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又探了探头，如果不竖直地去看脚下，恐高会好很多。她一只脚踩在边缘，身体半弯着，另一只脚跨得很大，生怕自己掉下去，一点一点地探出头，终究有一些好奇吴缺在看什么。
江面黄褐色的水翻涌着，几艘观光船拦腰截断，甚至被众多奇形怪状的生物高高举起，分食着上面无法逃走的人群。它们张大的嘴里满是猩红，随后将轮船撕裂，碎片和一些人体部位被重重地扔进水里。
重机枪“突突突”的声音一刻也没有停下来，那空中如暴雨一般的子弹打在那些鳞片上留下一道道火花，只有命中了腹部等一些脆弱的地方，子弹才能品尝到那猩红美味的鲜血。
人群的嘶吼尖叫声音此起彼伏，那群野兽似乎将这种恐惧的呼喊视作佳肴，一只怪兽抓住了一个人，满是獠牙的嘴划出一道弧度，不去杀死，而是静静地看着那人恐惧的表情。
原本围着自己的怪兽群头也不抬地散了，似乎对吴缺一点兴趣也没有，它们重新开始狩猎，在城市中奔跑着。那像是一群被关了很久的狼，在自由的草原上奔跑着，肆意妄为。人群就是一只只弱小的羔羊，还是没有头脑乱跑的那种。
人间炼狱？伊人雪呼吸开始急促而沉重，一只手不自觉地紧紧抓着吴缺的手臂，另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心头，焦急又害怕地问道：“这怎么回事？是海族入侵了吗？”
“这些东西会离开的，而且从我们这个视角看，你可能会觉得很奇怪，这些强大的怪兽在军队来了之后便会不堪一击。如若不然，这场戏才好看了。”吴缺轻笑着说道，“都是工具罢了。”
说着吴缺开始绕着天台转圈圈，目光不时地从那只被控制地匍匐在天台上的怪兽和脚下的情况来回移动着，伊人雪跟着他的小步伐，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军队？什么戏？”伊人雪看向天空中的直升机。
“那是武警自卫队的，不是军队的，前者是处理国内事务，后者是国外的。”
“我感觉这些也不好对付啊，军队过来了真的可以吗？”说着她回头看了看四周，“为什么这些怪兽不攻击我们了？”
“因为有你在，他们知道没用。”
伊人雪愕然，隐隐感觉自己被吴缺利用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当然吴缺也是最开始没想到这些怪兽对自己穷追不舍。让伊人雪去对付怪兽的目的是让怪兽背后的人知道伊人雪会听他的话帮助他，靠人海战术没有作用。
“没听懂。”伊人雪看向吴缺，一脸茫然，也很直接地问道：“我怎么了？”
“没事，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别管，和你没关系。”
伊人雪心里有些急躁，她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不说了的情况，自己好奇心被吊了起来，想弄明白，但对方就是不说。
脚下大楼的玻璃突然震碎，一只双翅展开足足十米样子的鸟兽撞了出来，双爪各抓住一个挣扎的人。
“不能救他们吗？”伊人雪有些不忍心地问道，尤其是看见那些生物将人类内脏叼出来，整个人只感觉全身发麻，浑身战栗。
“我们救不了所有人。”虽然吴缺想说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他去救，但他还是换了个句子。
“但是能救一个是一个吧？”伊人雪蹙起眉头，这是她的价值观，遇见别人困难的时候要出手帮忙，尽自己所能。
不过吴缺并不这么认为，他只看重自己和自己周围的人，其他人他可不管。甚至即使是周围的人，吴缺在自己的生死关头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或许他只会用最理智的方法去做出自己的选择吧。
他自然也不会去和伊人雪争执这种东西，既然想法不一样，没必要去统一，这一点吴缺看得很开，如果伊人雪想去救就让她去。
两人同时转身，他们都感知到空间波动，一个四十岁样子的男子站在他们身后，微笑着看着吴缺，又低头瞄了眼石中凤，视线很快来到伊人雪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重新看着吴缺。
“果然是你。”吴缺的眼神渐渐冻结，舌头轻轻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抓着伊人雪手腕的手松开，另一只手将石中凤平举对着男子，歪了歪头，“帝龙？”
帝龙轻轻点点头，随后他身后的阴影中，却走出另一个人，云中峦。
吴缺和云中峦四目对视，又看了眼帝龙，轻笑了一下：“我一个人，和她无关。”
帝龙下巴向着云中峦点了点，云中峦点头示意明白，站到了一边，但目光一直看着伊人雪。伊人雪看了看吴缺，有些不明白，不过吴缺把她推到一边，低沉而阴冷地说道：“什么都别做。”
少女茫然地左右环顾，感觉自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什么都听不懂。她突然有一种失败感，和自己在学校里面优异成绩相反，似乎步入社会之后便是一个废柴，连旁边这个比她还小的孩子说的话都听不明白。
双目无神地看了眼其他三人，场面的气氛十分沉重，吴缺平举着石中凤，脸上没有丝毫轻松写意的样子。上一次和帝龙交手，如果不是因为影子过来帮忙，自己可能就命丧当场。而且帝龙拥有掠夺异能，这种可以无限成长的异能在这段时间会不会又拿到什么新的异能，都是吴缺需要注意的。
不过吴缺也知道帝龙过来做什么，自然是看中了自己手中的石中凤。当初那一战之后，恐怕帝龙和三叉戟就盯上了自己，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下手，这一次乘着海族发难，即使发生破坏力十足的战斗也吸引不来别人的注意力，正是抢夺东西的好机会。吴缺知道是自己为了救人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但他并不后悔，不是因为明了后悔没有任何作用，而是清楚即使那时候不暴露，终究会被他们找出来，这一战在所难免。
云中峦缓缓向屋顶边缘踱步，为吴缺和帝龙让开位置，唯有伊人雪傻站在那里，她看明白似乎两人有什么仇怨样子要打一架，但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