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梦。
我盯着那个多达八十一个来电的号码，迟疑了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先打那个电话回去。
即便对面是个推销保险的，看在八十一个电话的份上，我理该给他先回电。
电话打过去，几乎是秒接。
“胡来，我命令你马上来特事局，现在，立刻，马上！”电话刚接通，里面就传来了一个并不熟悉的声音。
独特的腔调和命令的口吻，我瞬息就想到了昨日的江汉平。
去你大爷的去！
提到江汉平这货，我就无名火气。八十一个电话？真要知道这个号码是他的，别说八十一个电话，就算是八十一万个电话我也不会给他回。
打心底的，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至于他那以命令的口吻说的话，我根本懒得理会。
挂掉电话后，我又拨通了洪云的电话。
“你回S市了？”电话刚接通，洪云带着些许夸张的声音隔着话筒传了过来，“大兄弟，我洪云扪心自问也没那里亏待过你吧？你这说走就走，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朋友？”
洪云的话，让我着实愣了下。
我和妮子离开X城的时候，在火车站是见过洪云的。可洪云却是说他并不知道我离开X城。
“不好意思啊，我眼里还真没你这个朋友。”我笑着说道，“你妹的那么胖的吨位，我眼睛里可装不下你的身板。”
“去去去，你哥我最近正努力减肥呢！”洪云呸了声，“告诉你吧，年后我就开始着手习练地煞劲，原本修炼带来的对体型的影响都会逐渐消失……嘿嘿，到时候，可别怪哥和你上街抢风头！”
果然如此！火车站见到的那个是冒牌货……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行了啊，我回这边是有点事，所以走的急就没给你打招呼。等年后肯定会回X城那边看你的。妈的，我们可是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我说道。
洪云叹了口气，“好吧，等你回来，不醉不休。”
“不醉不休。”我点头说道。
挂掉洪云的电话后，我深吸了口气，用了数分钟的时间来平息激荡的心绪，而后才拨通了穆业的电话。
洪云和江汉平的电话都是秒通，穆业的则是我都以为没人接的时候才算是接通。
“你现在在那？”电话一通，穆业就问道。
“在S市。”我说道。
“来别墅这边吧。”穆业说道。
挂掉电话后，我没能在房间里找到妮子的踪影，也没能找到妮子的平板，就直接退了房开车离开。
回到别墅时，远远的，我就看到了一身黑色紧身服的穆业。
“小楼姐出事了。”这是我下车后，穆业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小楼姐失踪了。”这是我下车后，穆业对我说的第二句话。
“我的错。”这是我下车后，穆业对我说的第三句话。
三句话说完，他就像是石雕一样杵在那里，神情木然，一动不动。
“是怎么回事？”我深吸了口气，问道。
回到S市，我脑海中才想过很多种我和茶小楼见面的情形。有她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有她已经彻底蜕变成冰川水晶尸的，也有她一脚把我踹开，单方面宣布分手的……唯独没有她始终这一幕。
“我不知道。”穆业摇了摇头，“昨日晚上的时候小楼姐还在，但我早上醒来后，就不见了小楼姐的身影。”
意思也就是说，茶小楼的失踪，穆业什么都不知道。
“之前的时间里，小楼有没有什么变化？”我问道。
“唯一的变化就是小楼姐变的更漂亮了。”穆业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看上去，就像是从一个雕塑变成了活人。”
“一个活着的冰人。”我低声喃喃道。
穆业迟疑了下，点头道，“是的，就像是变成了冰川水晶尸。”
“你确定？”我声音低的我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
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话语，也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事情。因为这就意味着刘大公子的猜测，成为了事实。
血之梦！冰川水晶尸！
“是的。”穆业短短两个字的回答，打碎了我所有憧憬。
冰川水晶尸，冰川水晶尸，冰川水晶尸……茶小楼变成了冰川水晶尸，茶小楼变成了冰川水晶尸！
我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我想哭，可是我也没有哭的理由。
茶小楼变成了冰川水晶尸，某种角度来说，她是完成了自我的蜕变——从一个对外界有感知，但却不能言不能语不能动的植物人，变成了能够独立自行的冰川水晶尸。
可是，这是好事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她是待得有些闷了，出去散散心，会自己回来的。”我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穆业却是眼珠子都险些跌在地上，“小楼姐自己出去散心？”
“对啊，她都躺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出去透透气，散散心了。”我有些魂不守舍地说道，“否则，又有几个人能在你的监控下盗走东西呢？何况还是一个大活人。”
“说的也对。”穆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旋即，穆业就面色变的煞白，一颗颗冷汗顺着脸颊淌下，声音因惊恐而带着些许颤栗，“你，你，你，你，你……你的意思是……是说小楼姐已经变成了冰……”
“冰川水晶尸。”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穆业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坐在地上，“小楼姐不可能变成冰川水晶尸的！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你肯定是在骗我！你是个骗子，你是个大骗子！”
穆业喊着，整个人疯了似的冲进地下车库。
而后，就是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宛如闪电般自车库冲出，在地上狠狠地弹了下，在引擎的巨大轰鸣声中一个大幅度的飘逸转过了弯，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
望着驾车离去的穆业，我轻轻摇了摇头。
回到别墅内，看着尚算熟悉的布局，我心头泛起些许感慨。
从X城回到S市，我的本意是见茶小楼最后一面，不管我们两个人之间经历了什么，发生过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我只想好好的看她最后一眼。
然而，我来了，她却不在了。
从一楼走到二楼，从二楼走到地下室，我走遍了别墅内的每一寸角落，也看遍了所有的装饰布局。最终，我回到了地下停车库，目光落在了昔日茶小楼曾躺着的那张冰床上。
虽然茶小楼已经走了，但那房间里依旧保持着低温。
推开冰室的门，我沿着病床缓缓坐下。
坐下的第一感觉，我就是觉得冷，还真他娘的不是一般的冷，而是刺骨冰寒的那种冷，冷的让人直哆嗦，甚至就连哆嗦都不能减缓丁点冰寒的现状。
“到底是因为你才让这床变的冷成这样，还是因为这张床才让你变成了冰川水晶尸呢？”我低声问道。
这里没有人，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回答我的问题。
就我在别墅内待的些许时间，江汉平又打来了三十多个电话。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打的电话的频率越来越密集。
“你想干嘛！”我怒吼道。
“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有几个大人物想见见您。”江汉平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奇怪，这家伙吃错药了吗？
“大人物？你说的大人物是什么层次的？”我问道。
“我，我，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一跑腿的，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计较小的昨晚给您说的那些屁话。”江汉平的声音中惊恐更甚了几分。
不计较昨晚的事？我呵呵冷笑了两声。
别的不说，就光白雨宝贝苏魇掳走这件事，特事局非但不出力帮忙把人找回来不说，还借机玩权谋打压我，妄图逼我离开特事局。
“我怎么敢和您计较事情啊。”我脸上带着笑意，“您可曾经是我的上司啊，德高望重，谁又敢说不认识您江汉平呢？”
话一出口，那边江汉平的声音更急了，“胡来，求求您行行好，高抬贵手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现在全家都靠我一个人养活啊。真要是小的再丢了这份工作的话……”
说着，江汉平的声音中居然开始带着哭腔。
艹！这样也行？
虽然对江汉平的做派感到相当恶心，但我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他成功了。
“我可以答应见你们特事局的大佬，。”我说道，“不过，约见的时间和地点，要由我自己来凑单。”
江汉平喜出望外地答道，“没问题，没问题，一切依照您的吩咐。”
挂掉江汉平的电话后，我突然感到一阵神清气爽。
只是略微细究，我就知晓这种神清气爽完全是来自对江汉平的报复性的回应——我说的时间是今日下午，但我说的地点却是当初我和妮子首次见到冥师的那里。
江汉平对我态度的转变，十之七八是因为冥师的出现。
能让江汉平小心翼翼地伺候的人，必然不是什么寻常之辈。
不过，既然这些人能得到我借江汉平的话语来头颅自己要表达的意思，也就知晓这些人没几个人好鸟——至少在特事局，和云老他们必然不是属于同一阵营。
约见的地点，必然会给他们带来天大的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