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律从监护室里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眉眼如画的女子。
她一袭瀑布般的长发斜斜地倒放在床榻之间，长长的睫毛在细微地颤动，一双精致修饰过的柳叶眉此刻蹙成了一团，眉宇之间有种超出了同龄人的美丽与成熟。
季姜就这么静静地趴在床角，像是美丽的花朵静悄悄地在这个病房里绽放，活成了别人心目中的一幅油画。
霍庭律喉咙干涩又傻沙哑，有一天一夜没有喝水了，仅仅靠着输液维持着生命力。
“咳咳……”他想出声叫一下季姜，却仅仅只发出来一个单音，后脑勺因为这声咳嗽而传来剧烈的疼痛，霍庭律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也不由得动了一动。
这一下，就把季姜给闹醒了。
她的眼睛就像是玉蚌里的珍珠，睁开眼就是精致又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霍庭律，“你醒了！”
季姜惊喜地说，也顾不得自己趴了一晚的腰酸背痛，立马弹跳了起来，脸上的喜色逐渐蔓延。
霍庭律微微点了点头，脑袋转了一点，嘴巴朝着桌子上的水杯努了努，季姜立马会意，“要喝水是吧？”
她乖巧地给霍庭律倒了一杯水，然后自己抿了一口，温度刚刚好，又轻手轻脚的把水喂到霍庭律的嘴边。
男人喝水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季姜，生怕错过了她任何美丽的瞬间。
“水都要流出来啦！你注意看着点啊！”季姜惊呼。
“没事的。”霍庭律抿了一口水之后，稍微能说句话了，他从被子里把手伸了出来，“我自己可以。”
季姜无语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你的手明明能动，刚刚为什么要我帮你倒水啊！”
霍庭律委屈地说，“你动作太快了，我跟不上。”
他又大口喝了好几口水，直到自己恢复嗓子能够正常为止。
“哼。”季姜心里淡淡地甜了一下，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呢？她刚刚颇有心机的把水抿了一口，然后又喂给霍庭律喝，想想都觉得房间里充满了粉红色的小心心。
“就你一个人吗？”霍庭律问。
“你还想来几个小情人？”季姜吃醋的反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庭律说不过来，又连忙打着手势，一不小心触碰到了后脑勺的伤口，又是一阵撕裂的疼痛。
季姜心疼的拉住了他的手，“你别去碰它！”
她轻轻拍打了一下霍庭律不安分的大手，“医生说了，伤口正在愈合期，疼痛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伴随着后期的愈合，还会出现痒痒的情况，这段时间你就好好调养就是了。”
“至于是不是我一个人，现在是的。”季姜淡淡的说，“不过你的父母来过一次，本来想给我塞几个保姆过来，但是我嫌他们太碍事，于是也打发回去了。”
“你，就这么照顾了我一晚上吗？”霍庭律温柔地伸出手，抚摸着她动人的脸颊。
季姜嘟了嘟粉红色的小嘴巴，“可不是嘛，不过还好啦，你比较安分，我就害怕你一时想要平躺着，这样就会压到伤口，我就时不时醒一下，帮你翻个身什么的。”
“辛苦你了。”霍庭律把她的手拉近了一点，在自己的唇边留下了轻飘飘的吻痕。
“流氓！”季姜娇嗔着，“一醒来就这么流氓，真不该守在你旁边！”
“不，我喜欢你守在我旁边的样子。”霍庭律轻轻地笑了，宛如山间的甘泉，田野的春风，让人感受到一股岁月静好的样子。
季姜差点被这样的笑容蛊惑，她赶紧甩了甩小脑袋，让自己的迷失的大脑清醒一下。
“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吃点什么垫垫肚子。”
霍庭律摸了摸肚子，“好像是有点饿了。”他盯着季姜笑，“你说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吧。”
季姜细细地数了一下医生交代的情况，不可以吃辣的，不可以吃海鲜，最好是戒掉一切发物和影响伤口愈合的东西。
“要不然就吃脑花吧？”季姜狡黠地笑道，“不都说吃哪补哪吗？”
“那我觉得你也应该多吃一点脑花。”霍庭律略带嘲讽的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补一补。”
“哇啊啊，你看不起我！”季姜张牙舞爪地就要扑倒在他身上，霍庭律单手揽住了她的脖子，蛊惑她，“你靠近一点。”
“干嘛？”季姜将信将疑的靠近了一点。
“再靠近一点你就知道了。”霍庭律像诱惑一只小白羊似的，他披着白色的羊皮，隐藏在远处，让小白羊自己乖乖地靠近。
季姜乖乖地照做了，脸差一点就凑到了霍庭律的跟前儿。
猝不及防，霍庭律亲了一口她温润美丽的唇。
“你流氓！”季姜猛地缩了回去，像是碰到了钉子一样。
不过心里还在回味那个温柔又缱绻的吻，果真是蜻蜓点水一般，不带有一丝痕迹，却又在心里泛起了涟漪，季姜的脸微微的红了。
“你说我是流氓，那我就是咯。”霍庭律无所谓地说。
“哼，你倒是没皮没脸，早知道当时就不给你叫救护车了！”季姜撇撇嘴，哼唧了一声又道，“让你一个人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没人疼没人爱，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不信你会这么做。”霍庭律深邃的眸子看着季姜，眼神里满是爱意。
季姜沉默了一下，她的确不会这么做。
就算此刻躺在她面前的不是霍庭律，而是一个陌生人，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对季姜来说，重新获得了一条生命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了，而别人的生命又何尝不是生命呢？善良是一种天性，季姜自知生命的来之不易，也更加珍惜这剩下的几十年。
也或许，没有几十年。
不过在这尚且未知的命运里面，季姜已然是极为幸运的那一批人了。
可是她根本不敢动心，面对霍庭律的示好，她心里是明白的，但是谁又知道她这条捡来的生命，会不会再次被夺走呢？而那个时候，霍庭律估计会很伤心吧……
再说了，霍庭律现在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用季姜这个寡嫂的身份和霍庭律谈恋爱的话，总觉得怪怪的，一言难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