惊到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很强,但却没想到强到了这种地步,那头最强壮的野猪竟然直接被他打得四分五裂,鲜红的血液溅了他一脸。看着那头惨死的野猪,申云没有觉得自己很残忍,如果是一年前,或许死的就是自己。
那头被申云以雷霆手段轰杀的野猪,赫然是这个族群的领导者。其他的野猪见自己的头领被杀,选择的不是逃跑。一个个红着眼睛,将锋利的獠牙对准申云,一齐冲了过来,想要将这个轰杀他们领导者的人类撕成碎片。
若是以前见到这种场面,申云怕是会被吓得连跑的勇气都没有了。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士别三日况且当刮目相待,更何况是一年?扭了扭手腕,直接迎了上去。这是一面倒的战斗,结果没有半点的悬念,一头又一头的野猪倒在了血泊之中。两分钟,仅仅两分钟,野猪被团灭。申云的手段极其直接接,都是一拳下去四分五裂。
对于这个将他逼下悬崖的野猪族群,他可没有一丝好感以及怜悯。鲜血的味道很快吸引了好几头肉食动物的光临,它们的灵智虽然不高,但是直觉告诉它们这个人类很可怕。
野猪解决了,申云上路了。在他气息消失的一瞬间,汇聚得更多的肉食动物一哄而上,开始啃食野猪肉。
闻着满身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儿衣服,申云皱了皱鼻子,总不可能不穿吧?他可不是个裸露狂。跟在他身后的四库全书看出了他的苦恼,随手一挥,衣服上的血渍立马消失了个干净。看着衣服重新变得干干净净,申云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儿,回过头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脚下也没有半点儿的停歇。
“终于到了。”申云常舒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是落霞村无疑了。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异常,整个村子安静得可怕,连半点儿声响都没有。原本种满水稻的农田被无数的杂草覆盖,包括原来交错的小路,也基本上看不见了。现在正是晚饭的做饭时间,但是整个村子都没有半点儿的炊烟。一种不安的感觉,笼罩在申云的心头。他大叫一声,发疯似的跑向了自家的木屋。
跟在申云背后的四库全书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他在这个村子里发现了一股不属于这个位面的气息,这应当是神域的人才具有的。想到这里,他知道自己的猜测被验证了。不过,他现在想的是怎么跟申云解释,如果直接说实话,他肯定会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受到无法恢复的打击。毕竟,他只是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尽管他比同龄人成熟了太多。
“吱呀~”推开门,整个房间都是空荡荡的,昏暗无比,那盏桐油灯也不知熄灭了多久。房里的摆设和原来一模一样,连位置都不曾变动过半分。饭桌、板凳,所有的地方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噗通”申云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仿佛全身的力气被一下子就抽空了。眼睛里也失去了所有的神采,空洞无比。他不想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辛辛苦苦了一年,拼命了一年,终于可以回家了,可以看见自己的父亲了。他以为回来了,看到的是希望,结果却是空荡荡的房间,荒凉的村子,他想不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