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起来!跑起来!”薛管家叫喊两声,退回轿子里,感觉心烦意乱。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敏锐地察觉到似乎哪里出现了问题,正在威胁他的安全。
“牛大傻没有回来,肯定已经死了。张麻子为什么还要跟着我呢?是气愤我耍了他?还是因为我让江镇守派人来接,让他们无从下手?”
“不应该啊!将不因怒而兴兵,张麻子阴险狡诈,怎么会不知道?再说我也没招惹他啊,那张纸条,只能算一个玩笑。我们现在身无长物,又拿着兵器,他们就算打赢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完全就是赔本买卖啊!”
薛管家越想心越烦,更加催促速度。可怜十几个家丁,不得不快跑起来,还要在行进中替换轿夫,一个个累得满身大汗,气喘如狗。
二十几人跑进李家村,直奔牛大傻家。
旺旺旺!土黄狗冲出狗窝,大叫起来。
牛老娘立刻从屋子里冲出来,她一边奔向院门,一边四下寻望,想在人群中找到牛大傻。
薛管家掀开窗帘,探出油腻的大脸,四下看了看;“牛老二呢?”
牛老娘没找到牛大傻,说道;“他爹下地去了,俺家大娃呢?”
薛管家忽然变了嘴脸,喝道;“牛大傻半夜偷了宝箱,卷款潜逃了!他回来没有,立刻交出宝箱!我还能饶他性命!”
牛老娘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啥?你说啥?”
“少废话!他回来没有?”薛管家喝道。
“没有,大郎还没回来,他去哪了?”牛老娘问道。
“我怎么知道他跑哪去了。”薛管家喝道。
一旁的牛二哥说道;“薛管家,你不说我大哥偷跑回来了吗?怎么前后说法不一样?”
薛管家道;“那天半夜,黑猴子亲眼看见牛大傻偷了宝箱,自己跑掉了。我当时怕你们兄弟现学现卖,所以委曲求全,才骗你们说牛大傻偷跑了。他如果不是偷了宝箱,为什么偷跑!那宝箱里有八百两雪花银,你们牛家就等着赔偿吧!”
牛老娘脸色惨白,完全吓傻了,喃喃自语;“八百两?八百两?”
薛管家心里着急,说道;“我没时间和你们废话了,你们赶快找人吧,不然咱们只能县衙门见了!咱们走!”
薛管家说完,立刻吆喝轿夫跑起来。
十几个人刚喘口气,只好又跑起来,很快出了村口。
牛老娘和牛家兄弟们,一个个惊魂未定,还在面面相觑,一时间烦恼起来。
牛老娘抓住牛二哥,急切地询问起来。
…………
薛管家一行人跑出李家村,刚刚出了村口一里地,前面大路上出现两个人影。
“管家大人,前面有两个人!”黑猴子说道。
薛管家大惊,掀开窗帘探头寻望。
前面两个人越来越近,一个人花白的八字胡,正是李老财。
薛管家大喜,喝道;“是自己人,冲过去!”
李老财已经看见薛管家的轿子,立刻带着李小皮迎上来。
“不要停轿!李老财,你们两个跑起来,跟上!”薛管家吆喝着,催促着。
李老财不知是何意,立刻和李小皮奔跑起来,跟在轿子旁边。他手里还拿着二齿叉,李小皮拿着木棍。
“多两个帮手也好。”薛管家这样想着,脸上却笑道;“今晚天黑前,必须回到薛家庄。你们家的事,我已经办好了。你们跟我回去,正好庆功。”
李老财奔跑着,笑道;“多谢管家大人,不过我们还是先回村里,明天备下厚礼,再去感谢您老大恩。”
李老财说着,拉扯李小皮,就要停下。
薛管家大怒,指着李老财喝道;“你敢停下,我让你不得好死!老子为了你得罪张麻子,你敢临阵脱逃,我灭了你们李家!”
李老财大惊失色,只好拉扯李小皮,又跟上来。他一边喘息着,一边谄媚笑道;“薛管家说哪里话,我李老财可不是临阵脱逃的人。您老放心吧,我们父子俩,一定保护您周全。那张麻子要是敢来,我让他们死无全尸!”
“哼!那样最好!”薛管家嫌弃窗帘碍事,一把扯掉了。
一行人小跑着,奔出七八里,速度越来越慢。家丁们一个个全身是汗,完全不行了。无论薛管家怎样催促,速度就是上不去。
黑猴子边跑边说道;“大人……兄弟们……实在跑不动了……咱们……休息一下吧。”
薛管家道;“不行,天黑前一定要回到庄里。”
黑猴子喘息着;“可是兄弟们……中午就没吃好……实在是,不行了……停下来……喝点水……吃块饼子……不然越来越慢……反而拖拉。”
李老财道;“猴子说得对,兄弟们体力已到极限,再这样下去,如果遇到山匪,就毫无反击之力了。还是要修整一下,最起码让兄弟们保存基本的体力,才能保护好大人。”
薛管家心里一惊,四下望了望,见这片地势比较开阔,说道;“那好,休息一刻,补充一下。”
家丁们如释重负,纷纷停下来,许多人直接瘫软在地上。尤其四个轿夫,如蒙大赦,慢慢放下轿子,直接趴在地上,气喘如狗。
喘息片刻,家丁们大口喝水,拿出干粮来吃。
李老财和李小皮也要了水来喝。李老财凑到薛管家身边,悄声笑道;“管家大人,刚才您说,我们家的事,已经办好了。那个傻子?……”
薛管家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笑道;“放心吧。”
李老财满心欢喜,得意地笑了,急忙拱手;“多谢管家大人。”
“好说,好说。”两个人阴测测笑起来。
远处的土沟里,杂草丛间,张麻子拎着大铁棒,探着脑袋,偷偷窥视大路上的家丁们。
泥鳅和黄鼠狼趴在两边,也在窥望着。后面跟着五十多人,隐蔽得很好。
泥鳅说道;“大当家,现在他们体力透支,此刻杀出去,正是好时机。”
哼哼,张麻子轻轻冷笑;“昨晚在马家沟,我就可以杀光他们,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把他们放到这里来?”
泥鳅想了想;“大哥是想调虎离山,在这里动手,薛家庄很容易听到动静,那薛老贼如果带人来接应,免得我们攻打墙高兵多的薛家庄。”
张麻子道;“没错,薛家庄三面都是陡坡,易守难攻,能够调虎离山,当然最好,就怕薛老贼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不肯出庄。”
“那我们怎么办?”黄鼠狼问道。
张麻子道;“所以我们要拖一拖,等天色黑一些,你和山猫先带人杀出去。这些家丁必然往薛家庄方向逃跑,你们一路追杀,薛老贼见你们人数不多,也许会带人来救,这时我带人包抄后路,把他们一网打尽!”
“如果薛老贼不出来,你们就不要赶尽杀绝,让他们溃逃进庄里。泥鳅你把衣服换了,把脸用污血弄花,等会我们乱杀起来,你再冲出去,冒充他们的人,跟着逃进庄里。”
“咱们里应外合,我带人攻打大门。你在庄里杀人放火,大喊山匪进庄了!杀人放火啦!薛庄主死了!大伙逃命啊!”
“那时天黑,只要放起火来,薛家庄必定军心大乱。等我们杀进去,血洗薛家庄!”
泥鳅和黄鼠狼听得兴奋,两眼直冒绿光。
泥鳅笑道;“大哥妙计,小弟佩服,一会您就看我的吧。”
“有人来了!”张麻子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