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像要在她心里扎根,“你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
在她愕然的眼神里她的话又多了一丝控诉和久违的委屈,“你知不知道在你毫无责任心地抛下我们之后,我们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又知不知道父亲是怎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剥削掉我们所有的热情和对亲情的希望?”
她顿了顿,苍凉一笑,“你都不知道,对不对?”
多说无益,事已至此,她最想做的就是和她撇清关系,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站起身,她摸了摸已经平静下来的孩子,沉默地往外走,在门口的时候背对着她说了一句,“你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更不可能是个合格的爱人。”
说完径直离开,她呆呆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思绪似乎逃开。
等人走远了,她才猛然回过神来,不顾受伤的腿大喊道,“给我拦住他们!”
说着挣扎着要追过去,手忽然被一股弱弱的力量拽住,她一怔,惊喜回头,望着睁开眼的男人,“你醒了?”
“嗯,早就醒了。”男人看着她笑得很是温柔。
她握着他的手摩挲一下,忽然想到什么,“你等着,我马上把孩子抢回来……”
“不,”他急忙拦住她,见她停下动作后才慢悠悠地开口劝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的身体状况,我现在只想让你陪在我身边,安安静静地走完最后一段路。”
她想要辩解,男人把食指竖在嘴边,“别拒绝我。”
这样一来,她就毫无拒绝的办法。
缓缓坐在他身边,医生见状急忙上去替她处理伤口,好在子弹擦过她的肉,没有伤及筋骨,只是一点擦伤。
“……”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握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他也任由她看着,良久后微微一笑,伸手颤巍巍地摸了摸她的头,眼中除了爱怜还有深深的眷恋。
夫人依偎在他身边,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她惊讶地看着他,“你早就知道?”
难怪。
那些保镖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他们把枪抵在她头上,保镖也绝对有办法制止他们的行动。
他没有作声,就相当于是默认。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你早就打算好了是吗?”
男人轻轻点点头。
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良久她才哑然失笑,“是我错了。”
他有几分心疼她,毕竟她都是为了他好,她笑完后躺在他的床边轻声道,“那我就静静陪你吧。”
另一边,救出孩子后段奕琛拖家带口连着顾浩庭一齐塞进飞机,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迟迟回到家的乔治脚还没站稳,老管家就着急地跑出来将发生的事陈述一遍,他眼前一黑,勉强扶着车身才站稳。
“少爷。”老管家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他,担心道,“要不要我派人去追?”
他目视前方想了一瞬,摆摆手,“不用。”
现在家族内部斗争混乱,留着他在这儿只会多增一份他的担心。
跟了他那么久,他一个抬手老管家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地叹口气,自家少爷已经栽在那个顾浩庭身上了,他作为一个旁观者也只能旁观,无法干预他的决定。
终于回到祖国的怀抱,顾婉安一颗提着的心才算彻底落下来,回家的路上她还是担心会被夫人的人追上,孩子抱得紧紧的,问段奕琛,“他们真的不会追来了吗?”
“嗯。”段奕琛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其实我已经和哪位先生聊过了。”
她疑惑地看着他,刚想问哪位先生,立刻明白过来,眼睛蓦地瞪大,“你找过他?”
“嗯。”他点点头,错开视线,直觉自己可能会听到一大串的质问。
可惜没有。
良久只听到她的一句,“既然你们交涉过了,为什么还会受伤?”
交涉是交涉,那位先生只答应放水,但是也不会轻易让他把夫人的心血偷走,毕竟他还是宠爱夫人的。
不过这些没必要和她解释,因为他知道她烦躁的点不在这里。
她在恼火打伤了夫人。
“不用懊恼。”他的安慰一向简洁有力。
四个字把她从深陷的情绪里拉出来,她缓缓点头,又看了孩子一眼,小声道,“我们给他们取个小名吧。”
不取名总觉得孩子会再次被抱走,取名了才有归属感。
“好,想取什么?”他顺从地接着她的话。
“不知道。”她诚实回答。
取名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冒出来,她也没有合适的选择。
“要不就叫圆圆和满满。”他的取名技术和他的武力值呈高度反比。
她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烂名字”,一边却戳了戳小孩儿的脸颊,“那你就叫圆圆,让哥哥叫满满好了。”
……他宠溺地望着她,但笑不语。
两人有说有笑,顾浩庭在副驾驶座沉默不语,脸色苍白,除了病态外还有一点郁卒,丝毫没有被解救的开心。
她看得奇怪,却也理解他和乔治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和段奕琛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默契地不去追问。
之后的半个月渐渐步入正轨,两人轮流带孩子,新手奶爸奶妈显得十分笨拙,偶尔顾浩庭看不下去会出手帮一把,妹妹对他熟稔的手法表示赞叹,并多嘴问了一句,“哥,你怎么这么熟悉啊?”
他面色一寒,自知问错话,她刚要挽回,就听他冷冷道,“以前练过。”
哦,当然是和乔治练过。
她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急忙找个借口转到另一边,留下一脸无辜的段奕琛和他大眼瞪小眼,顾婉安在一边疯狂使眼色让他换个话题,他微咳一声道,“那位先生去世了。”
……
诡异的沉默。
她也愣住,“是那个人吗?”
“嗯。”
彼此心里都有数。
那位先生基本上就是乔治家各个势力的平衡球,一旦他去世,各方力量失衡,家族内部战争一触即发,没猜错的话现在乔治已经忙得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