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数过俺的石料堆了？”
“当然，不数石料堆，我能给你发钱嘛。”李大皮道。
牛大傻道；“俺的石料堆好多，肯定不止这个数。”
“哦？你的石料堆有多少？”李大皮问。
牛大傻想了想，说道；“俺每趟背五块，一天背八九趟，背了十来天……总之很多，不止这个数。”
李大皮喝道；“你都没数过，跟我讲什么！我告诉你，不要给我捣乱，好像我贪污你工钱似的。你要是不信，自己去数一数！”
“好，俺去数一数！”牛大傻说完，挤出人群，绕过草棚，来到石料堆前。
一排十个石料堆，竟然大小都差不多，让牛大傻愣住了。
自己的石料堆又高又大，明明比其他九个多出许多，怎么找不到了。
汉子们绕过草棚，尾随过来，李大皮拿着一串大钱，也跟过来。
看着一排石料堆，许多汉子的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有些人偷偷打量李大皮，见他看过来，急忙躲开目光，露出慌张的神色。
牛大傻四下找了找，停在中间的石料堆前，那里有他的标记，一块最大的石料。
“这是俺的石料堆，这是俺的石料堆……”牛大傻魔怔一般，喃喃地说道。
赵大锤笑道；“既然是你的石料堆，那你就数数吧，免得诬陷大皮哥贪你工钱。”
牛大傻看向众人，指着石料堆，焦急地说道；“俺的石料被人偷了！有人偷了俺的石料！有人偷俺的石料！……”
牛大傻急不可待，爬上石料堆，四下张望着，寻找自己丢失的石料。他没有注意到，其他九堆石料变多了，以为石料被外面人偷走了。
九个背山工，有人露出羞愧的神色，有人偷偷看向李大皮，有人冷笑，有人欣喜，神态各异，但是没人说话。
牛大傻想起自己的劳苦，想起爹娘，又气恼又伤心，哭泣起来；“谁偷了俺的石料？谁偷了俺的石料？为啥偷俺的石料？俺的石料啊！那是俺辛辛苦苦背来的石料，是俺娶媳妇的钱！……”
牛大傻越哭越伤心，泪流满面。
十几个人面面相觑，几个石匠偷看李大皮的脸色。
李大皮露出气愤的神色，喝道；“谁这么大胆子！敢跑到这里来偷石料！昨天晚上，你们有谁看到小偷吗？有谁听见动静了吗？”
牛大傻一听，急忙跳下来，擦了擦泪水，满脸期待看向众人。
众人躲开他单纯的目光，一些人低下头去。
赵大锤道；“我昨晚睡得比较轻，半夜里好像听见了车马声。大皮哥，你说，会不会是山匪张麻子套了车马，把大傻的石料偷走了。”
“很有这种可能。山匪张麻子心狠手辣，什么都偷。”李大皮走上前，拍了拍牛大傻的肩膀，说道；“大傻，你不要哭，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
牛大傻抽泣一声，擦了擦泪水；“多谢大皮哥。”
李大皮满脸关怀地拍了拍牛大傻的肩膀，然后对汉子们说道；“各位工友，今天大雾，又出了状况，马上又要下雨了，我看工钱今天就先不发了，反正大家也回不去。等明天早上，事情搞清楚了，雨过天晴了，我再把工钱发给大家，让大家高高兴兴回家去。”
汉子们满脸茫然，不明所以，可也没人说话。
牛大傻忽然抓住李大皮手里的那串大钱，说道；“大皮哥，这些工钱你先给俺？”
“为啥？”李大皮有些奇怪。
牛大傻道；“俺怕张麻子又来偷石料，你先把工钱给俺，就算俺交了石料，以后张麻子再来偷石料，就不能算是俺的损失了。”
哈哈哈，李大皮笑了；“大傻你还挺聪明的，行，工钱就先给你。张麻子再敢来偷，我打断他的狗腿！”
李大皮说着，将大钱串放在牛大傻怀里。
牛大傻死死抱住大钱，总算安慰了一些。
轰隆隆，天空雷鸣电闪，下起了蒙蒙细雨。
李大皮吆喝几声，让大伙散去。
汉子们三五成群，期期艾艾，回去自己的草棚。
牛大傻回到自己草棚，窝在铺盖里，抱着九十六个大钱，爱不释手。他一枚一枚地数着，数到十几数乱了，从头再数。
虽然没能赚到许多钱，不过有了九十六个大钱，自己半个月的付出，总算有所回报，回家对父母也有了交代。
九十六个大钱，也不少了，无论对于很少赚钱的牛大傻，还是牛家，九十六个大钱，都是不少的收入。
牛大傻紧紧抱住大钱，下定决心，一定要守住自己的收获。
忽然门口草帘子被掀起来，李大皮笑呵呵走进来。
牛大傻抱着大钱，有些意外，想要站起来。
“坐坐坐！”李大皮急忙阻止他，自己也坐下来。
牛大傻坐下来；“大皮哥你咋来了？”
李大皮笑道；“啥大皮哥，你年纪比我大，叫我大皮就行。”
牛大傻坐下来，看着李大皮。
李大皮脸色阴沉下来；“大傻，我已经查清楚了，偷你石料的人，不是张麻子，而是其他人。”
“谁？”牛大傻问。
李大皮道；“就是赵大锤他们，他们几个背山工见你的石料多，看着眼气，嫉妒你挣钱多，所以偷了你的石料。”
牛大傻大惊；“他们把石料偷哪去了？”
李大皮道；“你可真傻。你就没发现，他们几个的石料堆，好像比昨天大了一些嘛。他们将你的石料，分散到自己的石料堆，这样不显眼。我刚才去数了一下，发现他们九个人，都多出一些石料。”
“九个人？”牛大傻想了想；“不会吧，他们咋都偷俺的石料？”
李大皮道；“也许是我数错了，反正好几个人的石料堆都变大了。这样吧大傻，我有个主意，采石场二狗那里，有你们背石料的账目，不如咱们两个去把账本拿来，然后挨个对应他们的数量，这样一查，就知道谁多谁少了。”
“二狗还没回来吗？”牛大傻问道。
李大皮道；“我正在担心，说好了今天早上回来，可是现在还没回来。咱俩一块去找他吧？”
“你自己去吧，俺还要数钱呢。”牛大傻道。
“这几个钱有啥数的，你不想要回全部工钱吗？”李大皮道；“只要找回账本，就不怕他们不承认，到时候，我把全部工钱都给你。”
“都给俺是多少？”牛大傻问。
李大皮掏出钱袋，慢慢打开，里面有许多碎小银子，笑道；“很多。你背的石料最多，顶他们好几个人，工钱当然也是最多的。”
牛大傻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心惊肉跳。他睁着单纯的大眼睛，傻乎乎呆看着李大皮。
李大皮感觉浑身不自在，尬笑道；“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