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后,北宋天禧二年(1017年)汴京城荒郊。
月牙如钩,月色倾洒大地,汴京城外一片荒凉土地上零散零散有十几座断壁残垣房屋,也有一两座完整大宅,多半是些大户人家弃宅,房屋?立在这一片无垠的土地上,在玄月笼罩下显得无比苍凉。
四周草木从生,百虫喳喳鸣叫不停,除此外周围除了寂静还是寂静,显得寂静阴森,远处一座荒宅传来人声。
“哎哟…”
荒宅中房屋有微弱的火光闪动,光亮摇曳,显得荒凉房屋有丝丝气息,许久没人居住房屋四处结着蜘蛛网,蜘蛛待立网中。如此荒凉之地居然有人声?
屋里一中年男子被飞踹到院子外,一个戴着黑色斗篷少年从微亮房屋走了出来,虽黑纱遮脸,也掩不住意气风发,青丝直落,无风却空有几分飘逸之感,双手磨掌,恨恨对着地上中年男人,“怎么样服不服?”声音略带傲娇。
地上人瑟瑟瑟发抖,被打鼻伤脸肿,颇惨,是个精瘦男人,穿着锦衣华服,略显俗气。
他也不知怎么就惹到眼前这祖宗,天杀的!忒倒霉,自个走半道上被人麻袋一装,掳到这空房,硬生生被打了一顿。
少年看地上的人发抖样,估计还不知道什么状况,看来还给他说道说道“唉…唉…平时是不是在乡野里欺人田产?欺男霸女?横着走?”
斗篷少年一身圆领黑衣袍,袖口白纹点缀,细柳腰间配白色腰带,一双修长笔直的腿,看似简单打扮,也掩不非凡气度。
这见少年大拇指翘起,指向自已得瑟道:“给爷记住喽!爷往后就是这汴京城好汉,以后要是再欺人田产,横行霸道?爷爷断了你的腿!”
“啊…,”地上的人反应过来后不加思索,连连求饶,“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好汉饶命…饶命啊…?”再不求饶怕再给下个死手,小命不保呀!
少年理了理衣领,自己也打累了,更不想伤人性命,“滚…滚…。”
“唉…我马上滚…,”惊慌失措,爬起来麻利连滚带爬离开了院子,走去这院子,这荒郊野岭的怕也得吓死他。
打了人一声满足样“唉…累死爷了”少年累着般伸了伸懒腰。
房屋黑影冒出一人来,怱忙走到少年跟前。此人白净秀气,衣着朴素。
来到少年面前显得急促,带着洛阳乡下口音“少爷这人打完了,俺们得赶紧回城,要是被老爷发现我们不在府上非被打死不可?”
斗篷少年搂过那仆人肩,不在意道:“怕什么,时候还早,咱们进城喝酒去!”
“少爷,你…!”仆人五官扭曲,十分犯难,他可不想回去挨棍子!
“呵…呵…”
寂静院子,房顶上传来一声清灵笑声,底下的主仆二人寻着笑声望向屋顶,
只见那曦瑶立于月光之下,宛如天女,一身白衣,手握灵箫,立于屋檐之上。
三千长发丝散落,白丝带半束,发丝随风漂荡,衣角时起时落。犹如落月满屋梁,犹疑见颜色。
看的底下主仆二人直愣眼,半响才回过神。
下凡的曦瑶正好路过荒郊,夜游查访幻灵一事,恰巧碰见少年在此训人,屋顶上曦瑶抚着灵箫玉饰,轻笑,声音婉转,“小娃娃,你教训人方法实在低级了点。”
底下仆人略显不安,大半夜怎么还碰上人了?这荒郊夜外从那冒出来的女子?斗篷少年却不耐烦道:“你是何人,什么时候站在上面的?”
曦瑶如风轻盈飘忽,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举止投足间添着一份飘逸,慵懒之意毫不掩饰,打趣道:“路过,我乃修道之人出门夜游路过此处,你做的事一小心我全程我参与看见了!”
少年呛“你不找游山玩水地方,来这荒郊野外做甚?”
曦瑶慵懒轻轻的靠在屋梁飞錾上,右手轻轻敲击手掌心,看上去像极潇洒风流人物。
绕有意味道:“修道之人来去自如这荒郊野外自然有它该我来地方,再者我来来瞧瞧热闹,你做法虽幼稚了点,但也解恨!”
少年不忿:“你,我那里幼稚了?”
曦瑶惋惜稍稍有些为他叹惜道:“你想想打了那人,他就不会再找那些田农麻烦了,回去估计更加变本加利。
“什么…?”
少年不解,自己都警告过他,按说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怎么从她那就成坏事了?
曦瑶瞧着他那副不解的模样“呵…那恶霸靠抢他人田产吃饭,断他们后路那就是他们断财路,他们家族根深蒂固,岂是轻易能动摇的?等他一回去定会去报复田农,以为是田农挑的事,到那时你还管的了…,苦的嘛还是田农?”
少年被说的哑口无言,“打了便打了谁去考虑这些?”
曦瑶摇头“到底年少轻狂,做事不计后果。”
少年郁闷“那照你说怎么办?”
屋顶上曦瑶惬意看向他,音调稍稍提高道“好办,让他们死对头去对付他们,你去放把火烧了他们田作物。”
曦瑶顿了顿露出一丝笑意道“然后…嘛,把他们人引过去,让他们故意抓住你,告诉他们是城东大地主让你干的,然后你自己趁机跑掉。到时他们自然就会狗咬狗,差不多时报官,让官差把两家一起抓,我相信寇准,寇大人很乐意查清此事的。”
曦瑶想让他做诱洱虽说有风险了点,但也不失好办法。
底下少年听之稍许惊慌声量提高道“你说…你一修道之人还懂算计,寇大人你也知道,你到底是谁?”稍带不耐烦“本少爷可做不来,再说了本少爷要是在圣上面前参他们一本,够他们喝一壶的了,用不着做诱洱,再者被我阿爹知道我会死得很难看”。
少年不想与曦瑶过于纠缠,天色已晚回去就麻烦了。宋河我们走,少年拉着小斯骑上马飞奔城里。
曦瑶也没追上去,就是想吓吓他,果然不出所料,小娃娃就是小娃娃。但也错过了与他相认的机会。
因不得知墨青云在凡间何处曦瑶在凡间寻了三年,踏遍中原大地。奈何一丝人影都找不到。
汴京城灯火辉煌,热闹非常,少年进了城,下马却没打算回府。
这可为难身边宋河,宋河一个劲劝他回去“少爷你刚刚急着进城不怕再遇到那女道长。”
少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笑呵呵,“怕什么难道女道长还进花楼,”
宋河无奈,劝道,“少爷我们再不回去要是被老爷发现会没命的?”
少年没搭理他,随身进了一间酒楼,依在窗口喝了起来。
街头上卖肉王三看到坐在窗口的公子哥,冲上面喊道:李公子等俺们收拾完陪你喝几杯。”
少年持着酒杯豪爽应道“来”。
酒楼里,举杯高饮,好不痛快场面,几杯黄汤下肚,气氛高涨。
“公子,今晚干什么去了?”王三腆着大肚子,手里拿着酒杯憨憨问道。
“这个嘛,秘密,嘘!”公子做嘘的手势,而后懒洋洋撑着桌子,拿起酒杯半眯着凤眼闻着酒香一副陶醉模样,俊秀外表多了几分狂野和慵懒。
边上坐着一个穿着官差服的大个子,嘻嘻哈哈说道“我们李公子好打抱不平,帮助弱小,有侠者风范!”
少年听到夸赞来了精神,一杯下肚,脸色红润,眼神发亮,眉角飞扬道“好说,好说!”
眼前这位公子哥对那些莺莺燕燕勾栏瓦舍不敢兴趣,就喜欢钻在这大街上与市井之人物打交道,喝酒猜拳,不亦乐乎!
午夜时分几个人喝的差不多了,少年才嚷着要回家。
那王三东倒西歪的走出酒楼扯着脖子“李公子和你喝酒真真痛快,下次俺们再和你喝。”
王三起了酒隔,少年醉醉醺醺道:“好,好,痛快,改日再聚。”
酒楼外宋河见少爷醉成这模样,连忙叫人帮忙把少爷抬上马背,牵着两匹马朝大府走去。
那王三借着日光回到家,他婆娘见状立马把他扶住,领进屋子。
婆娘嚷嚷着:“又喝酒,喝死的了,你这臭买肉的整天跟人家李公子喝酒,不看看自己是谁?”
王三发着酒劲,大呼小叫“你这婆娘懂什么,人家李公子不拘小节,就爱和我们喝酒,”说完往床上一倒睡死过去了。
午夜时分李府大门早已紧闭,小斯只能绕到后门进去,拴住马扛着少爷,推开门,门一开就看到老爷一行人站着在院上,那李老爷黑着一张脸。
小斯看到吓得腿都软了,扶着少爷的他差点让其摔倒,小斯不得重新扶好,唤着:“少爷快醒醒。”
面前李老爷不怒自威,下令旁人把他抬了进去。
第二天清晨,二人被罚跪于厅前,小斯因看管不力,被罚扙三十。
在宋朝大户官吏家中小斯没看好主子,都得家规重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李家讲人伦极少私自对家仆用刑,这次他这儿子着实惹怒他。
他撒娇说道:“阿爹我错了,我不该喝酒,不该晚归,你饶了宋河吧?”
李老爷袖子一挥,你这才知错,你不出去鬼混喝酒,你的小斯会替你挨罚,你丢不丢人,这是你犯错害他才挨这顿揍?”
李宰相见他整日混于市井,在汴京城内瞎胡闹,经常和那些贩夫走卒喝酒猜拳。
他心想阿爹还好不知道打恶霸的事,要不然他自己得被活活打死。
宋河…宋河这次委屈你了,阿爹有分寸,定不会下死手。
寒冬李公子一直乖乖待家里,读几本圣贤书,偶尔进宫与皇上吟诗作对,玩玩收藏品。
李殊便是那星河赤云君——墨青云,看样子真是投了个好胎,但是性子还是一点没变!
他在凡间身份是宋朝宰相李若怀之子,名殊,字暮臣。
李殊自小聪慧过人,被诩为宋朝天才。
父亲李若怀是当朝元老真正的名门望族之后。
初夏,虽是六月,汴京微凉,李府院中李殊吊儿郎当躺在摇椅上,单手枕着头,另手捻着一片叶子,乘着凉风,半眯着眼盯着时不时飞过自由飞翔鸟儿,长发低垂,一派优闲。
午后阳光慵散让他有了小憩的思绪。
“少爷!”一声急促的声音传来。
美梦被打断,李殊皱起眉,手指中叶子使出巧劲打飞在一棵梧桐树上,大片大片的淡白色花瓣落下,手法轻巧利落。
宋河双手笼在袖子匆匆来到院中,来到李殊身旁压低着声音,“少爷,不好了,上次咱们教训的人又找农户麻烦,把田税还多加一成。”
李殊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猛然一睁,募然回头,高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少爷小声点,老爷咐吩外面有人看守我们呢”宋河平息了一下刚才一路小跑来的不适,认真地点头,附耳小声嘀咕“此事千真万确,绝非道听途说。”
李殊被关压了几个月,一直未有机会打听外面事,好不容易等到自家父亲告假和母亲回了河北老家,才有他现如今放飞时刻。
父亲一走,立马交代宋河偷偷叫外面人打听庄上的事情。
可如今宋河带回来却不是好消息那晚岂不是白干了?
“呵——”
李殊冷喝“一帮蛆虫,畜生!死性不改,还得尽进尺?”
“少爷,嘘”宋河被李殊吓的半死,生怕被人听到。
小声翼翼“少爷,咱们是不是给他们招祸了?这些事此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宋河害怕搭耸着脑袋。
李殊摇着摇椅,摇衣上下晃悠,又再次眯上眼,冷笑:“那就灭了他们。”
语气平淡像是在叙述一件平常的事,那般散曼而从容的微笑。
吓的宋河心发毛,站在一旁不声不响,衣袖里手发抖,他可受不了那么多惊吓,万一被老爷知道,死的可是自己,都别想活了!
李殊低咳了一声,“看来那日女仙姑说的言之有理!”
“啊?”宋河怔了怔,想起那晚站在屋顶女道长说的话,急的结巴“少爷你…你想干什么?”
“放火?”李殊微笑,笑意露着几分得意。
李殊立马从摇椅上起身,一副干架姿势,宋河眼疾手快立马劝道,“少爷,做不得呀!要老爷知道了会打死我们得?”
李殊弯腰俯身看向瘦弱的宋河,大侠般语气“怕什么有事我担着,难道你愿看到那些农户被欺压?”
愕然宋河倒退一步,迟疑吐了二字。
“不愿。”
“对嘛!好宋河!不愧是待我身边人!”李殊负双手叉腰,一身正气模样,展开笑意,深意无限。
“这?”宋河抹着额头汗,心中怕的要死,却要装出一副大气澟样样子!
两人悄悄出门,宋河拉来两匹马,带来斗篷,李殊带上斗篷一边上马一边笑问,“为何又不怕了?”
宋河随即叹一口气,喃喃道,“我…我,我也见不得农户被欺压,我阿爹也是农户。”
“呵…呵…”
李殊得意一笑,翻身上马,拉着缰绳开起玩笑“那不如你我打赌,看今晚能不能成功?”
宋河扶着马,让马站定一边说着,“可是此举太危险,万一我们被抓了怎么办?这也太鲁莽了!不如报官吧?”战战兢兢宋河又恢复怂包样。
坐在马上李殊下意识瞟向他,觉得宋河关键还挺冷静!可惜他年少轻狂,压根听不进去。
宋河感应到目光,抬头看向自家公子,李殊定定的看着自已,宋河心弦一颤,苦笑,“少爷我不敢赌,怕出事?”
李殊单手挽着缰,也思虑此事定要需要好好谋划一留,俯下身吩咐笑咪咪道:“宋河你说的对,单枪匹马可不行,你到城中找老乞丐,老头满城眼线,让他们打探那,赵麻子现如今在在那,把他抓来,火一放,让他当替罪羊,等他们两家弄起人命,再通知大理寺,关门打狗全把他们给办了。”李殊觉得自己就是位将帅,计划慎密,仿佛胜利在望!
“啊?”宋河怔了怔,“少爷这计划妥当吗?”
“怎么你还不相信你家公子,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李殊拍拍宋河肩膀,脸上微笑,信心十足,怎么看都是位愣头青,李殊随即手一挥,“快去!”
“哦”宋河进退两难,只好按吩咐找老乞丐。
看着宋河离开,李殊抬头望月,对着月头笑了笑,信心满满,手一挥,驾马往另一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