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他,灭神戮仙,挥手之间,八方神王来贺,十万仙兵俯首。
曾经的他,杀的地狱鬼哭,三年不绝,也曾荡平魔窟,诸魔退散。
他是数千万年以来最伟大的天君,也是消失最为诡秘的天君。
......
“看啊,看啊,那个小傻瓜又来捡煤渣了,哈哈哈,小傻瓜,小结巴,没娘亲,没爹疼,啊吧啊吧鼻涕虫。”
破败的土路上,一群少年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围在中间。
这个被围住的孩子穿着破旧的棉袄,里面的棉花已经没有多少了,隆冬的天气实在是冷,再加上很久都没有下雪了,孩子的脸被冻得通红,嘴唇也已经皲裂。
孩子有点手足无措,“啊,啊,你们让开。”
可惜越是这样,围着他的少年们越是开心。
“啊吧啊吧。”孩子已经紧张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双手无奈的上下胡乱乱摇晃着。
一名手中拿着糖葫芦的少年似乎是这群少年的头领,他一口吃掉最后的两个山楂,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角,用手中光秃秃的竹签一指,“给我打!”
少年们一拥而上,把那个可怜的孩子围在中间,孩子只能把背上的破草筐护在胸前,任他们踢打。
旁边枯黄的草丛里突然窜出来一个老头,手中拿着一个草爬犁,“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给我滚。”
少年们却根本不怕,那个领头的,跑远了却又回过头来,做了一个鬼脸,哈哈大笑,“一个小傻子,一个老光棍,冻死你们!”
身上同样单薄的老头扶起孩子,拍了拍他身上的土,“你这是干啥呢,我就在矿上干活,你还来捡这些碎煤渣干什么,走,这鬼天气,雪要下不下的,赶快跟我回去。”
老头在小路尽头的矿上看大门,而这个孩子是他七年前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从矿山上的狼窝里捡回来的。
孩子跟老头回了家,矿山脚上的一间小茅屋里,茅屋很破,但是里面更破。
人们常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家贫,可是这间茅屋,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四壁都没有,东南角已经塌了一大块,被老头拿了一大捆干草堵上,屋子里的泥炉里燃着可怜的小火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它熄灭。
老人将孩子放到那张破床之上,掏出手帕帮孩子擦掉脸上的鼻涕,又脱去孩子的草鞋,看着那被冻得通红的小脚,心疼不已,“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再去捡煤渣了你就是不听,唉,都怪我没用。”
孩子仿佛根本感觉不到脚上的痛苦,拼命的摇着头,“不,不,不,是。”
老头笑道,“是不,还是是啊,行了,吃饭。”
孩子看着小木桌上的番薯,嘿嘿的笑了起来,老头伸手将番薯掰成两半,将那个大一点的递给孩子,就着一碗清水狼吞虎咽,小泥炉里的火苗仿佛悄悄的燃得更旺了一些。
第二天天刚亮,孩子从床上起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天灰蒙蒙的,看来今年的头场雪无论如何今天都要下了。
老头却不在,多半是去矿上的草棚里喂牛了。
孩子麻利的穿好衣服,正准备背上小筐出门,就传来了妇人的声音,“小结巴,小结巴,你在不在,赶快去矿上,你阿爷快让人家给打死了。”
“刘,刘婶。”孩子磕磕巴巴的叫道。
“哎呀,你发什么愣啊。快去呀。”被称作刘婶的妇人焦急道。
孩子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丢下小框拼命向山上跑去,刘婶跺了跺脚,嘴里嘟囔着造孽啊,也紧紧的跟了上去。
小哑巴刚跑到矿场就看到自己阿爷蜷缩在地上,被一个大汉用鞭子狠狠地抽打着,一些矿上的工人围在四周。
小哑巴几步跑到老头身边,紧紧地扑倒在老头身上,冲着大汉阿吧阿吧的叫着,眼里满是祈求。
大汉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痰,“我可不是你阿爸,生出你这样的傻子,也难怪让给丢出来,姚老头,我再问你一遍,牛是怎么死的?”
姚老头颤抖道“我,我不知道啊。”
“妈了个八的。老子让你看着牛棚,你是干什么吃的,死了牛,你是能拉煤车吗,偏偏还是个小傻子,要不然卖到城里青楼还能换两个钱,你说,怎么陪?”大汉举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小结巴的身上。
姚老头艰难的直起上身,“我家里还有几两银子。”
众人来到破草屋,那名大汉一脚踹开屋门,“快给老子滚进去拿。”
姚老头从床底摸出来一个小瓦罐,瓦罐里有一个红布小包,打开来里面总共有一两银子和十几个铜板。
大汉顿时暴怒起来,“就这么点,还不够一条牛腿的钱。”忽然看见房子东南角的那一捆干草,汉子伸手夺过布包,又一鞭子将姚老头打进屋子里,“好啊,我说牛是怎么死的,我让你喂牛,你他妈拿来修房子,我让你修,我让你修。”
大汉狠狠地踹在小茅屋的门框上,吱呀一声,伴随着小结巴撕心裂肺的叫声,茅屋整个的倒了下来,姚老头瞬间被埋在里面。
大汉终于有了一丝慌张,举起手中的鞭子,狠狠一抽,空气中传来一声刺耳的爆响,“看什么看,都他么给老子滚,你们不想混饭吃了是不是。”
众人慢慢散去了,大汉又看了看跪倒在茅屋边上的小结巴,心里揣踱着,这个小结巴不会去报官吧,不过又转念一想,一个屁大的孩子,又是个傻子,能懂得什么,于是转身颠了颠红布包,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转眼间,这里就剩下了小哑巴一个人,他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冲进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茅草屋里不顾一切的拼命挖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小结巴终于在房梁下面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姚老头,姚老头渐渐的有了一丝神志,他张大嘴,想说点什么,但是一开口便涌出了一汪血水,将小结巴的粗布棉袄染得通红,最终姚老头伸手摸了摸小结巴的脸颊,艰难的掏出手帕,缓缓的帮他擦掉脸上的鼻涕与泪水,溘然长逝。
天空上的闷雷掩盖了小结巴的哭声,雪终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