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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邙山败北 (1)

但李密肯定不这么想,放倒了宇文化及后,他高高兴兴地赶赴洛阳,想和皇泰主履行“入朝辅政”的合同。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洛阳突然变天了。他和皇泰主杨侗签订的合同被他的老对手王世充无条件撕毁,并宣布作废。

原来,在以元文都为首的文官群和瓦岗军眉来眼去的时候,王世充却气急交加。他觉得如果李密真的入朝,必将对他十分不利。因为他和李密毕竟是战场上的生死对头。他一方面大骂元文都等人是“刀笔吏”,预言他们将来“必为李密所擒”。另一方面故意经常向自己的部下“妖魔化”李密,宣扬李密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说东都军多次和李密交战,“没其父兄子弟,前后已多,一旦为之下,吾属无类矣!”

这招儿还真有点儿移花接木的味道,他想不露痕迹地激怒士兵,间接地告诉他们,那帮文官中了李密的迷魂计,将来李密一旦入朝,所有和他打过仗的人一个也别想活命!这是明摆着唯恐天下不乱的煽动,暗示军士去找投降派的文官们闹事。

元文都听说这事后,十分恐慌,他和内史令卢楚等人谋划,打算趁王世充入朝时,“伏甲诛之”。

然而文官的心理素质确实很差,参与此事的纳言段达胆小怕事,他害怕假如事情不成功,反受连累。于是便派自己的女婿将卢楚等人的计划告诉了王世充。

一场血流成河的政变又开始上演了。

七月十五日三更时分,王世充率兵袭击通往内宫的含嘉门。元文都听说发生变故,一边安排军队抵抗,一边跑到内宫皇泰主那里寻求这个小老大的保护。但内宫的警卫怎能挡得住王世充的野战军?还没等到天亮,王世充就打到了皇泰主所在的紫微宫。

无数的历史事实表明,当一个臣下以武力进攻皇宫的时候,说明他已视皇帝为不存在。所以,这一次,皇帝的龙袍已经小到罩不住一个国公的脑袋。王世充在皇泰主的眼皮底下乱刀砍死了元文都。元文都临死前泪眼婆娑地对皇泰主说:“臣今朝死,陛下夕及矣!”

皇泰主何尝不知道,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自此,洛阳复制粘贴了长安的“木偶模式”政体,杨氏的两个孙辈前赴后继地成了“傀儡双胞胎”。如果再加上宇文化及控制的杨浩,杨家简直成了一个专门生产傀儡的“连锁公司”了。不得已,皇泰主任命王世充为左仆射、总督内外诸军事,东都洛阳成了王世充的家天下,他以自己的哥哥王世恽为内史令,直接住在禁宫,其他所有的王氏子弟都统率兵马,大小政事也“悉以其党主之”。至于皇泰主杨侗,平时也就是清闲地“打打酱油”而已。

李密听到王世充在洛阳夺权成功的消息时,已经行进到了离洛阳不远的温县(今河南温县),得知城内事变后,他立即掉转马头,回到金墉,继续对东都实施包围。

不知道李密第一次听到这个“很霹雳”的消息时,有没有惊讶或心痛得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来。他出生入死地忙活了两个月,结果发现自己成了个迷路的孩子,转了一圈后,又伤痕累累地从终点回到了起点,而且那“点”还被宇文化及咬掉了下面的一半,由“点”变“占”了。他一直梦想着占领洛阳,可是,就在胜利触手可及的时候,王世充却代表他实现了他的梦想。

问题已经开始变得复杂。先前,宇文化及咬了他的下面;现在,看着瓦岗军疲惫的面容,曾多次被李密打得“带薪休假”的王世充已经打定了主意,他要咬李密的上面了,被两人上下这么一咬,李密就剩下一张光秃秃的“口”了。

在李密还没有完全从和宇文化及这个重量级拳击手的对阵中恢复元气的时候,王世充这个精神饱满的轻量级拳手向气喘吁吁的大级别拳手李密发起了挑战。

九月初,王世充率领两万多精锐士卒攻打李密,他首先屯军在偃师通济渠之南,并在通济渠水上架设了三座桥梁。李密探知军情后,命王伯当守卫金墉城,自己则带领大量精兵到达偃师,驻扎在邙山,准备迎击王世充的军队。

大战前,李密组织召开了一次由各种不同级别的军官参加的军事扩大会议,讨论商议攻打东都军的战术方案。会上,裴仁基提出了一个用“两条腿走路”的作战计划。他分析说,王世充带出了他的全部军队,洛阳必然空虚,瓦岗军可以派出两支军队,一支封住王世充军队的东进之路,限制他的迂回空间;另一支可以沿黄河西进,威逼东都。如果王世充回军救援东都,瓦岗军就按兵不动;只要王世充攻击瓦岗军,另一路东都附近的军队就乘机进击洛阳。

这真的是一个上乘的谋略,可以让王世充首尾难顾,疲于奔命。而对于瓦岗军来说,则是以逸待劳。

参加这次会议的还有一个后来对唐朝影响很大、全国人民都很熟悉的名人:魏征。魏征本来是武阳郡丞元宝藏的部下,元宝藏举郡归降李密后,魏征也就跟着成了李密手下的手下了。后来因写得一手好文章,元宝藏手下的这块“宝藏”被李密给挖到身边当了秘书,李密任命魏征为元帅府文学参军,专掌文书卷宗。

虽然是文职军人,但涉猎广泛的魏征对军事同样在行。他对长史郑頲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说魏公虽然屡战屡胜,但是精兵骁将伤亡过多,战士身心疲倦,这种情形下和东都军正面交战很不利于己。他主张抓住王世充缺粮这一命门,采取坚守不出的策略,消磨王世充军队的士气和粮食,等他们无粮而不得不退兵时再乘势追击,可稳操胜券。魏征费了许多口水说出来的这么好的建议,郑頲却轻描淡写、不屑一顾地给了他七个字评语:“此老生之常谈耳。”魏征气得差点吐血,愤愤地回了郑頲八个字:“此乃奇策,何谓常谈!”这是魏征在隋唐历史上的第一次正式出场发言,《新唐书·魏征传》开篇就将这一“奇策”列出,可见对其这一观点也是持赞成态度的。可惜的是,魏征首次出场不但没有得到出场费,还被上司抢白了一顿,弄得气呼呼地“拂衣而起”。自古雄才多磨难。这个时候,魏征的磨难还不够多,所以还得继续往下磨。

根据当时久战不停的瓦岗军需要休养生息的事实,裴仁基和魏征的这两策是最立足现状且切合实际的,既能疗补自己,又能损耗敌人,属于武林掌门帮主级的绵里藏针掌。如果照此法实施,瓦岗军不可能一溃千里、一朝败北的。

但是,又出现了但是。虽然李密也是比较赞同“保守疗法”的,但是他的手下将领们不干了。刚投降瓦岗军不久的陈智略、樊文超和单雄信等人立功心切,对王世充那少得有点儿可怜的两万人,他们主张予以快速出击,坚决消灭。当时瓦岗寨将领一边倒地求战,具体情形是“诸将喧然,欲战者什七八”,结果呢,大家都知道了:“密惑于众议而从之”。

求胜心切是兵家之大忌。此时,众多瓦岗将领不但急吼吼地想立功,而且心里都已生出轻敌之心,可以说是败局初显。裴仁基苦劝李密不要正面出战,但毫无效果,他长叹一声对李密说:“公后必悔之。”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有时候,少数人和多数人的关系其实就是一两个天才和一群笨蛋的关系。

邙山位于洛阳的北面。对洛阳城而言,邙山是军事上的一个战略要地。李密带着程知节和内军驻扎在山上,派单雄信率领外军兵马屯集于邙山脚下的偃师城。两军相距很近,可互相支援。

李、王两个冤家邙山之战的第一回合打响了。

王世充首先派遣几百名精悍骑兵渡过通济渠,向单雄信的军营发起猛烈的攻击。李密见对方来势凶猛,立即调派裴行俨和程知节率军支援单雄信。裴行俨是裴仁基的儿子,这个裴公子很是勇敢,驰马飞奔,带头冲向敌阵。但和童山之战中的李密一样,不幸被一支流矢射中,摔落马下。一般情况下,像在这种拼杀激烈的战场上,骑兵从马背上摔下来,基本上是没有重新再站起来的可能的,因为在落地的同时,可能就被几把跟过来的刀枪给“光荣”了。但这一次,他的“非著名战友”程知节大发神威,上演了一曲“勇救战友”的大戏。这个程知节就是国人非常熟悉的那个曾经卖过扒子、当过皇帝的《隋唐演义》中的程咬金。演义里的程咬金只会“三板斧”,那只不过是根据小说需要,虚构出来的情节罢了。

而正史中程知节确确实实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他见裴行俨摔倒,立即将其救起,并杀死了好几个围上来的东都兵,然后抱着摔伤的裴行俨骑上了自己的坐骑,两人同骑一马向营内回撤。东都骑兵当然不想放过这两条大鱼,在后面策马狂追。一名骑兵赶上后,将手中的长槊刺向程知节。好家伙,经过长时间的休息,东都军果然内力十足,长槊从程知节的身躯洞穿而过。这个槊手很高兴,觉得终于杀死了瓦岗寨的一员大将,不愁这个月的“超产奖”没着落了。可是,就在他沾沾自喜,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凝固的时候,一个令人骇然的景象发生了。被长槊刺成了“人肉串”的程知节不但没有倒毙马下,反而回身折断了长槊,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不但折断了长槊,还用手里的半截短槊杀死了追赶他的骑兵。牛成这样,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小人书里那些总也杀不死的天兵天将。

虽然程知节和裴行俨都没有命陨沙场,但这一仗,瓦岗军损失不小,“骁将孙长乐等十余人皆被重创”。从这场小规模的局部战可以看出,瓦岗军因极度疲惫致使战斗力极度下降。这一仗不是偷袭,没有埋伏,区区几百人的骑兵竟然重伤瓦岗十余名大将。但这种不寻常的战绩并没有引起李密的反思,他继续陶醉在往日的胜绩中,对王世充轻慢不减。

李密对王世充的轻慢是有史可查的。《资治通鉴》载“密新破宇文化及,有轻世充之心,不设壁垒”。一个几十万军队的司令部所在地竟没有一点防御措施和设施,连个“万一”都不考虑,看来李密辜负了他这个名字,应该改名“李疏”。

麻痹轻敌、疏于防范的恶果,李密马上就要自己吞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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