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缺知道三叉戟在拉博也必然会有内线,但是谁他就不知道了。
他看着小区门口涌来更多的人,四散奔跑着,三两只怪兽跟在后面,毫不留情地撕裂这些人的背部。鲜血在空中溅射,惨叫声划破天际,怪兽撕扯着那人身上的肌肉,大口吃着。随后这几只怪兽同时抬起头,看向伊人雪的方向。
伊人雪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但都不是她的血,这是她第一次实战,打得非常谨慎,而且在吴缺眼里,显得很没有经验。挥刀有些胡乱,不过好在实力碾压,将怪兽按在地上摩擦。但随着其他怪兽发现这边,开始缓缓包围过来,伊人雪的处境并没有那么好,而且吴缺感觉伊人雪专注地和眼前的怪兽对战,根本没有注意旁边的动静。
“小心后面!”地面上躺在血泊之中的妇女嘶哑地向着少女喊道,伊人雪才惊醒过来,回过头的时候,背后的怪兽已经扑了过来。她伸出手,一面金色的盾牌猛然张开,上面奇怪的符号流动着,湿淋淋沾满鲜血的巨掌拍在盾牌上,那金色的符文像波浪一层层涌开,化解了那巨大的力量。吴缺也看见少女左手的手镯上,金黄色的宝石发出明亮的光满。
此时的伊人雪仿佛身披金色铠甲的女武士,左手持盾右手拿剑,鲜血沾染着金色,威严高贵。只是那双眼神少了那份无畏和果敢,余光看见吴缺,发来求助的目光。
吴缺有些尴尬,他不想插手此事,想要混在逃跑的人群中离开,但伊人雪直接看着他让他不知所措,不过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当做没看到。
不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看着地上的妇女和孩子冲着旁边的保安焦急地喊道:“求求你们救救我妻子孩子,这怪兽哪来的啊!”
吴缺不会忘记这个男人,他叫郑桉,给了他第一份工作。郑桉见保安根本不敢上,一副自己随时见情况不对准备逃跑的样子,气急败坏地要自己冲过去救人。但郑桉瘦弱的身形再怪兽面前显得更加渺小,仿佛一张纸随时会被那利爪穿透。不过他还是一无所顾地冲向前去,一个怪兽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横臂试图将他击飞,手臂上的鳞片张开如同一把把匕首,吴桉双臂挡在身前,想要缓冲冲击。
但那只手臂无力地落在了郑桉身前,甚至还抖动了一下,郑桉看见旁边一个少年手持一把赤红的剑,少年年纪不大,但面容并不认识。
“我去救人。”吴缺甩下这么一句话,郑桉隐隐觉得声音有些似曾相识,但却想不起来,他连忙说道:“好的,你自己也要小心。”
赤红的石中凤大口吮吸着怪兽喷射出来的血液,吴缺再次横刀劈砍,石中凤炽热的剑刃无声地切开怪兽表面的鳞片,贯穿了整个身体。怪兽并不强,吴缺仅仅一次交手就知道了,但对方胜在数目多,一个怪兽仰天长啸,小区外面围了越来越多的怪兽,甚至楼房顶部都有长有双翼的怪兽低头嘶吼着。
“怎么样,能动吗?”吴缺站到伊人雪身边问道,伊人雪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吴缺说的什么意思,感觉自己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地上的妇女带着哭腔嘶哑又无力地说道:“把他救出去!不用管我。”
说着妇女推了推旁边吓得快昏过去的小孩,但自己连坐起身子都难,吴缺清楚地看见妇女腰部连着背部一个巨大的伤口,鲜血流个不停,如果不能及时止血,恐怕华佗再世也救不活。
“你把小孩送出去,我护着你。”吴缺轻声说道,站到了伊人雪身前,视线不停地移动着,皱了皱眉头,“有点麻烦,感觉送出去也没地方可去,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不救阿姨吗?”伊人雪慌乱地问道,“阿姨怎么办?”
吴缺想说救不了,但这句话很难说出口,看见郑桉知道这对母子是郑桉在妻子孩子,吴缺就冲了过来。从怪兽对妇女下手到现在估计还没一分钟,但妇女已是奄奄一息,大量失血和巨大的伤口触目惊心。
四周的怪兽冲了上来,吴缺也因此没去回答,石中凤上红色符文骤然亮起,像是灼烧的火焰,又像是凤凰展翅。怪兽却同时停下脚步,目光凝聚在石中凤上,有的明显面露恐惧。但很快,他们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强迫自己向前冲锋,但有一部分却悄悄后退。
远方隐隐传来警笛声、枪声,吴缺知道警方来了,回头看见伊人雪还在那里纠结妇女的生死,当机立断抱起小孩喊道:“跑!”说着就冲向郑桉。
石中凤在吴缺身边旋转着,像是护主的剑灵,划出一道道残影,吴缺也不去管伊人雪,将小孩递到郑桉怀中,回头看去,伊人雪还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而妇女躺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抱歉,她……”
“谢谢了!”郑桉低沉着声说道,那是只有气没有声音的话,郑桉的双目死死盯着妇女的尸体,那仿佛能够喷射出火焰的双瞳,颤抖的双拳紧握着,指甲刻进掌心,甚至忘了接过自己的儿子。
吴缺轻轻将小孩放到地上,孩子惊恐地抱着父亲大声哭着,郑桉闭上眼睛,泪水滑落,身子慢慢蹲了下去,紧紧地抱着孩子。
吴缺没有劝他离开这里,怪兽四面八方而来,哪儿是安全的他也不知道。但他看着郑桉这么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抱着孩子无声地落泪,心里只是想着,刚刚他为什么不及时出手相救?
因为不关己事吧,他不想去掺和进三叉戟和海族的事情之中。而且吴缺想的是,即使自己能救下一两个,还有成百上千个自己救不了,那自己是否多救这一两个也无关紧要。除此之外,吴缺更不愿意去当一个英雄,被所有人的目光所聚集,不仅仅是他的通缉犯身份,还有要去承担责任。
或许他便会因为自己没能救出来一个人而被一些人指责,与其这样,吴缺更愿意让这些人从最开始就没有指责自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