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诗一首:
凡尘芝蔴粒,
小小红尘飞。
灵界大如米,
灵玉生光辉。
仙界水晶球,
层层仙雾飞。
仙家超脱去,
入神酒一杯。
杯杯酒入葫,
葫仙一跛足。
沉醉千古梦,
岁月无尽头。
逍遥随风去,
宇宙任翱游。
什么是仙?人站在山上就是仙。跛足道人背着酒葫芦,蹒跚而来,忽地一拐,飘然落于山巅,开葫饮酒,好不自在!
斜眼一眺,正看到一个孩子背着一捆柴,下山而去。“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小路弯弯,崎岖难行,孩子背着柴微弯着腰,步步下山而去,不时侧一下身,让过挡路的树枝,汗水顺额滴下,不时用手背揩一下。到了山坳,有三间茅屋,那正是他的家。
云雾掠过山巅,已没了酒仙。回家的孩子,并不知道有神仙看过他-眼。
“玉树,回来了?”
“娘,我回来了!”
“吃饭!吃了饭,给地主老爷家送柴去!”
“好的,娘!”
荞麦饭拌着野菜,很快,一大碗饭扒拉完了。
“这孩子,吃个饭老虎似的,不会慢点啦!”玉树他娘嗔怪道。
“我属虎的!”
“你属狗的!”
“属狗就属狗,属狗吃得快!”玉树嘻笑道。
玉树出了门,玩了一会,他娘收拾完碗筷出来,招呼一声,娘俩背着柴向田家庄走去。
娘俩都是粗麻布衣,垫背的都是一件无袖褂子,无数块破布叠加,有小指厚,使得柴不那么硌背。
“玉树啊,待会到了财主老爷家,千万要听话,千万不能得罪他家那胖儿子!”
“知道了,娘!可是……每回来他总是欺负我!”
“忍忍吧,孩子!”
“娘,我又不是打不过他,为什么要忍?”
“唉!我们是穷人,种他家的地,守他家的山,自然会被欺负。你要是还手了,那还了得!要是地不让我们种,山不让我们守,我们怎么办?”
“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啊!”
“什么地方啊?”
“就是没有人欺负我们的地方!”
“这天下都是有钱人的天下,到了哪里都得租人家的地,还不是要被欺负。”
“那就去无主的地方。”
“无主的地方都是禁地,没有鬼怪就有妖兽,要不就是毒火黑焰,人不能存活,谁也去不了。”
“天下之大,无处可去,那就只有天上了!”玉树天真的笑道。
“天上啊?那就只有神仙了!”
“娘,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或许有吧!”
“要是有的话,我就去做神仙!”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赶紧走!走走走走走!”彩珍用棍子亲呢地敲了一下儿子。
玉树加快了脚步,道:“娘,我要是成了神仙,就把娘接到天上去,穿仙衣,吃仙粮,住仙殿,长命百岁!”
“好好好!穿仙衣,吃仙粮,住仙殿,享不完的福!快走吧,神仙梦不是那么好做的!”
到了田家庄,从侧门进入,交付了柴,在管事极不耐烦的眼神下出了后院,母子俩惟惟诺诺,小心谨慎,仿佛怕踩到死老鼠。
到了外面,一棵梨树下,草坪茵茵,正有三个孩子在玩耍,彩珍紧握着玉树的小手,一步步挪着,仿佛怕踩死蚂蚁。
绕道而过,即将离开,却还是被发现了。
“那个,喂喂喂――过来!”
彩珍不敢动了,玉树也只得停下。
“那个,白玉树,赶紧过来!”
“干啥子嘛?”
“过来给我当马骑!”
“对对对,当马骑!”另俩孩子也嘻笑起来,说道。
“我……”玉树不情愿,但也害怕,不敢反对。
小胖田荣把玉树按倒,骑了上去。一边大笑一边喊“驾”。
“刘倌,拿鞭子来!”
“好嘞!”
一截梨树枝递过来,田荣顺手抽在了玉树的屁股上。
“呀!”玉树疼得呲牙。
“驾!”
“呀!”
“驾!”
彩珍在旁边看着,弓着腰,颤颤的,心疼得不得了!玉树每被抽一下,就痛叫一声,彩珍的嘴角就抽一下,手就心疼的互掐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眼也斜了,嘴也歪了,眼泪也出来了。
能干啥?什么也不能干!能说啥?什么也不敢说!心疼的身子直打颤!
三个孩子换着骑,玩的不亦乐乎!直玩到累了,也倦了,才放开。
“滚吧狗马!明天再玩!”
玉树站不起来,彩珍战战兢兢过去,把玉树拉起来,慢慢挪走。
“儿嘞!我的儿嘞!”
“哎哟!哎哟――”
“儿嘞!儿嘞!我的儿嘞!”
走出三丈开外,身后却传来恶狗的凶声。
“旺一旺一旺!”
“大黄,咬他们!”
“旺一旺一旺!”
“啊一―!”彩珍护着玉树就跑!可是哪里跑得了,一眨眼的工夫,狗就追上来了!
“死狗,滚开!”
“哈哈哈!”
眼看着狗向玉树扑来,彩珍急忙将玉树护在身后,用力的摇手:“别过来!别过来!”
狗咬在了手上,扑倒后又咬在了腿上、身上。玉树拿根棍子乱摔:“打死你!打死你!”
狗逞威之后跑了!
“哈哈!咬的好!咬的好!”三个孩子在大笑。
娘俩互相搀扶着,一腐一拐的走了!
痛啊!痛那也得走,走了歇,歇了走,走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到家。
彩珍抓些烟灰糊在伤口上,那乌黑的犬牙印总有黑血渗出,于是不断地糊灰,用破布条扎起来,慢慢的血迹干了!
休息了一晚,玉树好些了,痕印却还在。看看躺着的母亲,伤处肿起来了。
“娘,还是很疼吗?”
“没那么疼了,就是想吐。”
难挨的呕吐开始了,吐了一地,曛臭无比。
“喝点水吧,娘!”
嗽了口,喝了水,躺下。
玉树用灰扑地,再扫干净。过了一日,无物可呕,只是看着母亲很难过,那几处伤口更肿了。
“娘啊――娘――娘――”玉伤心的哭,可也没有办法,只是哭。
到了第十日,母亲开始发狂,狂犬病开始发作。
玉树惊恐大哭,紧紧抱住母亲,又害怕地放开,生怕母亲咬伤自己。
又过两天,狂犬病达到极至,玉树已不敢近前,远远的痛哭流涕。
屋里屋外一片混乱,母亲终于倒地不起。
愁云宠罩山野,惨雾俺入沟渠。鸦鸣阵阵,越过山涧!那些层层叠叠的山花,都变白了,挂着沉重的露水。一道山风狂吹而过,残花纷纷飘落,刚开的幼稚的花朵们纷纷惊恐地摇头。
天晚了,山坳变得一片安静。
夜幕从天而降,幕上星光闪烁。
夜深了,幕厚了,残月斜挂。
篝火很旺,玉树不时添加柴禾,他想要给予母亲温暖,为母亲驱散黑暗。