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大明和王芙睡在同一个被窝里，相对而卧，谁也不好意思回过头来。再一次赤身相对，两人的脸上依然布满了羞涩的红晕。曙光初照，太阳透过窗帘照了进来。
挨了半个小时，实在不能再躺了。艾大明伸出一只脚勾住了内裤，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上了衣服。他立刻出了门，好让王芙方便穿好衣服。
等王芙穿好衣服，艾大明已经煮好了早餐。
“王芙，昨晚不好意思。”艾大明不敢看王芙。
王芙却很坦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知道自己在干嘛。”
艾大明面有愧色，指了指桌上的玉米和鸡蛋，道：“我看冰箱里有现成的，就拿来煮了。”
“我最喜欢吃玉米煮鸡蛋了，有种淡淡的清香。”王芙拿着漱口杯牙刷，道，“而且是你做的，我更喜欢了。”
吃完早餐，两人各自去上班。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尤其是昨晚的春宵一度，艾大明和王芙似乎已经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早上十点，回春药业总部办公大楼。艾大明和几个财务部的工作人员、会计师事务所的几个审计员正在忙着核对数据。他们要把回春药业在几个重要电商平台的数据合并导入，任务量很大。几个人都在埋头整理着数据，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听见键盘和鼠标敲击的声音。
艾大明发现有些数据存在问题，便扭头问贺喜：“贺喜，你看这些数据是怎么回事？这个数据的原始凭证完全对不上啊？”
贺喜眨眨眼，看了一眼其他人，悄声说道：“这是袁经理安排的，你只管按照会计师事务所的要求做就行。”
艾大明脑海里电光火石，好像明白了什么。见大家都没多问，埋头整理数据，他也继续工作。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不愿意做这些虚假的数据。他便离开座位，径直去了老袁办公室。
“老袁，这次账务处理工作进展很顺利，董事长很满意。”艾大明一听，是王腾达的声音。
艾大明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敲了门。
王腾达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正在和老袁谈论着什么，见是艾大明来了，便道：“小艾，你找老袁有事吧？”
艾大明点点头，道：“正好王总也在这儿，我就把这个问题说出来。”
老袁摸了摸自己的圆头，转得两圈，没发现什么附着物，脸上却严肃起来：“小艾，你说，到底是什么事？”
“我今天在账务处理小组，发现很多虚假的数据，有的经济业务根本就没有发生。”艾大明心里知道就是他们一首炮制，不过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老袁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呢！这是我交代的。”艾大明没想到，老袁会这么直率地承认这件事。
王腾达站起身来，拍拍艾大明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这件事本来想单独找你谈谈，一直太忙。”
“是关于公司上市的事吗？”
王腾达和老袁对视了一眼，道：“小艾，你是李老师的得意门生，我对你一直很器重。你们袁经理也经常说，‘小艾将来一定有出息’。”
“谢谢王总和袁经理的器重。”
“这次公司上市遇到一些困难，主要是这几年公司发展很快，但增收不增利，这个老袁他们也很清楚。广告投入那么大，摊子也铺得大，人员的工资福利，哪一项不要大把花钱。所以为了上市，就只好……”
艾大明忍不住打断道：“就用虚假数据做假账？”
王腾达面带喜色，兴奋地道：“小艾，公司准备允许一部分优秀职工认购原始股。一旦上市，你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吗？”
艾大明道：“我知道，会造就一批亿万富豪。”
“对。即使股份不多，再不济，整个百八十万还是不成问题的。”老袁坐在椅子上插话道。
王腾达道：“小艾，我可以告诉你，在原始股认购名单里就有你，而且份额还不小。”这可是不小的诱惑。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艾大明深知这个道理，而且他现在也需要钱。
他想起刘昌硕跟他说的故事，更想起叶薇爷爷和他说的“正道直行”，他不愿意辜负李仁树对他的期待。毕业才半年，他感觉自己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已经犯了很多错误，既给自己带来烦恼，又伤害了别人。
“我不需要。谢谢王总，谢谢袁经理。”艾大明说得毕恭毕敬，可王、袁二人知道这话中的坚定。王腾达和老袁都没想到，艾大明居然会拒绝这么丰厚的回报，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艾大明不想再呆在经理室，便道：“王总，袁经理，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老袁见王总点点头，道：“你去吧！”
艾大明已经无心再回到账务处理室，在办公楼后面的小花园里踱步。冬季里百花凋零，小花园里种着些耐冻的植物。像风信子，仙鹤来等花卉，到处都是。小池塘里堆砌着造型别致的假山，清澈见底的水里游鱼优游来去：所以虽然寒风凛冽，这儿却别有一番景致。
艾大明拿出手机，翻出好几个号码，按出来，又删除，最后拨打了于崴的电话。接通之后，艾大明便把自己的烦恼一吐为快。
于崴道：“大明，这件事我觉得你别掺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回春这个事即使上了市，将来东窗事发，可不得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看你做得对。既然已经拒绝了原始股，干脆一拒到底。”
“你的意思是让我辞职？”
电话那头，于崴只“嗯”了一下。
“我一直非常重视这份工作，不想轻易失去……”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跟我一样。”
下了班，艾大明一进门，便被一双手蒙住了双眼。
一个俏皮地声音道：“不许睁开眼哦。”艾大明听到是王芙的声音，便道：“好好，我不睁开。”
耳畔传来优美的旋律，房间里回荡着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艾大明在王芙的搀扶下，亦步亦趋地走到餐前。“当当当当……”王芙拖长了声音，“好了，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艾大明眼前一亮，道：“谢谢你还记得，我自己都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