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新疆就要提大乌苏,夺命大乌苏。
一提新疆就要说独库公路,看一年四季的变化。
一提新疆,也要提新疆的爱,新疆对我有爱,我对新疆也有爱。
从南到北,从山清水秀到荒无人烟,风景没让我记住。
新疆,我记住你了。
我的的新疆,充满了爱。
让我记住的并不是一个城市,而是爱。
绿皮车的广播,叫醒了我,即将到达乌鲁木齐南站。我没有立刻起床,静静的躺在床上,我享受在乌鲁木齐的空气,火车上人很多,空气特别干,夹着人体散发出来的味道,各种汗水味,并不能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我还是要起来,要收拾我床头的笔记本,拿上我的行李,列车到站,人到达目的地。列车不会停止,除非它坏了,就像人不能停止脚步,只能向前走,到了北方就往南方走。有人下车,有人上车,擦肩而过无数的陌生人,没有谁会为谁无缘无故停了脚步。
在车站出口接我的是,帆哥。这是个绝人,从来没有好好的干一份工作,心情不好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能四海为家,走了人生的三分之一他又回到了新疆,他在新疆呆了一年。写过信给我,叫我去新疆找他喝酒,只喝大乌苏,苦的,像人生一样是苦的。如果我要来他建议是冬天过来,因为这里的冬天是白色的,很纯洁,像我的内心。
我呵呵一笑,其实吧!我并不纯洁,只是没有机会实施我的黑暗内心想法而已,说我的不敢恭维。
于是我来了,十月份,晚秋。南方才有偶尔的黄叶,早晚有点儿冷,其他时间跟夏天没什么区别,还是大大的太阳,能看见没有白云的蓝天。新疆已经下雪,新疆的雪不像书上写的那样,不是鹅毛一样的,是跟盐一样的,一粒一粒的。天空是灰的,根本看不见,跟成都的天颜色一样,并不能看清楚。
我不是第一次到新疆,因为我曾经在这里当兵过,所以新疆就像我的故乡一样,只不过的太久没回家了,不禁生出了,近乡情怯的感觉,我不知道是喜欢还是害怕。直到帆哥喊了一声我“南哥,这里,我在这里”我才从内心醒过来。
哦了一声,没有多说话,向帆哥走过去。
我们也哥们相处,并不能代表我们俗,我们表现得很俗,但是我们内心不俗。
就算俗,我们也会俗得跟别人不一样。
帆哥是我五年前在成都认识的,头发特别长,也很乱,谢霆锋一样的发型,不过除了发型其他的一点都搭不上边。他倒是可以玩转很多事物。
我有我的生活追求,他有他的诗和远方。
除了让你知道,我要的人生,你们的建议不会听。
谈多了,理想和人生。便会爱上谈生活。
帆哥,见到我之后,紧紧的抱着我。弄到我一时尴尬,手不知道往那里放了,左右看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我以为他怎么了,见到我像见到爸爸的孩子一样。
这家伙居然说想我,好吧!两个大老爷们的,想我,想你搞得同性恋一样。
我也想他,只是不说出口。
帆哥为人很随,对生活很随便,能一套西装出入高档场所,也能像广东人一样,一条人字拖,大花裤,背心,在路边摊和别人划拳,还把人字拖,夹在脚大拇指那里,摇一摇。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他的态度,对生活的态度,对人生的态度。坐上了,一个维族司机师傅的出租车,帆哥把了个地点,应该是去吃饭的地方。师傅很开朗,问我了是那里人,我是南方的,过来这边玩,他说新疆好,新疆人热情,水果甜,姑娘漂亮。
合着,我以为他要给我介绍对象呢,居然没下午了。
我们简单的吃了个手抓饭,已经到了十点了,新疆的十点,因为是十月份,天也黑了。如果是夏天,这个时候可以在新疆出日落,很美的。天很近,能看的很清楚太阳,只不过人太阳黑而已。
黑我倒是不怕,因为我没白过,黑了不是可以在暗中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吗呵呵!真能自我安慰。
找了个宾馆,两个男人开了一间双人房,两张床的那种。我分明能看见前台服务员,翻白眼的动作。
什么意思啊,我们开的是双人房,两张床的,你,你给我一个白眼干什么啊!
在心里面骂了一遍。帆哥倒是是笑呵呵的,和前台小姐姐聊得很嗨。只不过是他自己嗨,人家小姐姐除了说多少钱,房号根本就没有搭理他。还问有没有热水,有没有早餐,可以睡到几点。合着你是第一次去住宾馆吗?还是第一次和男人去宾馆,怪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哦。帆哥倒是没事情,不敢人家小姑娘说没说话都笑呵呵了,走了还后退两步,跟人家摆摆手。把我当木头人吗?
我有发言权吗?没有,我觉得我没有,在帆哥面前,我还真的不用说那么多,新疆是他的,新疆是我的,新疆是大家的。
洗了个热水澡,两天两夜的赶火车,没有条件洗澡。这个澡洗了半个小时,舒服死完了,帆哥一个小时,不知道在干嘛,我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居然在看《水是睡着的冰》,这本书我看过,写得很好。
我认识他五年,不过我不敢说了解他,他总是能做出一些让人意料之外的事,我问了他一句话,你能看懂吗?不敢问他,你识字吗?这个男人,看书的时候还是特别认真的,跟小学生一样坐得很端正,能把外界的一切忘记了。连我问他话他都听不见,合着不把我放眼里了。
我想评价他现在的样子,从此,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拿起吹风机,吹我的中长发。吹风机的声音,才把帆哥从书中叫醒,我赶紧的关了,怕影响到他。他却笑着我,到他洗了吗?他也三天没洗澡,原来新疆的冬天,不是每天都洗澡的。
听到花洒的声音,帆哥唱起了,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这首歌跟新疆很配,他的歌声也好听,有经历世事的沧桑感。有故事的人,总是在关键时刻表现得和别人不一样,不知道他回想自己的过往经历会不会哭。我听过他的故事,很疯狂,活得很自由。
我打开随时的笔记本,记录帆哥跟我说过的故事,我偷偷的写,不会发出去,我想等到某个时间点,再给他看看,他的曾经。
那一晚我们整整聊了两个小时,两个人抽了一包烟,烟是雪莲烟,新疆最美的花,便是雪莲。
回想我们认识的时候,他就是看见我做在成都的一个小酒馆,听着那个大学生在店在驻唱,唱着南山南,是个女的。他在边上看我,觉得我听得很认真,便给我了我一支黄鹤楼。问我是不是想家了,我点了点头,顺着点头的时候点了烟,猛吸一口,抬头看小酒馆的灯光,眼睛有点湿了。
谁会想家呢?如果可以安安分分都,谁容易远走他乡。
什么诗和远方,有感情的故乡,不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吗?
只不过我们都是流浪的孩子,四海为家而已。
他应该懂我,没有多说,两个人聊了工作,生活。就这样和他认识了。
在成都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喝酒,有时候去小酒馆,有时候去路边摊,也一起喝咖啡。
我们还聊了广州,他说广州人太有钱了,他们不需要努力,并能得到有些人需要努力一辈子的东西,钱和房子。
还聊了广州的老头。每天着收租的老头。
我问了帆哥,下一个城市会去那里,他说要去西藏,去布达拉宫,去看看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我也希望神圣的地方,西藏,可以洗干净人的灵魂。
如果你觉得自己庸俗,不妨去西藏。
如果你不相信爱情,不妨去丽江。
如果你觉得没意思,不妨来新疆。
我还问了他,不考虑结婚生子了,都30的人了,也该好好过日子了。
他说停不下来的,他的心根本不会只在一个城市,不过他不是背包客,他不是路过就离开,而是去感受一个地方,很用心的那种。
流浪的孩子,可以四海为家。
不知不觉睡到了第二天的十点,外面下雪了,住得比较高,我往窗外看了看,这个乌鲁木齐让雪给罩住了。显得很单调,不是那么有生气。
帆哥带我去了大巴扎,看了新疆独特的民族舞,舞满,人更美,新疆的姑娘,拥有异域风情的美。我们还去了红光山,在公园路玩了健身器械,像老人一样,雪沾在手套上,融化了,手很冷,冰硬的冷。我们想堆个雪人,堆不起来,弄了一个难看的现状,两个人照了相,还叫过来的人,过我们两个人照了个合着,这张相片成了我和他唯一的合照。后来我每次看到这张照片都能想去帆哥。
晚上我们就去喝酒,去吃羊肉串,房子里面有暖气。他叫上了几个朋友,只有一个是本地人,扎头发的东子,大肚子的老王,新疆的小伙子名字太长了,没记住。几个人一边喝着大乌苏,一边吃着羊肉串。
大乌苏,夺命大乌苏,苦的。
没有经历的人,喝酒看口感,有经历的人喝酒看感觉。他们都觉得乌苏酒的味道像认识,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有酒必然会有故事。
我们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都有中招的人,我说我想一辈子写书,这是我的真心话。东子说他想这个女朋友,老王想带家人回到南方,新疆小伙子也想去南方,他想看南方的姑娘,他说南方的姑娘,有江南的秀气。帆哥答应了新疆小伙子的事,说以后给他介绍南方姑娘。
我也想叫他给我介绍一个,他说我认识的比他多,比他认识的漂亮。我冤枉啊。
所有人都以为我有说不清的暧昧,可是我自己都知道,自己就是一个人,这颗心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帆哥,也选择了真心话。他说心中的那个姑娘没有放心,没有办法释怀。我们都停下玩游戏转的酒瓶子,放下手中的酒吧,等着你听帆哥的爱情故事,我听他提前过,没有细说。
那是他大学交的女朋友,也是初恋,一直都现在还没有再谈,那个女的跟一个有钱人在一起了。
说他们两个是在学生会里面认识的,同一个部门,帆哥追的她,各种各样的节日礼物,九十九朵玫瑰花送过,那时候他家里条件好。
在一起之后经常会在学校的小树林以后,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去吃好吃的,暑假还会一起兼职,赚的钱都不够他们两个人花。还会去旅游,他们两个说起丽江,拍了照片,收在了他的手机了,设了密码没有人能看见。帆哥了解那个女孩子,她喜欢吃甜的,于是会一直在口袋放两颗糖,想他的时候就吃,现在嘴里咬着。我们没有份,就这样看着他吃甜,不觉得甜。
他说后来家里做生意破产了,爸妈回到了农村。他大学的生活不能像之前那样,但能过得去。他女朋友知道后,并没有离开他,而是安慰他,跟着他一起吃泡面,一起打工赚零花钱,还会给帆哥买衣服,那时候帆哥便以为这就是他爱一辈子的,以为她会跟着自己一辈子。
帆哥爱她,确实爱了一辈子,到现在还爱着。只是不能陪伴一辈子。
他们是在毕业后,分开的。女的跟了一个比帆哥帅的人,比帆哥有钱的人。他哭了,他家里面生意失败,他都没有哭,这个女孩离开他的时候哭了,过了整整半年行尸走肉的生活。便辞职了,开始远走他乡。
乱的不是社会,乱的是人心。
有故事不是因为酒,只不过酒容易让人把故事说出来。
得不到的就忘记吧,忘不了的就释怀把,释怀不了的那就放心底,自己记着。
我们都没有插话,他说完了,糖也吃完了,我们只是一起喝了一杯,然后就该这里,老王说要回家了,回去晚了会被老婆骂,新疆小伙子也回家了。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一人拿一个酒瓶子,还有半瓶酒。走在乌鲁木齐的大街上,跟发酒疯一样,到处跑,你追我赶的,去比赛抱电线杆,在高架桥下尿尿。那一晚我们都很开心,表现出来的都是真实的自己。
前后我在新疆呆了七天,去见了另外一个朋友,月月。是一名作家。还去了我当兵的单位,没有进去,在外面走了一圈,吃了拉面,吃了水果,他叫我明年夏天再过来就可以去地里吃新鲜的水果了,还可以去独库公路。明年再说吧!
我要走了,回成都。走得那一天帆哥也过来送我,抱着我说,下次来之前记得告诉我,还说他会想我的。我也叫他有空来找我玩,有空咱们一起去成都,不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遇见,都是两个流浪的孩子,说不定下一次就在某个地方遇见了呢。
新疆有的不只是光照很强的水果。
新疆有的不仅仅是一年四季的美丽风景,我是觉得新疆有帆哥,有东子。
有我的故事,有你的故事,也有我们的故事。
充满爱的新疆,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是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